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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营绩效评价的实证研究
——创业生态系统视角

2020-05-29朱思因杜海东

科技管理研究 2020年7期
关键词:孵化器初创效率

朱思因,杜海东

(广东省科技干部学院,广东珠海 519000)

伴随着创业型经济的兴起,中国新创企业数量呈现快速增长[1],随之创业失败率也不断攀升[2]。由于小微企业在增加就业、促进经济增长、科技创新与社会和谐稳定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3],扶持初创企业生存发展成为政府部门关注的重要工作之一。区别于科技园、产业园、科技加速器等创业孵化载体,初创企业孵化器通过提供基础创业服务和创业资源对接,对初创企业的存活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政府通过“认定、经费奖补”等措施对初步促进初创企业孵化器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出现了新的挑战,即这些孵化器的后续发展如何,其运营效率如何评价都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遗憾的是,相关研究的实证数据多取自于国家科技园、国家级科技孵化器等层面的创业载体,实证研究的数据来源单一,以初创企业孵化载体的研究文献极少(基于中国知网2009—2019 检索,以初创企业孵化器为关键词的核心期刊相关文献仅有寥寥几篇),现有研究对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营绩效的评价,具有多大的参考价值仍值得商榷。

影响创业活动的诸多因素突破了简单的叠加,在各维度上有机交互,形成了促进新商业模式和新技术不断涌现的生态网络系统[4]。由此,创业生态系统的相关研究受到广泛关注,国内外学者开始运用创业生态系统理论解释创业行为。良好的创业生态系统对于初创企业和创业孵化载体运营发展均具有重要作用。然而,从创业生态系统角度展开的有关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本研究运用创业生态系统对初创企业孵化器的运营效率进行评价,研究有助于丰富创业生态系统与创业孵化载体关系的相关理论;同时为政府部门进一步完善扶持创业孵化器发展的相关政策提供参考。

1 文献回顾

孵化绩效的衡量是创业孵化研究中颇有争议的研究热点,学者们普遍认定,孵化器绩效的衡量不存在统一范式[5]。国外学者从经营绩效、经济发展绩效及在孵企业绩效三方面,分别构建了不同的评价指标体系。Mian[6]从运营绩效评价视角提出内部管理水平、知识转移率、网络服务等6 个评价指标,Knorsheed 等[7]则将孵化器看作一个整体,以其自我效率目标是否达成来评估运营绩效水平;Michael S 等[8]等学者认为现有单一评估指标无法动态全面的评价孵化器经营绩效,因此构建了MMDR模型,实现了孵化器绩效的多维评价。

国内对孵化器绩效更多采用定量方法进行评价[9],研究领域主要分为三类:对孵化器组织的系统绩效评价、对孵化器内部资源的绩效评价、对孵化器服务体系的绩效评价,后两类研究成果丰富,前一类关注的学者较少[10]。孔原[11]以异质随机前沿模型为基础,以2010—2012 年长三角地区国家级孵化器数据为样本,定量测算了科技孵化器市场化服务能力不足情况下孵化器的运行效率,发现市场化服务能力不足将大大影响孵化绩效;张建清等[12]运用DEA 方法,对湖北省60 家大型科技企业孵化器(其中49 家为省级以上孵化器)的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规模效率进行评价,结果发现,大部分孵化器属于DEA 无效,但通过投入产出调整可以达到有效状态。

随着孵化器实践的推进,学者们开始运用新理论来对经营绩效进行综合性评价。创业生态系统理论就是近年创业孵化器绩效研究中的热点视角之一。创业生态系统是生态学在创业研究领域的延伸,其内涵最早由Dunn 于2005 年提出,项国鹏等[13]在麻省理工学院研究的基础上提出符合我国国情的创业生态系统定义,即创业生态系统是由相关主体构成的创业生态种群与群落间交互作用形成的复杂性系统,其目的是整体性增强创业活跃度、提高创业质量,促进区域可持续发展。早期研究多集中于评价模型与指标构建:Suresh 等[14]将创业孵化器看作与创业生态系统交互的创业组织;Fernndez 等[15]从价值视角,提出在产业生态系统中,孵化器的附加价值源自孵化服务及孵化器的商业关系网;肖勇军[16]用生态位理论研究国家科技园,构建了包括政府、科技园、投融资机构、大学科研机构与中介机构五类主体的科技园区创业生态系统要素模型;潘剑英[17]进一步运用复杂适应系统框架,建立国家科技园区的创业生态系统特征模型;张涵[18]借鉴“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的生态系统理论,构建了以创业企业为生产者的国家科技孵化器创投生态系统。

