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生活消费系统动态物质流及其减量分解研究
2020-05-14夏艳清黄鸿洁
夏艳清,凃 超,黄鸿洁
(1.2.3.东北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
引言
人们的经济活动始终依赖于自然资源,生产的扩张和生活水平的提高需要动用越来越多的物质量,而物质消耗是导致环境问题的主因[1-2]。物质流分析衡量物质在经济系统中的流动,为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提高生态效率提供了有效的定量分析工具。现有物质流研究涵盖国家、产业和企业层级,但多立足于生产活动,基于生活消费领域物质流研究较少,尤其对生活消费系统进行整体研究的更少,国内仅有李丁等(2007)[3]估算成都城市居民生活消费物质流。刘晶茹 等(2003)[4]就中国城市家庭水资源和能源代谢、家庭代谢的经济及人口社会因素进行分析。王进 等(2014)[5]基于元素流分析原理,就食物源碳、氮、磷3种元素在城市系统中的代谢特征进行耦合分析。高会苗 等(2014)[6]运用物质流分析建立城市生活垃圾循环利用系统物质代谢框架。陈长松 等(2014)[7]探讨了物质流分析方法在城市生活垃圾再生资源回收利用中的应用。Arena et al.(2014)[8]基于物质流分析研究城市废弃物的管理。
以上研究,或以地域为界模拟物质流,或仅讨论元素流,或关注某种物质流动过程,研究对象也不限于消费领域,但都未将整个消费领域视作经济系统进行宏观物质流模拟分析。本研究弥补前人研究缺乏整体视域的不足,建立科学合理的物质流模拟框架,对其物质输入、输出量进行核算,选取和估算切合实际的生态包袱系数,估计消费过程中的隐藏流,最终得到我国生活消费系统的物质消耗强度、生态效率等相关评价指标。同时,进行物质减量优化分析,为可持续消费、绿色消费评估及经济政策制定提供依据。
一、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流分析方法
(一)物质流核算框架
生活消费包括城市和农村居民生活消费。生活消费过程中无实物生产,源于工农业生产或国外进口的物质直接进入居民生活领域,产生的生活垃圾、污水和废气也由系统排放。由生活消费系统特点,从工农业生产和国外输入的物质,经生活消费系统产生的废弃物输出到环境中,极少部分作为再生资源重新进入工业生态系统,这部分循环利用的物质因占比较小,统计困难,对整个系统物质流测算影响也很小,可忽略不计。生活消费系统动态物质流核算框架见图1。
图1 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流分析基本框架图
生活消费系统输入端包括系统外物质输入、环境物质输入,以及系统外物质输入的隐藏流。系统外物质输入即从农业、工业生产领域输入居民生活领域的物质,主要是没有进入第三产业的农产品、工业最终产品,以及没有进入工农业生产和第三产业的进口物质。环境物质输入主要是水、气体,物质输入的隐藏流即产品生产的生态包袱,物质需求总量是直接物质输入量和隐藏流之和。
(二)数据处理方法
参照李丁 等(2007)[3]城市居民生活物质流消费分析框架,生活消费系统外物质输入主要包括为居民提供“衣食住用行”五方面服务的物质量。因数据不区分国产和进口商品,研究默认已包括进口物质,不再单独计算生活消费系统的进口物质量。
生活消费系统衣物的输入包括家庭购买的布匹、毛线、服装、鞋类。城镇衣物消费量按照城镇居民家庭平均每人全年购买商品数量中衣着部分与年末城镇人口数的乘积计算;农村衣物消费量按照农村居民家庭平均每人主要衣着消费量与年末农村人口数的乘积计算。其中,棉布、化纤布、绸缎按每米0.5千克,呢绒按每米1千克估计重量;鞋类中,皮鞋按每双1千克、其他鞋类按每双0.4千克转换为质量单位;城镇服装购买量中,男士服装按每件0.3千克计算,女士服装按每件0.25千克计算,儿童服装每件按0.15千克克计算。农村服装消费量无统计数据,按当年农村和城镇实际人均衣着类消费性现金支出比例及城镇服装消费量之积近似计算,实际现金支出按照名义现金支出除以以上一年为基期的城镇和农村居民衣着类消费价格指数计算,1990—1993年衣着类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缺失,使用总指数替代。
