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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契合度研究

2020-05-14何悦朱云生

理论观察 2020年2期
关键词:价值观核心精神

何悦 朱云生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三线建设是新中国建国以来的一次重大的战略决策,为新中国的国防战备、基础工业、交通能源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对当代中国历史和当今中国社会产生了积极且深远的影响。三线建设孕育了“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团结协作、勇于创新”的三线精神。2018年,中宣部将“三线精神”列为新时代大力弘扬的民族精神、奋斗精神。2019年1月17日人民日报刊发了《三线精神——再艰难也没人喊苦喊累》一文,再次对三线精神进行了肯定。三线精神以其浓厚的历史穿透力和强烈的时代感召力,至今仍影响着千万中华儿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它的“根”,革命文化是它的“魂”,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同源、同向、同质,在新时代下发挥着更广泛更充分的独特价值。

一、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同源性

马克思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1〕这段论述带着我们向历史上游去探寻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源头和“根”,依托历史认知现实,依据现实反省历史。从内核支撑来看,三线建设孕育的“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团结协作、勇于创新”的三线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出的“三个倡导”同根、同源于中国精神,高屋建瓴地、全面而透彻地阐释三线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能脱离中国精神的体系和框架来单独讨论。中国精神具有超越时空的智慧,有着美好的内在,从时间跨度来看,它长达5000多年;从空间跨度来看,它超过千万平方公里;从内容上看,它反映了中华民族独特的思维方式、价值取向、信仰追求、精神气质、生活态度、审美情趣,既包含了中华核心价值理念,同时体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达成共识的基础性道德价值。三线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形成就基于这共同的文化精粹,二者承载和发扬了中国精神中的“公而忘私,国而忘家”的家国情怀,“居安思危,戒奢以俭”的忧患意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献身精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浩然正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旷达胸怀和高远境界,在历史性与时代性中找到最佳契合点,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三线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传承了中国精神中的和谐基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来主张和平,推崇“德莫大于和”,崇尚“协和万邦”,强调“和为贵”。“和”不仅承载了中国精神的基本内涵,而且渗透到经济、政治、科技、军事、艺术等诸多领域,其中故宫三大殿是最能体现这种传统独特的价值理念。以团结统一为基本表征的和谐观念蕴含着中华民族的高尚情操,闪耀着中华儿女智慧的光芒,流淌在中国人的血脉深处,实现了与三线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深层联结。

三线建设能在17年间成功建成1100多个钢铁、能源、交通、机械、电子及国防工业等重大项目,建设规模之大、速度之快、质量之好,其中的重要经验之一就是形成了倾全国之力、凝聚各方力量、通力协作的三线建设的机制。攀枝花钢铁工业基地的建设正是得益于这样一种机制,涉及到多个系统的协同合作:冶金系统由十九冶負责攀枝花钢铁公司主要施工任务,铁道系统由铁道部第二勘察设计院负责攀钢主厂区设计,地质系统由武汉、昆明、四川等三家勘察设计院负责攀枝花矿山和冶金的地质勘察,建工系统由建工部承建攀枝花钢铁基地配套工程建设,部队系统由西昌民兵团参与攀钢建设,煤炭系统由辽宁煤炭管理局成套支援宝鼎矿区建设,人民银行、上海医疗队、重庆自来水公司、华坪县粮食局分别负责城市公共设施(包括财贸、金融、医疗、公共交通等)。上述建设实践,始终突出了“团结统一”的主题,一方面继承中国传统,是中国传统的生动反映,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特别是党员干部讲大局、懂大局、谋大局、护大局,积极响应和鼎力支持了三线建设;另一方面又超越中国传统,这种建设的空前的广泛性在共和国的建设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在今后也是罕见的,实现了党的意志和人民意愿、国家行动和个人梦想的高度统一。团结统一是三线建设时期高扬的一面旗帜,不仅为三线建设队伍坚定理想抱负、明确奋斗目标、升华人生境界提供了强大精神支撑,也为进一步深化三线精神的研究提供了基本遵循。

