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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出性”构建的艺术美感

2020-05-26孙超

青年文学家 2020年12期
关键词:觉醒凯特肖邦

摘  要:《觉醒》是美国现代女性作家凯特·肖邦1899年出版的小说。小说以19世纪末的新奥尔良和南路易斯安那州沿岸地带为背景,讲述了艾德娜·庞德烈在19世纪末充满传统女性价值观与父权制社会影响的社会环境下,努力寻求自我意识的觉醒的故事。本文试图以文化符号学理论为指导,从小说中女性、男性角色身上体现出的“标出性”美感以及在主人公艾德娜身上所体现出的“标出性翻转”来解读解读《觉醒》,对主人公艾德娜以及其他角色的行为进行梳理,探究肖邦如何运用人物“标出性”的特质营造文学作品独特的艺术美感,以期更全面地剖析《觉醒》中人物的塑造过程与展现形式。

关键词:《觉醒》文化符号学;凯特·肖邦;“标出性”

作者简介:孙超(1994.10-),女,汉族,河北唐山人,北京交通大学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12--02

引言:

《觉醒》是美国现代女性作家凯特·肖邦1899年出版的小说。小说以19世纪末的新奥尔良和南路易斯安那州沿岸地带为背景,讲述了艾德娜·庞德烈在19世纪末充满传统女性价值观与父权制社会影响的社会环境下,努力寻求自我意识的觉醒的故事。这是第一部关注女性问题的作品,被认为是早期女性主义的里程碑,并在当代读者与评论界中都产生了不同的反响,在当代文学研究中仍经久不衰。

“標出”的概念最早出现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由特鲁别茨柯伊发现,在对立的清浊辅音两项之间有相当清晰的不对称现象:浊辅音因为发音器官多一项运动,从而“被积极地标出”,其结果是浊辅音使用次数较少。因此,特鲁别茨柯伊把标出性定义为“两个对立项中比较不常用的一项具有的特别品质”。此后许多语言学家在语言学各个领域中,对标出性进行了考察研究,距今已经有大半个世纪之久。但是至今标出性研究大抵局限于语言学领域,而基于文化与文学领域的研究却不够充分。因此,本文旨在以美国女作家凯特·肖邦所著小说《觉醒》为文本,探究文化符号学视域下,小说中构建出的“标出性”美感。

1、文化符号学及其理论基础

一般来说,“标出”可引发强烈的自我意识:在声音、肤色或风俗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一个人会感到不适意。然而,当多个异项形成一个亚文化群体时,他们有可能自觉地保持其显著的形式特征,避免被主流所吸收。另一方面,有意标出异项,也是每一种主流文化自身排异性的需求:一种文化中大多数人认可的符号形式是非标出性,即“正常现象”。为了使自己正常化,它们有必要对范畴外的现象进行“标出”。如果说在语言学中,标出性导致不对称,那么在文化活动中,社会主流往往引入标出性以形成不对称。文学作品亦是如此,“标出项”的推出,使文学作品的艺术美更加突出,从而形成戏剧化的不对称效果。从标出性的角度看,美也有两种感觉:正项美感和负项美感。正项美感是人们在正常文化状态下所感受到的愉悦:在大多数文化场景中,美感与“真”“善”等概念有关。非标出性所产生的美感正是这样的美感,它们是文化稳定的一部分。而在现代文学作品中,具有“标出性”特征(与上述美感相反,具有“假”“恶”“丑”等特征的美感)的人物往往更具艺术魅力。

文化范畴的二元对立之间,有大量非此非彼情景,靠非标出项表达来表达自身。比如,在“男女”这一对典型的文化范畴的二元对立中,“男”即是非标出项,视为大众所认可的。而“女”则多作为标出项出现,是相对来说较为反常的,不合乎常理的。比如“女博士”常常被定义为非常规的,需要标出的,而相同的职业对于男性而言就是顺理成章的。因此,这体现了现代女性主义抗议最激烈的一个文化问题,即男性的社会宰制。是男性社会权力,使男性为占据“正常”性别,在不知性别或不分性别情况下,用男性裹挟全部人。因此,将文化符号学引入研究经典的女性主义小说《觉醒》是一个全新的也极具研究意义的视角。