生活消费领域的食品消费量按照城镇(农村)居民家庭平均每人全年购买的主要食品重量和年末城镇(农村)人口数之乘积计算。城镇居民家庭人均主要食品消费包括粮食、鲜菜、鲜瓜果、猪肉、禽类、牛羊肉、生奶、鲜蛋、水产品、食糖、食用植物油、酒类;农村居民家庭主要食品消费包括粮食、水产品、牛肉、猪肉、羊肉、禽类、坚果及制品、蛋及制品、奶及奶制品、蔬菜、瓜果及制品、食糖、食用油、酒类。
生活消费系统的居民住房折算包括竣工房屋建筑中的住宅(不含农户)和农户投资房屋建筑竣工面积中的住宅两部分,按照平均每平米建筑和装修建材占有量1.33吨估算。
生活消费系统中物质消耗包括耐用消费品和能源输入,居民每年购入的耐用消费品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新增量,另一部分是旧消费品更新,研究使用更新率估算购买新耐用消费品替换旧消费品的比率。
城镇居民购买的耐用消费品包括照相机、组合音响、摄像机、录音机、影碟机、收音机、录放像机、立体声收录机、普通收录机、彩色电视机、黑白电视机、计算机、固定电话、传真机、淋浴热水器、取暖器、家用冷暖风机、微波炉、消毒碗柜、洗碗机、饮水机、毛毯、健身器材,上述家用器材年更新率为10%;电冰箱、冰柜、洗衣机、家用空气调节器、电风扇、吸尘器、家用吸排油烟机年更新率按8%计算;移动电话、电炊具年更新率按20%计算;大衣柜、沙发、写字台、缝纫机、组合家具、沙发床、钢琴、钟的年更新率按5%计算。
农村居民购买耐用消费品包括照相机、电冰箱、洗衣机、彩色电视机、黑白电视机、钟、电风扇、沙发、大衣柜、写字台、收音机、收录机、缝纫机、热水器、家用空气调节器、家用吸排油烟机、微波炉、计算机、固定电话、移动电话、大型家具、组合音响、录放像机。统计年鉴中给出的耐用消费品数据是每百户年末拥有量,按照历年户均人口数转换为人均拥有量,而后按城镇和农村人口数计算。
耐用消费品转换系数,电风扇每台3千克,缝纫机每台25千克,收音设备每台2千克,电视机每台20千克,照相机每架0.5千克,热水器每台30千克,录音机、摄像机每架3千克,计算机每台7.5千克,毛毯每条2千克,大衣柜、写字台、消毒碗柜每个50千克,沙发每个100千克,沙发床每个60千克,组合家具每套200千克,钢琴每台300千克,洗碗机每台30千克,饮水机、取暖器、家用冷暖风机每台5千克,电炊具每个2千克,冰柜每台50千克,电话机、影碟机、收音机、录放像机、收录机、钟每台1千克,健身器材每套100千克。
生活消费系统能源输入包括煤炭、焦炭、汽油、煤油、柴油、燃料油、天然气、城市人工煤气家庭用气、城市液化石油气家庭用气。其中,煤气按主要成分为一氧化碳,即每立方米1.25千克转换为质量单位。
“行”的物质消耗主要是交通运输设备和运输用能源消费,前者包括家用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助力车、三轮车,后者计入“用”的物质消耗中。转换系数为:家用汽车每辆1500千克,摩托车每辆200千克,自行车每辆15千克,助力车、三轮车每辆50千克。家用汽车年更新率按照5%估计,自行车、助力车、三轮车年更新率按照10%计算,摩托车年更新率按照7%计算。
环境物质输入包括水、燃烧和呼吸需要的氧气。水输入量即生活用水量,1990—1996年生活用水量计算方法:根据城市日人均用水量计算历年城市生活用水量,1997年数据计算城市生活用水量所占比重为58.54%,由此计算1990—1996年城市和农村生活用水总量。燃料燃烧的需氧量包括居民生活消费的煤炭、汽油、煤油、柴油、天然气、城市人工煤气家庭用气、城市液化石油气家庭用气等化石燃料燃烧需要的氧气。其中,家庭用管道煤气以水煤气为主,每立方米燃烧需氧量系数为267.2千克,液化石油气每立方米燃烧需氧量系数为2255.5千克。据Matthews et al.(2000)[9],每人每年消耗氧气250.00千克吨,产生二氧化碳300千克,水分蒸发350千克。
