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味道
2020-05-25朱紫墨
朱紫墨
老宅楼下有一条依河而建的巷子,在巷口,有一家卖鸡蛋灌饼的早餐摊。
小摊的老板是个地道的北方人,操着一口标准的东北话。来舟山十多年,南方的水土在她大大咧咧的北方性格里揉进了一点细腻的气息,可她还是喜欢我们叫她“大婶”。
第一次遇到时,她已经快要收摊了。抱着一丝侥幸,我问她还可不可以为我做一个,她笑着说:“只要还有人想吃,就继续做。”接着,她把原本收起来的炉灶重新支起,淋上油,一阵白雾升起。她娴熟地摊上饼,打上鸡蛋,问我加哪些料。我随便点了几种,准备付钱时,她向我示意说:“零钱都在铁盒子里,自己找。”我循着她的眼神,看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铁盒,里面放着数张纸币和一些硬币。我拿着找回的两元硬币,提上饼回家了。
她做的雞蛋灌饼很特别:皮薄而不破,料足而不散。与其他小摊不同的是,饼中的油,香而不腻。难怪巷口那长长一排的早餐摊,唯独她的摊前经常挤满了人。我的胃瞬间被勾住了。从那以后,我常去她的摊子买早餐,一来二去,互相便熟识了。她总是穿一身浅色长裙,围一条藏青色的围裙。头发整齐地绾成一个低低的发髻,戴着一顶帽子。这样的装扮虽不算精致,但十分清爽、干净。即便日日浸润在油烟里,也不难看出生活不易的她仍保持着热情与对美好日子的向往。
居民区周围的早餐小摊,总会有些常客。她会记得每个人的喜好。见到熟客,她总是先问一句“老样子?要多加点什么吗?”,得到答复后,便会干净利索地做好饼,递给他们。偶尔没那么忙的时候,她也会与顾客拉拉家常,有时她甚至还能从饼的个数、配料里,猜出谁家的儿子出差了,谁家的女儿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摊架上放着的那个找零的铁盒,是为了卫生。拿到做好的饼,顾客都是自己找钱,她也不抬头看找钱的人。她说,这里的人实在,这么多年,铁盒子里的钱从来没有少过。
在她的摊子前,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有晨练归来的老年人,也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来来往往,烟火的气息从未散去。
几年前,我搬了家,也就不再去那个巷口买早餐了。一天,我忽然起了个大早,来到巷口,想再尝尝那鸡蛋灌饼的味道。可惜,大婶的摊子不见了。
我略显失落,也有些庆幸,庆幸那巷子口鸡蛋灌饼的味道,曾装点了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