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味觉记忆
2020-05-14张爱敏
张爱敏
我的家乡在皖北。入冬以后,没有了春天的姹紫嫣红,家乡没有了夏天的鸟语蝉鸣,没有了秋天的金风玉露,只有一片萧索景象,但是家乡的人们依然把漫长而寒冷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萝卜干让人大开胃口
冬天,脆滋滋的青萝卜刚上市,父母便忙碌起来了。父亲会去挑选个头小、水分足的萝卜,洗净后控干水分,切成两瓣或四瓣。母親将切好后的萝卜片抹上盐,腌渍24小时左右,拿出悬挂在院中通风处晾晒。待萝卜片快干时,他们用大锅烧开水,放入八角、辣椒、盐,将萝卜片倒进开水中打滚后捞出,再次晾晒至水分快干时装袋,即可备用。
小时候,我脾胃不佳。在冬季清冷的早晨,母亲会将萝卜片切成丁,配上蒜苗和红椒丝,油锅煸炒,一道香味扑鼻、色泽亮丽的红椒炒萝卜丁就上桌了。还未等动筷子,我已食欲大开。咬一口,咯嘣脆。一碟下肚,身心俱暖。
豆瓣酱鲜味浓郁
皖北平原盛产黄豆,用黄豆做的豆瓣酱在冬天几乎是家家可寻。儿时豆瓣酱多是家庭自制,制作过程并不简单。夏季入伏时,父亲会把备好的黄豆取出放在平房顶上晾晒。黄豆尚未铺满房顶,酷暑的炎热已让父亲汗流浃背。黄豆晒干后,母亲将黄豆烀熟,晾至不粘手时拌上面粉,置于不通风处,摊上黄蒿,再盖上纸或菜叶,静静地闷着。一周左右,豆子开始上霉,母亲就会用簸箕将霉簸去。同时将烧好的盐开水倒入备好的一个盆内,待水冷凉后,将豆子也倒入盆内,再添一些八角,然后盖上玻璃。在火热的三伏阳光下,豆子要足足晒上三十天,待变成褐色后,豆瓣酱方始告成。
等待是如此漫长,每次晒豆瓣酱,我常被好奇心驱使,去看一看,摸一摸,一边还嘀咕着:“怎么还没好?”父母见我猴急的样子,忍不住大笑。有时,我会爬上房顶,手持一柄蒲扇,像守护疆土的士兵,轰赶那些窥觊美味的飞虫,那份大义凛然,更让父母亲捧腹。
豆瓣酱的吃法有很多种。比如豆瓣酱放油锅翻炒后,色泽油润、酱香浓郁,可直接食用,也可做菜肴配料。儿时常吃的是红椒炒豆瓣酱,这道菜将豆香、椒香、酱香完美融合,抹在馒头上吃,或搭面条吃,味道鲜美至极。
腊菜配粥,吃得其乐融融
寒冬腊月,正是腌制腊菜的好时节。冬天里,母亲年年必做的还有腊菜。母亲不顾屋外寒气逼人,买来菜农刚收割的新鲜腊菜,挑选出又嫩又小的,洗净以后,控水至未干时,将腊菜铺入缸内。铺一层腊菜,洒一层盐,再铺一层腊菜,再洒一层盐……缸不用加盖盖子,父亲取来一块刚好可将腊菜压住的石头,将最后一层腊菜压紧。就这样,腊菜在缸里静置二十天左右,便可食用了。
小时候,在冬季里,家乡新鲜的蔬菜很少,腊菜便成为家家户户餐桌上的主要菜品之一。腊菜的做法简单,且富含多种维生素、蛋白质和植物纤维,味道鲜美,还开胃。寒冷的冬天,一家人围坐在暖炉边,喝着热粥,吃着腊菜,唠唠家常,真是其乐融融!
都说“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萝卜干、豆瓣酱、腊菜,这些再简单不过的食物,温暖了我儿时的味觉记忆,也丰富了我的童年生活。热爱生活的父母更是用勤劳的双手,把平平淡淡的日子过成了一首诗,简单而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