物质输入隐藏流的计算包括建筑和能源,住宅营建动用土石方量按当年竣工住宅面积乘以3.2米,再按每立方米乘以1550千克换算[10],由于城市建筑多为高层,研究按平均6层、农村住宅按1层估算。能源消费的隐藏流包括煤炭、天然气、电力消费的隐藏流。其中,每吨煤炭的生态包袱系数为8221.6千克,每立方米天然气的生态包袱系数为21338.6千克,每千瓦小时电力消费的生态包袱系数为1414.6千克。
生活消费系统物质输出包括生活污水、生活废气、生活垃圾、能源消耗和人呼吸产生二氧化碳的排放和人的水分蒸发。生活污水排放量缺失数据由污水排放总量减去工业废水排放量得到,由于污水输出量远高于其他污染物,为避免掩盖其他污染物输出状况,研究按照城镇生活污水中化学需氧量和氨氮排放量计算生活消费系统的物质输出,缺失年份的数据由污水中污染物比例推算。生活废气排放包括城镇生活二氧化硫和烟尘排放量,生活垃圾排放量包括城市生活垃圾和粪便清运量。能源消费的温室气体排放主要指煤炭、汽油、煤油、柴油、生活用煤气、生活用液化石油气、天然气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
二、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流分析结果
(一)总体趋势分析
消费领域是物质在经济系统流动的最后一站,经过生活消费系统但未能消耗的物质,又回到自然环境循环中。居民生活作为第一、二产业产品和第三产业服务的最终需求者,对产品供给量、供给结构起决定性作用,引导调整居民需求,提倡绿色消费,可减少物质消耗和污染物排放,有益于生态、经济系统可持续健康发展。我国生活消费系统1990—2015年物质流总量见表1。
表1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流总量表 单位:亿吨
数据来源:由历年《中国统计年鉴》相关数据经EXCEL软件统计计算而得。
由表1,我国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流总量指标总体呈增长态势,但研究期内部分指标有波动。这一时期实际居民消费水平(以1990年为基期)持续增长,年增长率平均为8.41%。
生活消费系统物质输入方面,物质需求总量1991年上涨5.77%,为77.63亿吨,后迅速下降,1993年处于整个研究期最低点,只有60.76亿吨,这三年居民消费水平增长率约10%,说明居民消费水平的上升并非物质需求变化的主因。1994—1996年又出现上涨势头,年均增长率11.48%,居民消费水平年增长率7.43%。1997—2004年出现波动,这一时期的物质需求总量年均下降1.33%,居民消费水平年均增长7.1%。2005—2011年重新呈现上升趋势,仅在2010年出现小幅下降,物质需求总量年均增长率6.19%,居民消费水平年均增长率9.95%。2012—2015年出现小幅下降,物质需求总量年均下降1.24%,居民消费水平平均年增长率7.83%。居民消费水平的提高,并未带来物质需求快速增长,但从总体上看,物质需求量的增加是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标志和必然结果。
从生活消费系统物质需求总量(不包含水)组成看,系统外物质输入、环境物质输入、物质输入隐藏流在物质需求总量的占比见表2。其中,隐藏流所占比例最高,始终在65%左右,说明住宅建设和生活中的能源利用给自然环境带来巨大的生态包袱。其次是系统外物质输入,平均为28.36%,且有小幅上升的趋势,从1990年24.73%增长到2015年28.83%。由消费领域的特点,工农业生态系统最终产品流入生活消费系统,随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人口的增长,需要消耗的物质量也在不断增加。环境物质投入占比平均为6.21%,环境物质投入不包括水,只有呼吸和燃料燃烧需要的氧气输入,所占比例较小。
表2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物质需求量组成比例表 单位:%
数据来源:由历年《中国统计年鉴》相关数据经EXCEL软件统计计算而得。