“和谐”,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国家层面的第四个关键词,既不乏历史纵深感,又具有极强现实感。从先秦儒家的《礼运大同篇》,到晋宋之际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到康有为的《大同书》、梁启超的《新民说》,再到孙中山“三民主义”的主张,无不反映的是中国志士仁人对美好社会理想的追求,各种思想文化虽不断流变,但和谐的主题始终未变。从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基本建立起,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再到党的十八大、十九大,一以贯之的是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华“和谐”的继承和弘扬。可以说,只有当新中国诞生之后,和谐这一价值理念在中国大地上才具有实现的可能性。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谐观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和谐观的共融共通,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和谐”最鲜明的特质,它从方法论的角度升华和拓展了传统文化关于人与自然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人与人之间、个人自身的和谐思想,从实践论的角度对落实绿色发展、构筑和谐社会、推动人际间的良性互动、培育健康人权,昭示着对的认知及重视程度又跃升到一个新的阶段。

二、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同向性

三线精神源自于历史深处,必须穿透历史的迷雾,以三线建设者和三线建设实践为中心,通过对三线建设者的社会背景、人物生平、价值贡献及三线建设所取得的伟大成绩的考察,才能做出对三线精神的准确解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本质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决定了它的主体是“全体中国人民”,它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立足点,从国家、社会、个人三个层面作为切入点,精炼出12个概念,是国家自信、社会自信、个体自信的有机统一。表面看来二者是沿着不同的方向发展,方向迥异,但最终都走向了同一终点,统一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

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体现的是数千年来尤其是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人民英勇顽强、百折不挠,敢于赴汤蹈火,冲锋陷阵,不怕流血牺牲,与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的历史任务高度契合。始于鸦片战争的“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开启了中华民族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的近代化历程,从林则徐到李鸿章到康有为再到孙中山,从太平天国到洋务运动到维新变法再到辛亥革命,无一不是在为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的历史任务而艰苦探索。直到今天,这个历史任务还远未完成,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三线建设战略的实施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倡导,正是承上启下、继往开来实现这个历史任务的关键时期。

历史条件决定了生活在20世纪60-80年代的人要多吃一些苦,多磨一些难。唯有站在历史的高度,运用唯物史观去观察、理解、探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三线建设所承受的压力苦难,才会对为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历史任务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和巨大牺牲有“本质”式的体会。20世纪60年代初,我国周边安全形势的复杂因素逐渐上升,北有苏联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东有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南有美国升级越南战争。由此,时间上贯穿三个五年计划,空间上分布在13个省(自治区),内容涉及钢铁、能源、交通、机械、电子及国防工业等重大项目的三线建设全面展开。毋庸置疑,三线建设不是对国际形势的错误估计,也不是资源浪费,而是在特定历史背景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最大限度的复兴梦想、忧患意识、报国情怀、奋斗激情与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高度结合。不这样认识,就难以解释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决策和发动“三线建设”的决心与勇气;也无法理解毛泽东同志的“三线建设不起来,我睡不着觉”的著名话语;更不能理解广大建设者何以在接到参加三线建设的调令之后,就离开了妻儿老小,离开了优越舒适的城市生活,毅然投入到三线建设的三线建设的滚滚洪流之中。不美化历史,也不贬低历史,科学的态度就是:实事求是,用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客观公允的还原历史、认识历史、反思历史。

如何考量三线建设在中华民族复兴的进程中扮演的角色,可以从“奠基之作”和“未竟之功”两个方面来分析。就“奠基之作”而言,三线建设使中西部地区的生产力大为提高,并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为实现中国梦奠定了最坚实的物质基础。四川省以“两基一线”为建设龙头,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龚嘴水利发电厂、东方汽轮机厂、成都飞机制造厂等为重点项目,建立起以钢铁、电力、航天、飞机、国防、机械制造为主的工业体系;贵州省立足六盘水煤炭基地和国防科技工业建设,依托中国贵州航空工业集团,基本形成工业的骨架;云南省让交通基础设施建设驶入快车道,成昆铁路、贵昆铁路的竣工,极大加速了西南“三线建设”的步伐;甘肃省在三线建设时期设计、制造、安装、施工了中国首座百万千瓦级水电站,建成西北地区最大的碳钢和不锈钢生产基地及“中国镍都”金昌;三线建设使青海省、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工业生产布局得到明显改善,为其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强大动力,为其现代工业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河南省打造了洛阳南峰机械厂、安阳钢铁厂、郑州飞机公司、河南第一拖拉机制造厂、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等大型骨干企业。就“未竟之功”而言,要站在中华民族整体利益的制高点来审视三线建设,视野会更加开阔,思路也会更加清晰。三线建设的终极价值,就是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三个“伟大飞跃”,其中,第一个飞跃“站起来”是前提,第二个飞跃“富起来”是关键,第三个飞跃“强起来”是核心。从三线建设短短十数年的建设历程来看,虽然未能完全实现三个“伟大飞跃”,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个中介环节,三线建设无疑是连结三个“伟大飞跃”的历史之桥,它为实现三个“伟大飞跃”尤其是后两个飞跃作出了不容忽视的巨大功绩,今天看来已经清晰可见,在中华民族实现“富起来、强起来”的两个飞跃中发挥的价值也正在变得日益巨大而深厚。

