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与表象主义的脱离

胡明杰

摘要：笛卡尔哲学中的认识论在很长时间里一直被看做是一种表象主义，而这种观点给笛卡尔的认识论带来了两种困境。它们分别是：新的怀疑论的产生以及笛卡尔本体论的动摇。针对这一现状，有些学者希望通过经院哲学的双重存在理论重新解读笛卡尔的认识论，以此证明其并非表象主义，进而也就消解了以上所说的两种困境。但之后，立刻就有学者质疑了这种论证，而本文要做的就是对此做出回应，进而维护双重存在理论的有效性。这也将表明，笛卡尔的认识论是完全可以脱离表象主义的。

关键词：表象主义;双重存在理论;观念

一、表象主义与其困境

笛卡尔的认识论之所以被错误地认识为表象主义，主要是因为笛卡尔认为我们在现实中感知任何外部物体时，都并没有直接感知到它，而是通过关于这个对象的观念才得以认识它的。也就是说心灵对外物的把握是通过外物被表象的方式进行的，而这同时也表明了这是一种间接的行为。

当我们理解了表象主义之后，也就不难发现它所处的两种困境了。（1）人们认为这种间接的表象在心物之间搭起了一层纱幕，令人更加怀疑我们对外部世界的认识程度是否足够;这表明新的怀疑论产生了。（2）作为表象的观念既然在人们的认知过程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那是否意味着它也有着与心物两大实体同等的地位？那么，笛卡尔在本体论问题上的二元论观点还能站住脚吗？我们可以看到，这两种困境带来的问题对笛卡尔的整个哲学体系都是有着很大震动的，所以无法忽略逃避，只能迎面解决。于是，一些学者适时地抛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二、双重存在理论的运用

首先在这里讲一下什么是双重存在理论，该理论的主要表述来自经院哲学，它认为一个事物的形式可以自然地或者质料地存在于事物中，但是当我们去尝试认识该事物时，它便精神地或者非质料地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之中。在此可以举一个具体的例子来看，比如现实中的一块蜡自然是以质料的形式存在于物质世界，但当我们关注于它时，它就会以一种非质料的形式跃入并采用这种方式开始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中。总而言之蜡的形式具有两种存在方式，即它具有一种双重存在性。

无独有偶，我们在笛卡尔那里也找到了相似的表述，他在第一答辩的开头就抛出了以下观点，他说：“但是如果人们问我，太阳的观念是什么，而人们回答说这就是被思维的那个东西本身……这样一来太阳的观念就是太阳本身存在于理智之中，不是形式地，就象它在天上那样，而是客观地，也就是说以对象经常存在的方式而在理智之中。”[1]这显然是解决表象主义困境的一条绝佳出路，我们可以看看它的具体解决方式。首先，我们根据文本可知，此时心灵所感知到的观念应属外部对象的另一种存在形式，不再是一些学者所理解的“表象”了，二者之间在此发生的是直接联系，那么“纱幕”一说的怀疑论就不攻自破了。再者，此时的观念只是外物的存在形式之一，它仍在固有的实体范围之中，那么可能出现的第三种“实体”也就此飘散，无法再对笛卡尔哲学的本体论构成威胁了。

三、反对观点与相关回应

哲学的辩驳总是难以停歇，就在一切看起来都已得到完满解决的时候，不同观点却也紧随其后地产生了。例如有的学者首先就提出，如果观念要作为外物的存在形式之一，那么它就应该与外物形成一种属性上的从属关系，但这一点并没有得到证实。其次，又有人就笛卡尔在书信中的一段表述，也对以上论证提出了质疑，笛卡尔的原话是：“似乎对我来说唯一在这方面构成困难的是这件事情，即我们不能有效地区分外在于我们思维的东西和在我们思维中的关于这些东西的观念……如果我们将本质理解为一个客观地存在于我们心灵中的东西，将存在理解为同一个东西外在于我们的心灵而存在，这将是明显的，即这两个东西是实在地不同的。”相关学者由此得出推断和结论：“在这里，笛卡尔事实上强调了本质与存在的实在的区分，也就是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实体与属性、属性与属性之间的关系，相反，它们是两种根本不同的东西。那么将观念视作外物的存在方式之一就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将导致观念从属于外物，而不再是一种实在的区分。”[2]以上的反对观点不难理解，但却直指双重存在理论对笛卡尔认识论进行重構论证时的要害。那么，“观念与外物的实在区分”与“一体的两种存在形式”的根本矛盾是否真的不可调和？我们需要为此做出更为细致的考察以及回应。

第一，笔者认为相关学者对观念与外物必须形成从属关系的要求是违背了笛卡尔的重要结论：“此时，沉思者承认，能够认识心灵的状态，然而，形体的存在依然被怀疑。她承认，思想物的存在比形体的存在更清晰地为人所认识，不过，笛卡尔承诺的是，表明心灵的性质比形体的性质更清晰地为人所认识。”[3]也就是说观念作为心灵领域的存在是不可能在性质上隶属于外物的，所以反对观点的这一提法本身就是有误的，更是无法作为标准或要求去质疑其他观点的。至于究竟如何证实双重存在性，笔者将在对第二个反对观点进行反驳后，于结论处一并作答。

第二，本文认为相关学者所认同的“观念与外物的实在区分”实际上是犯了概念混淆的错误。在引文处，笛卡尔想要有效区分二者的出发点是在于强调身心区分理论，而就这一点来看观念是内在于心灵的，它就本质属性而言自然是有别于在心灵之外的物体的;但是，我们在这里所谈的是具体的某物，并不是“物实体”，所以这决定着我们必将涉及到具体的内容，而“内容”具有两种存在形式相统一的性质并无不可。综上，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双重存在性是成立的，而它对帮助笛卡尔的认识论摆脱“表象主义”困境所做出的努力也是成功的。

参考文献：

[1]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M].庞景仁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2]叶斌.笛卡尔的表征主义问题[J].世界哲学，2019.

[3]G.哈特菲尔德.笛卡尔与《第一哲学的沉思》[M].尚新建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