变化趋势上看,物质输入隐藏流与物质需求总量变化趋势基本一致,26年间增长率为42.25%。系统外物质输入量呈缓慢上升趋势,2015年较1990年增长了72.11%;环境物质输入量变化不大,基本稳定在均值,1991—2015年增长率仅15.3%。物质需求总量的变化趋势主要受物质输入隐藏流的影响,说明物质的生态包袱对生活消费领域物质流动有重要影响。
生活用水量包括服务业用水量,由于统计数据中未将其与居民生活用水量分开,研究都归在生活消费系统讨论。由表1,生活用水量仅在1992年、2012年出现下降,其他年份呈直线增长,年均增长率3.65%。随着第三产业的迅速发展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用水结构发生很大变化,生活用水占总用水量的比例逐渐上升,1990年为6.92%,2015年达13.28%,生活用水量的增加,加剧了我国日益严重的水资源短缺危机。从人均用水量看,1990年我国居民人均生活用水量为28.93吨,2015年达57.78吨,约为前者的2倍。缓解我国水资源短缺的现状,节约用水的习惯要贯穿居民生活方方面面。
生活消费系统物质输出方面,物质输出总量(不包含水,只计入生活污水中的污染物)1990—1996年在8吨上下波动,增长及其缓慢,甚至在1992年、1994年均出现下降,年平均增长幅度0.75%。1997—1999年物质输出总量持续下降,年均降幅4.09%,2000—2015年物质输出总量缓慢增加,仅2006年出现下降,其余年份始终处于增长期,年均增长率2.06%。若计入生活污水排放和人体水分蒸发量,物质输出总量变化趋势又有所不同,1991年、1993年皆出现下降,但输出总量始终呈上升态势,25年间年增长幅度平均在6.53%,高于不计入生活污水的输出量增长幅度。说明由于生活用水量的增加,生活污水排放增长高于人口增加带来的呼吸气体排放和生活水平提高带来的燃料燃烧碳排放,生活用水量的快速增加给我国脆弱的水资源供应系统带来负担,大量生活污水排放对水体水质产生严重影响,水资源短缺、水环境污染、水生态受损情况随处可见,水安全正成为新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生态系统健康运行基础性、全局性、战略性问题。
(二)物质流结构分析
1.系统外物质输入结构
生活消费系统外的物质输入包括“衣食住用行”五方面。“用”的物质输入包括能源和耐用消费品消费,输入物质结构见图2。
图2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外的物质输入结构图
由图2,住宅建设的物质输入占比最高,平均为72.78%,说明居民生活中,住宅建设需要的物质量最多;衣物物质量占比最低,平均为0.15%,对物质输入总量几乎无影响;食品和耐用消费品平均占比分别为20.09%、0.83%,食品消费占比有下降的趋势,说明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更加注重食品品质而非数量。我国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从1990年54.24%降为2013年35.02%,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从1990年58.8%降为2013年37.66%,表明我国居民生活已超越温饱和小康水平,进入富裕国家水平,食品消费数量的减少也是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生活富裕的必然结果。