近年来,学者们开始运用多种方法,定量对国家科技园等大型孵化载体的孵化绩效进行评价。张凡等[19]基于生态位模型,从经济-社会资源-技术三个维度构建孵化器生态位评价指标体系,对广东18 个地市省级以上科技企业孵化器的发展水平及适宜度进行评价,发现经济发达地区孵化器的生态位更高。杜鹃[20]以生态观为基础提出孵化生态系统由资金、技术、人才、信息、市场、运行平台、内外环境及运行机制9 要素构成,并运用数据包络模型(DEA)对不同运行模式下国家级科技企业孵化器运行效率进行了比较评价。陈向东等[21]以国家级科技园区为样本,构建了态、流、势三个标准,包括资本态、人才态、物资态、政策态、经济产出、社会产出等11 个评价维度,26 个评价指标的科技园区创业生态系统评价框架,并用主成分分析法对53 家国家科技园区进行效率评价。蒋开东等[22]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对宁波大型科技孵化器进行案例分析,研究了创业孵化器生态系统的商业培育能力。霍柳彤[23]则从社会效益、孵化效率、发展规范和孵化能力四个方面设立评价指标,对国家级孵化器和创投合作效率进行评价。

从研究成果来看,运用创业生态系统理论进行孵化器绩效评价尚处于起步阶段;研究方法上大量沿用传统的层次分析法、综合评价法、数据包络分析、信息熵与Topsis、网络SBM 模型等进行评价;研究对象多选择相对成熟,且规模较大的国家级孵化器及国家科技园区作为验证样本,初创企业孵化器的数据研究较为缺乏。

一方面可能因为初创企业孵化器数量众多,大部分孵化器运营数据并未面向社会公开,除非研究机构有意识的定向追踪,否则真实数据较难获取;另一方面则可能因为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营主体多样,区域间甚至区域内不同初创企业孵化器差异性较大,如何选择,用怎样的评估指标较为公平的开展初创企业孵化器效率评估尚无定论。因此,运用创业生态理论,在某一区域内开展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营情况研究对于丰富创业孵化载体的相关理论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对指导政府构建良好的创业生态系统有重要的应用价值。

2 指标选取与研究方法

2.1 指标选取

基于上述文献,构建本研究的评估体系。创业生态系统的健康发展主要得益于核心企业的治理能力,核心企业投入何种资源促进利益相关者提升哪些绩效表现,是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营效率评估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采用文献分析法和德尔菲法,在借鉴参考文献和咨询相关专家的基础上[13,15,17,21-23],按照系统性、简明性、科学性和数据可获取性的原则,从运营投入和绩效产出两个方面设置孵化器绩效评估指标体系。

首先,遵循效率评价的基本原则,本研究从要素投入能力视角选取管理团队运营能力(A1)、融资联营能力(A2)、知识资源输入能力(A3)、产业资源互补能力(A4)四个要素评估孵化器运行投入情况,选取在孵企业经营绩效(B1)、毕业企业经营绩效(B2)、政策落地效果(B3)和社会效益(B4)等四个要素评估孵化器的产出价值。

其次,研究小组对孵化器监管机构、广东企业孵化器协会专家、孵化器运营机构、入驻企业代表进行访谈,列出完整的影响因素,通过聚类分析归纳出影响因素层,同时,考虑到孵化器定位与区域的产业发展匹配度,区域政策的落地性等关键问题评测指标的可衡量性,将访谈数据进行筛选提取,分解成本研究的关键指标。具体指标如表1 所示。

表1 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行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2.2 研究方法

学者们常用层次分析法、综合评价法、数据包络分析等多种方法对孵化器绩效进行评价,借鉴相关文献[4,20,24],本研究主要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对初创企业孵化器进行效率评价。

