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人有风险

◎ 半夏

我有一表外甥女，人还周正，供职于一家烟厂。恰好我一位同事的公子也在这家烟厂工作，但彼此不相识，且两人都没有对象。我与老婆商量帮他们牵根红线，于是联络好双方家长，定于一天晚上8 点在我家见面。男孩子按时来了，可左等右等，等了两三个钟头，女孩子始终不见踪影。事后电话联系上了表姐，回答说是表外甥女暂时还不想谈恋爱。不想谈早先就不要答应见面嘛！是个人都会有想法的，何况对方家长是我的顶头上司。表姐哼哼唧唧算是道了个歉。那位同事和夫人对此火冒三丈，他们很可能认为我把他们当猴耍了。我们挖空心思解释，但苍白无力，一点也降不了领导的火气。我们比狼和狈还不堪。

再说一个帮人没有帮成刻骨铭心的事儿。单位上一位员工找到我，他的儿子考了一所高校的硕士研究生，想让我给该校研究生处处长打招呼，保个险。碍于面子，我不好一口回绝。我跟处长确实是朋友，但朋友大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已单边麻烦了他几次，这次硬着头皮再次麻烦他，话说得无可奈何一点，以示我懂味。我说了请他帮忙的话之后，说明我是脱不了身才来找他的，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能帮则帮，帮不了，就不要硬使劲了。后来，这位员工的儿子初选上了，他想让我再打打招呼，我回应说已打过招呼，不必了。要让我再去求朋友，我有心理障碍。我私下里祈祷他儿子能被录取，但事与愿违，他的儿子最后被刷了下来。这位员工怨死了我，可能认为我劲没有使够。假若没有我误事的话，他找别人，很可能便上去了。这位很有记仇天分的员工很长一段时间内碰见我时，两眼喷出不屑的光来。开始，我暗暗地一边自责一边默默地接受了他不算友好的眼光，我毕竟耽误了人家，苦劳是白苦劳了。但长此以往，我便有些受不了了。我费了力却落得如此下场，是只狗都会郁闷的。有一天，我终于暴发，以眼还眼，也把不屑的探照灯打到了他的脸上。如此，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不再郁闷了。有时静下心来一想，又觉得滑稽。以恶制恶，一不小心，我竟成了人性恶的证据。

其实，帮成了有时风险照样存在。还是说说牵红线吧。你把两个人撮合结婚了，那是帮成了，但你有没有法子给他们的婚姻保鲜一辈子呢？显然没有。要是他们的婚姻出了状况，首先便会怨恨你这个月老有眼无珠，至于他们是不是有眼有珠，是不是善待婚姻，他们聪明的大脑中很可能没有列出此类问题，与自己过不去，那才傻呢！

另外，帮人帮多了也有另外一类风险，那就是你帮人的名气大了，找你帮忙的人会越来越多，终有你受不了的一天，待到你不堪重负想收手时，其实是很难的。因为你帮了甲而拒绝乙，乙会认为你看不起他，怨恨你，那是铁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