交通工具的增加使得出行工具输入量占总物质输入量比重快速增涨,从1990年0.06%增长到2015年1.08%,出行便利以庞大的物质输入为代价,家用汽车的快速增长是出行工具物质量增加的主要原因。1997年城镇居民家庭平均每百户只有0.19辆家用汽车,2015年达30.02辆;农村居民家庭家用汽车拥有量也从2010年每百户2.75辆快速增长到2015年13.26辆,翻倍式增长带来耐用消费品物质量快速增长。能源输入量占系统外物质输入总量比重平均为5.79%,且呈下降趋势,说明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能源消费的增长速度低于住宅、耐用消费品和交通工具增长速度。物质产品消费量的增加,一方面是物质生产更加丰裕的结果,另一方面是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必然要求,减量化不仅在工业生产中要得以体现,生活中的减量化也应受广泛关注。
2.环境物质输入结构
生活消费系统直接从环境中获取的物质包括水和氧气,从环境输入的氧气包括能源燃烧需氧量和呼吸需氧量,前者平均在气体输入量的占比为39.03%,后者为60.97%。能源燃烧需氧量中各种能源所占的比例见图3。
图3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能源消费需氧量输入结构图
由图3,煤炭占比最高,1990年需氧量中96.02%由煤炭贡献,但也呈现快速下降的趋势;2015年煤炭需氧量的贡献占比只有46.72%,而汽油的需氧量占比出现上升态势,从1990年0.16%增长到2015年18.55%。煤油和管道煤气需氧量占能源需氧量平均比例分别为0.59%、0.67%,柴油为2.97%,管道液化石油气为6.09%,天然气为7.99%。我国生活能源消费结构的变化,导致煤炭在能源中的主导地位发生改变,机动车拥有量的快速上涨,导致汽油消费迅速增加,城市建设带来更多管道煤气、天然气、液化石油气的消费,其燃烧对氧气的需求也在增加。
3.物质输入隐藏流结构
生活消费系统物质输入隐藏流包括住宅建设隐藏流和能源消费隐藏流,前者在总量的占比平均为74.01%,后者仅25.99%。这表明生活消费中,能源消费生态包袱远低于住宅建设动土量,能源消费隐藏流的组成结构见图4。其中,煤炭占比最高,平均为64.17%,但下降趋势明显,从1990年93.39%迅速下降到2015年31.47%,与煤炭消费量的变化趋势相同,天然气和电力消费隐藏流占比分别平均为9.86%和25.97%。
能源消费隐藏流远高于建筑,其平均值是直接输入量的10.84倍,建筑隐藏流平均值是直接物质输入量的2.37倍。节约能源消耗量、提高化石能源和矿物质的利用效率、降低商品房空置率、避免重复建设,都能有效减少生活消费的生态包袱。
变化趋势上,能源消费和住宅的隐藏流皆大幅度增加,能源消费隐藏流最大值是2015年23.28亿吨,最小值是1999年9.40亿吨,波动幅度较大。电力消耗隐藏流2015年增长量是期初的15.13倍,年均增长率为11.65%,在总隐藏流占比也从4.63%增长为44.21%,随生活水平的提高,电器使用量增加导致生活用电量增长,这是电力隐藏流快速增加的主因。天然气隐藏流从1990年0.29亿吨增长为2015年5.66亿吨,是1990年的19.46倍,年均增长率为13.37%,迅猛的增长导致天然气隐藏流占能源总量比重从1.98%快速跃升至24.31%。煤炭隐藏流从1990年13.73亿吨下降为2015年7.33亿吨,仅为1990年的53.36%,降幅接近一半。减少化石燃料消费量、提高利用效率是实现生活领域消费生态化的必然选择。
图4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能源消费隐藏流结构图
住宅建设隐藏流最大值是2011年55.56亿吨,最小值是1993年25.59亿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农村和城镇住房需求的增加,房地产建筑动土量大幅增长,城镇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积从1990年13.65平方米上升为2013年32.91平方米,农村居民的人均住房面积从1990年17.83平方米增长为2013年37.09平方米,居住条件的改善需要更多的住宅建筑,因此带来更大的生态包袱。
4.物质输出结构
生活消费系统物质输出主要是排放到自然环境中的污染物,形态上可分为气体排放、污水排放和固体垃圾排放。气体排放包括呼吸排放的二氧化碳、化石燃料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生活废气排放,污水排放主要是指其中的污染物排放量,固体垃圾排放包括生活垃圾和粪便。三类污染物的排放结构见图5。