2、女性角色“标出性”美感的体现

莱茨夫人在小说中是一个不传统的、不受欢迎的女性角色,她在艾德娜逐渐觉醒的过程中一直是她的心灵导师。莱茨夫人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妇女,她和格兰德岛上的其他客人交往时很疏远和矜持。尽管她经常用她精湛的钢琴技艺在聚会中给人们演奏,但她意识到艾德娜是唯一一个真正被她的音乐感动的客人。罗伯特离开墨西哥后不久,莱茨夫人去找艾德娜,她与艾德娜在海岸边的交流拉近了她们回到新奥尔良后的关系。艾德娜情不自禁地被这个极具魅力的夫人吸引住了。尽管她也意识到莱茨夫人并不讨人喜欢,但她依旧羡慕她的生活方式。莱茨夫人也理解艾德娜的内心,并多次找机会和他分享对艺术和爱情的看法。以此来看,莱茨夫人相对于当时传统女性价值观中对女性的要求,可以说是十足的“异类”。莱茨夫人身上独特的“标出性”特质对艾德娜来说是一种沉思,她是一个现代独立女性的榜样,她只甘心被艺术和激情所支配,而不是被社会的期望所支配。应用文化符号学的原理,肖邦在此处引用这样的角色,正好满足了“异项美感”的形成条件,展现了“标出性”角色的独特魅力。

作为莱茨夫人的对立面,阿黛尔是一位忠诚的妻子和母亲,也是十九世纪妇女身份的缩影。她每天都在照顾孩子,履行家务,保证丈夫和家庭的幸福。阿黛尔是一个静态的人物,可以说,她从小说的开头到结尾都没有变化或成长。当艾德娜向阿黛尔透露她不认为女人只是丈夫的财产时,阿黛尔无法理解艾德娜的所思所想。而在小说的后半部分,阿黛尔仍然从为家庭和社会服务的角度来看待女人的生活。当她怀疑艾德娜与阿尔克·阿罗宾有婚外情时,她提醒艾德娜她对孩子们的责任。与莱茨夫人相比,阿黛尔是一个典型的具有“非标出性”特质的角色,它代表着所有社会价值下已经习以为常的女性气质,这种正项美感作为人们潜意识里的美常常被人忽略,也常常被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而正是有大多数这样“非标出性”人物的存在,才使具有“异项美感”即“标出性”特质的角色显得更加具有艺术美感。

3、男性角色“标出性”美感的体现

罗伯特在小说中从头到尾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的调情使艾德娜忘记了她的矜持,开始向别人展示自己。在几个夏天里,罗伯特一直和格兰德岛上的女人们调情却并未认真。这样的他,相比如当时的赚钱养家实现人生理想的“非标出性”男性形象(如庞德烈先生)俨然是不相符的,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来讲,罗伯特是一个典型的“标出性”男性角色。在格兰德岛上,艾德娜从罗伯特那里得到了一个完整的爱的承诺,这是自从她和庞德烈先生结婚后,从未得到过的:

“罗伯特,你发现没有,我们俩从今天一大早到现在,整天都待在一块儿呢?”分别时,她说。

“除了你睡着的那一百年。晚安。”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向海边走去。他没和任何人做伴。孤身一人走向海湾。

但是尽管他因滥情而声名狼藉,但他仍然不能忘记社会习俗,并彻底不再约束他的行为。当罗伯特意识到他对艾德娜的强烈感情时,他决定去墨西哥,因为他不能忍受就这样和艾德娜在一起,并且知道他可能永远不会为他的爱采取真正的行动,因为他还是受世俗所困,不肯越矩。尽管罗伯特有真挚的爱和迫切的欲望,但他不能像艾德娜那样逃避或忽视社会规则。