三、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同质性

党的十九大把文化上升到国家和民族灵魂的高度,深刻阐述了文化在复兴伟业中的历史地位和现实作用。〔2〕从民族复兴的视角审视文化,文化的发展繁荣是民族复兴的显著标志和有力支撑。纵观历史可以发现,中国乃至世界思想史上蔚为壮观的“百家争鸣”孕育出赫赫大秦帝国,儒家文化为代表的汉文化圈把汉朝推向强盛,唐诗的兴盛使唐朝达到封建社会的顶峰。近现代中国的文化发展历程则经历了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从晚清的文化自负与自卑到辛亥革命时期的文化批判与自省,再到现阶段的文化自强与创新,一部中国近现代史也是一部文化复兴史。三线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神实质都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集中体现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本质上是对文化自信的时代表达,合力推动文化的发展繁荣。

具体而言,三线建设时期形成的敬业文化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的“敬业”,是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思想利器,是涵养文化自信的动力源泉,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精神旗帜。以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为理论基础,敬业可以分为谋生敬业和人生敬业两个层次,前者个体的敬业尚处在低级阶段,以满足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为主,较少关注自我实现的需要;后者敬业的层次远大于前者,超越自我的情怀占据了主体,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被轻视乃至忽视。德国古典哲学家黑格尔曾说:“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都在设法实现自己,而且也确实在实现自己。”〔3〕这揭示出自我实现是人类社会的永恒课题,而敬业的价值观则从理论和实践层面对这一永恒课题进行了探索。从神话传说时代的女蜗伏羲神农到部落联盟时代的唐尧虞舜夏禹,从奴隶制时代的老子孔子孟子到封建制时代的司马迁诸葛亮范仲淹,都投射出中华先民主动投入和执著探求的敬业价值观。但是,这种敬业是与等级秩序、各正其名、各安其分的意识相伴而生的,多以高高在上的或神或人的精英阶层为典型,却始终与人民大众存在着一道天然的隔膜。

三线建设时期淬炼出的敬业文化,既是三线建设的思想引领,又是智力支持,也是文化保证。它产生于三线建设的创业期,成熟于三线建设的成长期,发展于三线建设的调整期,表现出人文主义的价值诉求,映射出深厚的时代烙印,标示出显明的地域特征,展现出良好的意志品质。这种精神文化,无所不在、无时不有地重塑、完善、创新着三线建设者的思维范式和行为方式,内化为三线建设者的使命感、归属感、责任感、事业感,外化为三线建者筚路蓝缕、壮怀激烈、勇挑重担、赴汤蹈火的行动自觉。这个时代的三线建设者,超越了“谋生”的低级敬业境界,孕育出“先献青春再献终生后献子孙”的无私无畏的敬业精神,形成了共和国历史上最富有热情、最富有责任担当、最富有牺牲精神的敬业群体。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时不我待,全面深化改革刻不容缓,全面依法治国义不容辞,全面从严治党任重道远,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冲刺期、关键期,迫切要求与之相适应体现思考力量、理性力量、创造力量的敬业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话语中“敬业”的提炼和概括不是主观、随意规定的,是“历史的必然”与“现实的必然”、“理论逻辑”与“实践逻辑”的辩证统一,它以集体主义和为人民服务为原则和核心,实现了对古代敬业观的历史性飞跃,体现了革命战争年代无数爱国志士自觉把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当作自己的事业而为之献身的敬业精神的精华,继承了在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涌现出的雷锋、焦裕禄、王進喜等模范人物的敬业品质,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理论创新与实践升华,彰显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内在魅力。“敬业”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要构建起志业、乐业、事业三者有机和谐的统一体,在志业中诚心崇业、厚实立业、稳重兴业;在乐业中充沛乐业、广阔爱业,愉悦知业;在事业中执著事业、坚定信业、飞腾精业,在广袤的空间和绵远的时间显示出品格魅力。

〔参 考 文 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3〕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责任编辑:侯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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