Charnes 等[25]提出的数据包络分析法(DEA)是一种能同时评价多投入和多产出同类决策单元相对有效性的评价方法和整体分析方法[26]。DEA 能够实现对同类型多个投入产出决策单元开展相对效率和规模产出比较[4],同时,由于DEA 并不需要所有决策单元具有统一单位,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降低指标在确定权重过程中的主观偏差,因此,DEA在简化算法,避免误差等方面具有优势,适合同类单元之间的评估。另外,由于DEA 的最优解能够为判断DMU 投入合适与否、如何改进提供直观的参考,因此也成为管理和评价技术领域应用非常广泛的经典模型。初创企业孵化器建设主体类型多样,不同主体的孵化器在规模、行业、入孵企业性质等各方面均不相同,且孵化器通过为入孵企业提供商业知识、金融资本、团队协作、产业对接等多项资源,实现孵化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多种产出,是典型的复杂多投入多产出问题,适合使用DEA 方法进行评估。

最初,Charnes[25]提出了DEA 的CCR 模型,为了更好地评价DMU 的技术有效性,Banker 又提出了BCC 模型。CCR 模型适用于规模收益等比变化,DMU 在理想状况运行的情况下对决策单元进行评价,而BCC 模型则适合评价投入产出非等比变化的情况。孵化器的生态系统具有强烈的动态性和系统依存性,投入产出上呈现明显的非等比例变化,因此,本研究采用BCC 模型算法来评估初创企业孵化器的运营效率。

3 数据获取与实证检验

3.1 数据获取

本研究选取珠海市12 家初创企业孵化器为样本获取数据,样本基本情况见表2。选择该样本的原因在于:一是珠海是国务院确立的珠江口西岸地区核心城市,是广东省三个副中心之一,在政府诸多双创政策推动下,珠海市初创企业数量呈井喷式增长,创业孵化链条基本健全,对地区经济带动效果明显。其中初创企业孵化器对新创企业的扶持加速了城市创业型经济的建设进程。作为二线城市的“代表”,评估该市初创企业孵化器绩效,可为我国其他二线城市扶持初创企业发展提供参考;二是所选取的样本均为仅服务初创企业的孵化载体,且建设主体多样,涵盖政府、民企、高校、国企等多种类型,孵化产业基本涵盖初创企业的创业领域,来自该数据分析结果的启示具备较好的普适性。

表2 珠海市初创企业孵化器情况(2017)

3.2 实证分析

假设要研究n 个DMU,需要考虑m 个投入和s个产出,则设xij是第j 个DMU 对策,yij是j 个DMU对第r 种产出的总量,wi表示第i 种投入,ui表示第r 种产出,则:

表3 各初创企业孵化器相对效率与松弛变量分析结果

从数据结果可见,12 个初创企业孵化器中,广东珠海公共创业孵化器、壹拾贰文化创意园、维尔奇孵化中心、北理工创客工场、西部孵化器和澳门青年创业谷6 家孵化器θ 值为1,和值均为0,是完全有效的投入产出单元,即该6 个孵化器的运营效率较好;中大创新谷、芝辰商务中心、香洲区大学生创业孵化器三个孵化器运营θ 值不为1,运营效率相对较低,是无效的投入产出单元,其余3个孵化器虽然θ 值为1,但松弛变量不均为0,说明这几个孵化器投入产出也是有效的,但在部分投入和产出指标上存在不平衡,需要进一步优化。

从整体看,大部分初创企业孵化器已经基本搭建了健康的创业生态系统,运营效率较为理想,但从数据中也发现,规模和体量较大的孵化器并未排在前列,这说明初创企业孵化器并不能一味追求规模增长,要注意生态系统中各要素的协调配置。从评价指标来看,投入过大却没有产生较好的效果的是融资联营和知识资源输入,产出效率较低主要体现在毕业企业、在孵企业绩效和政策落地效果上,其中政策落地绩效最需要改善。