与罗伯特相对的,阿罗宾是个彻头彻尾的異类,是更具有“标出性”特制的男性角色。“他身材健美,面容英俊,没有承担过多的深切情感和思虑;穿着打扮与普通上流绅士无异。”肖邦用“没有情感”和“普通绅士”两个词来形容阿罗宾,这两个词在他的性格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他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已婚女性的“猎手”。在后期与艾德娜的接触中也可以看出阿罗宾是个肤浅的男人,一心想征服艾德娜的性世界。因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与艾德娜的身体亲密,他会把自己塑造成她所需要的人。这一点与无法脱离传统思想束缚的罗伯特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异项形象的塑造使当时的男性社会也不显得单调乏味,毫无生机。

4、艾德娜所体现的“标出性”翻转

艾德娜觉醒的过程可以看作是一个由“非标出性”气质向“标出性”气质转变的过程,也就是“正项美感”转换成了“异项美感”。在小说的开头,艾德娜处于一种半意识状态。她对自己和丈夫的婚姻感到很舒服,却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和理想。其实,艾德娜一直是一个浪漫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迷恋上了一个骑兵军官,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爱上了一个种植园的男人,还迷恋着一个年轻的悲剧演员。尽管她希望自己的浪漫梦想随着年轻时光一起消失,但她的幻想和渴望只会潜伏,以她对罗伯特的爱情的形式重新出现。

艾德娜遇到的人和经历唤醒了她对音乐、性、艺术和自由的渴望。艾德娜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始用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她周围的世界,忘记了社会对她行为的约束,忽视了她非传统行为的影响。然而,艾德娜往往既幼稚又孩子气:她怀着不切实际的梦想,梦想着一段可能疯狂的、没有后果的爱情,她没有考虑到任何人的需要和欲望,除了她自己。当她嘲笑罗伯特对偷情的担心,当她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交给祖母照顾时,她对现实的漠视就显露出来了。艾德娜的独立常常意味着自私。尽管如此,但肖邦并未把它看作一个本质上的错误,恰恰相反,也许这部小说把艾德娜的反叛描绘成了本质上正确的决定。这俨然与维多利亚时期女性的价值观格格不入,比起“家中的天使”,此时她更像是一个“恶女”,充满了标出性特质的异项美感。至此,艾德娜的形象变化实现了“标出性”翻转。

结语:

《觉醒》作为一部优秀的女性主义作品流传至今, 为文学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本文以文化符号学理论为指导,从小说中女性、男性角色身上体现出的“标出性”美感以及在主人公艾德娜身上所体现出的“标出性翻转”来解读解读《觉醒》,对主人公艾德娜以及其他角色的行为进行梳理,探究了肖邦如何运用人物“标出性”的特质营造文学作品独特的艺术美感,以期更全面地剖析《觉醒》中人物的塑造过程与展现形式。《觉醒》既是一部女性成长的小说,也是一部对社会生活的透析。小说中的多个形象饱满的角色共同构成了当时在传统女性价值观以及父权制思想影响下的社会,肖邦描绘出了处于资本主义男性霸权主义统治下的女性生存境遇和精神追求,以及在传统男性形象主宰下的“标出性”男性形象的异项特质,展现“标出性”的社会和个体,从而引发读者对人类共同命运的体认和关注。作者可能并非有意为之,我们读者却无法忽视该部作品的思想性、社会历史意义和艺术价值。

参考文献:

[1]罗兰·巴尔特:《流行体系:符号学与服饰符码》,敖军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2007。

[2]赵毅衡:文化符号学中的“标出性”[J].文艺理论研究,2008年第3期,第2-12页。

[3]刘俐俐:“正项美感”亦可覆盖“异项艺术”:文艺评论价值体系的导向与底线[J].探索与争鸣,2018年第11期,第95-103页。

[4]刘红卫:伦理环境与小说《觉醒》的拒绝与接受[J].外国文学研究,2008年第30期第6版,第71-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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