图5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废弃物排放结构图
生活污水按包含的污染物质量计算,占废弃物总排放量比例平均为4.62%,但呈现不断增长的趋势。气体排放占比平均为4.23%,且逐年下降,以化石燃料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呼吸产生的二氧化碳、生活二氧化硫和烟尘排放量占比相近。固体排放占比平均为91.15%,生活垃圾排放是造成地下水污染、垃圾围城等环境问题的主因。在生活消费领域,生活垃圾源头削减、分类收集、无害化处理,是减少系统对自然环境的污染物排放、实现消费生态化的重要方法。
(三)生活消费系统效率评价
将物质流指标与人口指标相结合,以人均物质需求或污染排放衡量资源消耗强度及污染强度,得到:
物质需求强度=物质需求总量/人口数
系统外物质输入强度=系统外物质投入量/人口数
环境物质输入强度=环境物质投入量/人口数
物质输出强度=物质输出量/人口数
以上,用于检验居民生活对环境的影响和生态效率,计算得到1990—2015年中国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投入和污染排放强度(见图6)。
图6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的物质强度图
由图6,物质需求强度呈波动上升趋势,上升幅度不大,人均量从1990年6.42吨增长为2015年7.88吨。系统外物质输入强度缓慢增加,2015年输入强度是1990年的1.43倍,环境物质输入强度变化不大,人均量基本稳定在0.41吨。物质输出强度在研究期间略有上升,人均量从1990年0.69吨增长为2015年0.74吨。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并没有引起环境物质输入的变化,但对于系统外物质的输入量要求更高。其中,人均衣物消费量变化不大,人均食品消费量甚至有下降趋势,但能源消费强度呈直线上升态势,住宅、耐用消费品和出行工具人均消费量总体呈上升趋势(见图7)。
随生活水平的提高,居民消费中的食品消费不论从占总消费货币价值的比例还是实物质量的比例都有所下降,更便捷的生活方式必然导致出行工具和耐用消费品数量增长和质量提高,更优越的生活条件也需要更大的居住空间和更多的能源消费,提倡简约绿色的生活方式是消费领域实现生态化的唯一途径。
为衡量居民消费水平与资源利用的协同效应,用分离指数测度消费水平增长与资源消耗间的分异程度,即:
分离指数=消费水平增长速度-环境压力增长速度
1991—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实际居民消费水平与资源消耗(系统外物质投入、环境物质投入、能源消费)和物质排放的分离指数变化趋势见图8,其中:
DF系统外物质=居民消费水平增速-系统外物质投入量增速
DF环境物质=居民消费水平增速-环境物质投入量增速
DF能源=居民消费水平增速-能源投入量增速
DF物质输出=居民消费水平增速-物质输出量增速。
图7 1990—2015年生活消费系统外各类物质输入强度图
图8 1991—2015年消费水平与环境压力分离指数变化趋势图
研究期内,能源消费与居民生活消费水平分离指数从负值迅速转变为正值,系统外物质输入与消费水平分离指数除1994年、1996年、2009年外皆为正值。环境物质输入、物质输出与消费水平分离指数始终为正数,说明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与资源物质的利用在2010年之后处于脱钩状态,消费水平和环境污染处于稳定的脱钩状态。
总体上看,我国居民生活消费与物质输入输出近年来处于脱钩阶段,物质投入的增加标志着居民消费水平的提高,可支配收入和储蓄的增长提高了居民物质需求。虽然更高档的物质消费并不意味着物质质量的增加,但更多的物质需求大大增加了人均物质消费量,同时也带来更多生活污染物排放。
