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是孤独的疫区

钱克锦

4月初，美国“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舰长克罗泽，因舰上疫情发信求援，导致海军部门不满并因此丢官，引发一系列争论和人事变动。

美国海军部一些官员认为，写信求援并涉嫌将信透露给媒体，有损海军形象，有伤士气。不过，该航母上绝大部分官兵及其家属，都支持克罗泽公开求援。究其原因，大概是航母或其他远洋军舰一旦感染新冠病毒，就成为令人沮丧的“孤独疫区”。

城市沦为疫区，不管多混乱多糟糕，起码健康的人有地方隔离，生病的人有指望入院，再不济人们还能获得很多相关讯息。但这一切，在沦为疫区的航母上往往是奢望。

航母在对抗传染病方面先天不足：人员密集，空间不足;一旦发现人员感染，不但很难进行有效隔离，而且在茫茫大海上，进行针对性治疗也不可能，往往是轻症者拖成重症;更何况，因为涉及军事秘密，船舰上的人往往信息不畅。

“西奥多·罗斯福”号的官兵及其家属们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在疫情期间，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怎样，流言四起，一会儿有人说可能会靠岸，一会儿又说计划被取消。有官兵认为，舰上最大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沮丧，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也不知道外界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海军方面则提醒舰上官兵，不要接受媒体采访，不要向外界泄露信息——当然，他们还是接受采访，只不过要求媒体不要公开他们的姓名。

几乎与世隔绝的舰只，怎么也难逃病毒入侵？“西奥多·罗斯福”号官兵被感染，不少人认为可能是因为它3月初在越南靠岸。但后来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可能性很小。专家们又猜测，很可能是给航母提供补给和邮政的飞行员导致的，以至现在一些航母禁止这些飞行员下飞机，改为给他们送盒饭。

航母变疫区，并不罕见。美国就有4艘航母中招，比利时、荷兰、法国等，也都有军舰官兵感染的情况。其中，法国航母“戴高乐”号疫情最为严重，4月中旬感染人數就过千。“戴高乐”号船员的感染途径，至今也没完全查清。法国专家认为，有可能是前一阵有记者登上航母采访所致，也可能是因为“戴高乐”号在马耳他停泊，船员上岸而感染病毒。

舰只的人员行动轨迹相对简单，确定病毒来源都如此困难，人员流动混杂的国际都市，就更难确定了。

也正是因为感染渠道和病毒源头不好确定，所以也有各种流言。比如，有不少自媒体言之凿凿地称，美国去年冬天的流感季节里，一些流感患者，实际上是感染了新冠病毒。但美国华盛顿大学专家经过样本分析发现，今年1月的3308份流感患者样本，没有一例检出新冠病毒;流感样本中首次检出新冠病毒，是在2月21日的西雅图病例身上。

尽管有这样的科学数据，阴谋论信奉者肯定不以为然，他们通常会觉得自己掌握了他人不知道的材料。和阴谋论者相辅相成的，则是一些致力于甩锅的人。

其实，无论病毒感染渠道如何，也不论谁该负具体责任，在第50个地球日（4月22日）到来时，新冠病毒疫情正肆虐世界这一事实提醒人们，人类急需自我节制，善待自然，同时也需要同舟共济，不让任何疫区有孤独和沮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