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惊雷

撰文_方凤燕

200 万年前，人类还处在旧石器时代，茹毛饮血。

100 万年前，人类学会了使用火，从此迈入新的纪元。

2 万年前，人类发明弓箭。

1 万年前，人类择地定居，迈入农业社会。

进入20世纪，我们取得的科学成就超过过去一千年间的总和。

今天，微博一天热搜榜所承载的信息量，

比19世纪一个普通人一生的经历更多。

是人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人？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用这句话来形容热播剧《清平乐》，追剧的看客们想必都不会反对。但朝堂上的宋仁宗赵祯和一众大臣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隔着近一千年的时光回望，我们觉得那是最好的时代，但涉身其中的他们，不会这样觉得。

不能接受？那就改变。历史上的1043年，北宋的朝野响起了一声惊雷，著名的文学家、诗人范仲淹，主持了一次著名的改革，后来我们在教科书看到了，那次改革叫“庆历新政”。范仲淹的老板是宋仁宗，对，就是《清平乐》里王凯饰演的那个赵祯。遗憾的是，改革最终失败，新政如昙花一现，范仲淹被罢黜，后来归隐山野。20 多年后的1069年，北宋朝野又响起一声惊雷，另一名文学家、诗人王安石进行了第二次改革，他的老板是宋神宗。结果我们也在教科书上看到了，王安石走上了范仲淹的老路，辞官归隐。

两位被官场耽误的文学家和诗人，一腔热血，都付诸东流。时代加在他们身上的疼痛，经过了900 多年的时光，今天我们依然能从他们留下的诗歌中窥见些许。但总有一些人不惧时代的凄风冷雨，站出来。发生在华夏大地的变革，也因此像野草，烧不尽，年年生。

雷声不只是在东方响起，就在北宋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候，遥远的西方世界也是浪潮涌动。1066年，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了英格兰，并在黑斯廷一役中击败哈罗德，登上了英国王位。这位法国贵族和他的继任者亨利二世一样，在成为英格兰真正主人的道路上，和各郡的封建势力斗智斗勇。而这股封建贵族势力和传统，在700 多年后，直接影响到了一位年轻作家，简·奥斯汀。

奥斯汀置身的18世纪的英国，父权制色彩浓厚，女性地位低下，成为男性的附庸。尤其在简的故乡汉普郡，封建势力强大，女子在政治、经济、思想等领域毫无话语权，只能依靠男性来获取生活保障。这样的状况，我们在后来的《唐顿庄园》里也可以窥见。剧中大小姐玛丽就算身为贵族小姐，也并没有什么婚姻自由，也没有财产继承权，因此一份加急电报，就能改变她的婚姻走向。而社会底层女性，又是什么样的命运？另一部英剧《名姝》告诉我们，200 多年前的伦敦城，近五分之一的女性需要通过站街来维系生存。

时代说01

图片提供_VEER

对简·奥斯汀来说，那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她无法改变置身的时代，所以选择改变自己。1797年，22 岁的简·奥斯汀在英格兰南部的史蒂文顿，写下她的第一部小说《最初的印象》，后来这部小说经过改写后出版，就是我们熟悉的《傲慢与偏见》。奥斯汀一生写了多部小说，不乏读者，当时还是摄政王的乔治四世就很痴迷她的作品。她没有让自己屈从于时代，而是超越于这个时代。她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当时英国文学创作的风气，她的婚恋观——“爱除了满足自己，还需要成就对方”，这样的观念，放在今天依旧是主流。而她终身未婚，除了那段夭折初恋的影响，何尝不是她对那个时代的不妥协和抗争？

传统的力量是强大的，但也不是坚不可摧。简·奥斯汀创作《傲慢与偏见》的同时，英国思想界已经响起一枚女权主义的春雷。1792年，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发表《女权辩护》，她在书中首次提出，女性应该享有受教育的权利，并且在社会中从事某种职业，而不是把钻营婚姻作为阶级上升的唯一途径。

传统就是用来不断被打破的。世界每一天都在生长，变化，流动。科学在发展，技术在进步，人们的观念和认知也不断被刷新。20世纪初，英国的工业革命如火如荼，电灯、电话、汽车、火车先后冲击着人们的生活，报纸杂志金融行业的兴起，女权运动、工人运动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英国人原有的生活方式。尤其科技的发展，使女性看到了无限的可能。那个仆人只能透过门缝往客厅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回到简·奥斯汀和她的作品。2013年《傲慢与偏见》出版200 周年之际，不但英国皇家邮政专门发行邮票纪念她，英国中央银行也宣布致敬简·奥斯汀，她的头像被印制在新版10 英镑纸币上，昭告世界。

历史的惊雷，一声一声炸响。时代的河流，潮涨潮落。平民愿意，可以嫁进王室；王子不开心，也可以退出王室。曾经“对年轻女性，尤其是没有多少财产的年轻女性来说 ，婚姻是她们的唯一出路”，如今女性以独立之名，笑傲社会。100年前，美国黑人还是流放者，今天世界超模、选美冠军、顶尖运动员，甚至总统，徜徉名利场，黑得闪耀。

往事不必再提。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场，崛起了，消退了，聚散了，离合了，有人来了，有人去了，一切都是变数。而人们，还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