(四)物质投入减量优化情景分析
以MCI表示物质消耗强度,物质输入量DMI可以表示为:DMI=MCI×GDP。则物质输入增量为:
ΔDMI=GDPt×ΔMCI+MCIt+1×ΔGDP
ΔDMI是物质投入的增长效应,GDPt×ΔMCI表示降低物质消耗强度带来的物质减量效应,由于消费结构变化导致直接物质输入绝对量减少;MCIt+1×ΔGDP表示收入增加带来的反弹效应,这是收入增长使得物质投入总量增加。根据物质减量分解模型,得到1991—2015年中国生活消费系统外物质投入和物质需求增长效应、反弹效应和减量效应(见图9)。
图9 1991—2015年生活消费物质需求和系统外物质投入的减量分析图
生活消费系统外物质投入的增长效应和减量效应发展趋势大致相似。有一半的年份,系统外物质投入出现绝对减量,呈现强可持续性。另一半年份增长效应呈正值,说明消费水平提高对物质投入的反弹效应超过由于生活方式改变带来的减量效应,但减量效应一致处于零线以下,居民生活在研究期内实现了物质投入的相对减量化,处于弱可持续状态。
1991—2015年,我国生活消费系统并未完全达到生活物质消耗绝对减量化,但可通过生活方式的改变实现物质消费相对减量化,但生活水平的提高对资源的压力仍不断增大,尤其是更舒适的居住和出行需求对资源环境产生巨大的影响。提倡更加人性化、经济环保、轻松愉悦、适当拥有的简约生活态度,改变对于物质的占有欲,是实现生活生态化的主要方法。
三、结论
首先,生活消费系统物质流总量指标变化趋势总体呈增长态势,研究期内部分指标出现波动。住宅建设、交通工具和生活中资源利用给自然环境带来巨大的生态包袱,是系统减物质化的重点。水资源节约利用和生活污水、生活垃圾排放的减少,是消费生态化应提倡的方面。其次,生活消费系统的物质输入强度呈缓慢上升伴波动态势。整体上看,我国居民消费水平与环境压力的关系处于脱钩阶段,说明生活水平提高和物质消耗减少的理想状态是可期待的。要实现我国生活消费系统可持续发展,在消耗更少资源、排放更少污染物的前提下,要尽早实现消费生态化。最后,生活消费系统的物质减量分解结果表明,多数年份生活消费实现了物质投入减量化,系统处于强、弱可持续交替出现状态。由于物质投入的减量效应在部分年份未能完全抵消反弹效应,导致生活消费始终不能达到资源消耗绝对减量化。实现物质投入的降低,需要改变生活方式、转变消费观念、居民消费行为和调整生产部门产品结构、生产方式来实现。
无论生产产品还是提供服务,最终都是服务人的消费和社会生活,转变消费观念和消费模式,能够促进社会生活生态化。在生活领域推行适度消费,提倡勤俭节约,将传统的生存消费观(物质、精神消费)转变为发展消费观(物质、精神、生态消费),提倡建设生态城市①、生态住宅②、生态交通③等绿色环保生活方式。通过提高消费者环境意识,商品环境效应市场化能反馈至企业生产活动,促使企业重视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在市场上逐步淘汰对环境和人体有害的商品。同时,旧物交换市场、再生资源产业、生态旅游业等生态产业的发展也能够为生态消费提供有利条件。
注释:
①根据张坤民 等(2003)[11],生态城市是符合生态规律、适合自身自然禀赋特色的可持续发展的城市,有益于修复退化的土地,使得城市开发与生物区域相协调,有助于实现城市开发与土地承载力的平衡,能够终结城市的蔓延,有利于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可以培育多姿多彩的文化景观,还能够纠正对生物圈的破坏。
②生态住宅是生态学与建筑学相结合的产物,要求符合生态规律,不污染环境,不危害人体健康。
③生态交通就是提倡居民采用对环境影响最小的出行方式,即节约能源、提高能效、减少污染、有益于健康、兼顾效率的出行方式,多乘坐公共汽车、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合作乘车,环保驾车,或者步行、骑自行车等,只要是能降低自己出行中的能耗和污染,就是生态交通、绿色出行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