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之起源

海龙

让我们来梳理一下西方创设“卫生”这个概念，以及开始建立卫生系统的历史记忆。

欧洲古代城市系统的创设源自古希腊和古罗马。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蛮族入侵，破坏很大，使欧洲文明进程倒退了几百年。自此，漫长的中世纪欧洲城市公共环境很差，成了病疫的渊薮。史料记载，那时欧洲几乎连年处于瘟疫和传染病的威胁之下。当时科学不发达，并没有病菌和医疗概念，人们得病后或求宗教庇佑，或被庸医折磨至死。

中世纪欧洲城市背弃了古罗马模式，没有垃圾处理系统，没有下水道，也几乎没有浴室，脏乱差横行，而且城市没有专职清洁工，生活垃圾随地倾倒。长此以往，整座城市往往成了巨型垃圾场，甚至国王走在街上都可能兜头被泼一身污水。一到雨天，城市更成了污浊的沼泽。更兼当年欧洲大多数街区没有公共厕所，人和动物都是当街排泄。可以想象，这样的混合浆液更是使人致病的蚊虫鼠蚤寄居的乐园。

更可怕的是，那时欧洲人迷信毛孔会吸引毒素，而洗澡会让人体暴露在有毒空气中，因此很多欧洲人一辈子都没洗过澡。据载路易十四统治时期的法国，最爱干净的贵妇人每年也只洗两次澡。而路易十四本人对洗澡极其谨慎、尽量避免，洗澡时定要有医生在侧。到了其五世孙路易十六时，这种情形也并没有改进，国王一年只不过洗两次澡。那时欧洲各大城市污秽遍地，很多人不是病死，而是脏死的。

18世纪的旅游指南曾记载，巴黎有一半的人口一生从未洗过澡，这就导致欧洲人体味问题十分严重，欧洲人因之发明了香水。香水的另一好处据说是能够防病。传说17世纪英国有个叫作伯克勒斯伯的小镇是一个薰衣草交易中心。早期香水用薰衣草等植物精油制造;因为黑死病靠跳蚤等传播，而薰衣草具有天然的驱虫作用，所以小镇无人患黑死病。另外，香水多由易挥发的酒精稀释兑成，酒精亦有消毒作用。

到了文艺复兴前期，欧洲工商业有了发展，人口大量拥入城市，而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却极度落后。这自然引起疫病不绝。举令人闻之色变的黑死病为例，它从1348年开始暴发，一直到1679年才慢慢被控制。上面说的城市肮脏、卫生习惯差、不洗澡等是致病的主要原因。

考察英文“卫生”一词的创造和发展，可以给我们勾勒出欧洲疫病史的线索。英文中有3个词可表达“卫生”。第一个词是sanitation。它起源很晚，其意指疏通下水道以保持人們生活健康。据考它最早出现于1721年，词根源于拉丁文。第二个英文词是hygiene，词根是希腊文，源于希腊神话中掌管清洁和健康的女神Hygieia，后来喻指卫生和保健。这个词最早在1671年出现。从上面两个词的词根看，它们出现得都很晚，直到17世纪至18世纪间才被应用，而且它们的字义和概念还都是源于古代希腊和罗马的。

英文“卫生”的另一个词是health。其本义是“健康”，据说源自heal（医治、治疗）一词，此词出现在中世纪欧洲。只有在它前面加上public，即“公共”一词时才跟城市卫生有关。

由上面英语“卫生”概念的来源看，它作为一种理念和制度在西方出现是很晚的。但由于实践的迫切需要，逼迫欧洲人创造了一些公共医学卫生上的范例，并因此发展出了现代西方医学体系。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西方人痛定思痛，讲究卫生和公共健康其实也就是最近两百年间的事情。除了科技的支撑，他们取得成功的另一个原因是文化启蒙和理论指导的介入。

（心香一瓣摘自《北京晚报》2020年3月5日，刘 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