4 结论与讨论

4.1 主要结论

从分析结果来看,初创企业孵化器在构建健康的创业生态系统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有58.33%的孵化器并未成为完全有效的投入产出单元,有25%的孵化器属于无效或低效的投入产出单元,这说明初创企业孵化器还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1)孵化器生态系统中的资源互补性较差,无论是入孵企业的边界资源之间,还是运营机构的核心资源和入孵企业的边界资源之间,都存在较大的资源跨度,难以整合创造形成资源网络,实现生态系统的价值共创;(2)孵化器生态系统开放共享性较弱,入孵企业间、入孵企业与孵化器之间、孵化器与孵化器之间知识共享、资源交换程度较低,孵化生态系统的创新绩效及价值表现不明显;(3)运营服务团队的能力水平有待提升,大部分孵化器内部资源协同能力及外部资源链接能力较弱,影响了生态系统的整体绩效。

4.2 实践启示

创业孵化器为初创企业的存活发挥着重要作用,健康的创业生态系统能促进孵化器绩效提升,基于研究结果,根据创业生态系统理论,对初创企业孵化器提出以下几点实践启示和建议:

(1)提高孵化器的行业集中度,优化生态系统战略布局。实证分析表明,行业集中度高的初创企业孵化器投入产出更为有效,入孵企业满意度也更高。因此,孵化器运营机构要结合区域经济和产业发展,根据自己的优势资源,在创建之初就明确专业定位,选择专业匹配度、市场重合度高但业务重合度较低的同行业或相关服务企业入驻,优化生态系统布局。这样,一方面能提高自身的品牌辨识度和资源输入的精确度,提高资源利用率,另一方面,又平衡了生态系统内部的多样性和互补性,既能为某一市场提供多元化服务,又因为内部企业高度的相关性保证了生态系统产品更完善,更符合市场需求,从而提高经营绩效。

(2)加强培训,引入合理竞争机制,优化生态系统的能力结构。初创企业孵化器优秀的绩效表现也来自于其生态系统的治理能力水平,因此,运营机构可以通过机制建设、服务队伍建设和入孵企业管理三方面构架良好的能力结构,维持或提高竞争优势。一是在内部入孵企业间适度分权,建立顺畅的沟通渠道,赋予入孵企业更大的自主权;同时对优势资源进行合理性稀缺,鼓励适度竞争,促使生态系统创造出独特难以复制的能力,提高整理竞争力。二是为服务团队提供沟通、营销、人力资源等相关培训,加强知识积累,提升服务团队内部协调和外部链接能力,从而提高运营机构对生态系统的平衡和控制力。三是对入孵企业进行持续性、针对性的知识资源输入,提高企业对市场的敏锐度和自我管理能力,提升孵化绩效。

(3)放开孵化器边界,打造开放兼容的生态服务平台。初创企业孵化器可以通过放开孵化器服务边界,将现有服务平台改造为面向内外部开放的生态服务平台,实现内外部有效链接。具体措施有:一是将人才、资本、中介、技术、实验室等服务和资源共享在生态服务平台上,由入孵企业自由预约、自主选择;二是放开系统权限,允许入孵企业发布需求,鼓励企业间合作共享;三是将顾客纳入生态系统,并在内部评价机制中对顾客评价赋予一定的权重,促使入孵企业努力创新以提供更符合顾客需求的产品;四是加强与其他孵化器、政府部门、新闻媒体、大型企业等外部生态系统要素的交流,将其对接入生态服务平台,为入孵企业提供更多的机会,形成全要素、专业化的生态服务系统。

(4)对内建立信任关系,对外加强宣传,树立专业可信赖的孵化品牌名声。内部信任主要来自于入孵企业对运营机构治理的认可。初创企业孵化器可鼓励入孵企业参与内部治理和决策制定,通过决策事项事前公示,事中通报和结果公开等方式增加内部决策透明度,建立良好的内部合作信赖关系。行业集中度高的孵化器更容易形成品牌印象,但良好的品牌名声离不开外部宣传,初创企业孵化器应把握创业项目博览会、政府推介、竞赛等各种机会对外展示,打造良好的口碑效应,建立专业品牌名声,吸引更多优秀的互补企业进入孵化生态系统,推动孵化器的稳定发展。

本研究从创业生态系统构建视角对初创企业孵化器运营效率进行实证研究,是一个有益的探索,但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一是现有研究主要建立在静态数据基础之上,创业生态系统是一个动态过程,需要深入追踪分析;二是我国的初创企业孵化器呈现明显的区域化和个性化特征,本研究结果的适用性还需要在更广泛的区域中进行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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