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燧石图书馆空间再造实例研究与启示

赵梅

摘 要 空间再造作为当前高校图书馆空间研究的前沿热点，是图书馆战略转型发展及提升服务能力的重要抓手。文章采用网站调研和案例研究法，概述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燧石图书馆空间再造过程，并分析历史文化、建筑本体、馆藏资源、技术革新、服务提升、设施配置六个方面与空间再造之间的融合，最后以空间生产理论为基础，指出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与服务转型是当下发展的必然趋势，并提出空间再造及服务转型必须坚持以读者为中心、必须打造具有温度的文化空间、必须保持空间的可扩张性。

关键词 燧石图书馆 CiteSpace 空间再造 空间生产理论 服务转型

分类号 G250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0.02.012

A Case Study on Space Reengineering of the Firestone Library at Princeton University and Its Enlightenment

Zhao Mei

Abstract As the frontier hot spot of space research in university libraries， space reengineering is an important grasp for the strategic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libraries and the improvement of their service capabilities.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process of space reengineering of Firestone Library of Princeton University in the United States by means of website investigation and case study. It analyses the case from the aspects of the integration of history and culture， architectural ontology， collection resources，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service upgrading， facilities allocation with space reengineering. Finally， it uses the theory of space production to point out that the space reengineering and service transformation of university libraries are the inevitable trend of current development， and puts forward that the space reengineering and service transformation must adhere to the reader-centered， create a cultural space with temperature， and maintain the expansibility of space.

Keywords Firestone Library. CiteSpace. Space reengineering. Space production theory. Service transformation.

0 引言

圖书馆作为高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依托建筑空间，整合资源、服务、技术与设施为高校教师与学生提供科研、学习和信息服务。空间是图书馆开展一切服务的基础与物理载体。在CNKI数据库中，以“大学图书馆”+“空间”或者“高校图书馆”+“空间”为主题，以“图书情报与数字图书馆”为文献分类，时间设定为2009年至2019年（截至2019年4月10日），可检索出核心期刊论文797篇。通过CiteSpace软件，提取时间切片为1年、排名前50的关键词，剔除“高校图书馆”“图书馆”“大学图书馆”“图书馆空间”等无效关键词后，阀值取11，在Timezone视图下分析2009年至今每年图书馆空间研究热点及发展趋势，发现空间再造为前沿研究热点，进一步可视化可发现大学图书馆空间再造研究主要集中在服务创新、创客空间、空间评估、阅读推广、战略规划与发展趋势、空间服务、用户服务、人工智能等方向。

笔者以近期刚完成空间再造的美国普林斯顿燧石图书馆（Firestone Library）为实证案例，对其实施原则及过程进行回顾，以期为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提供参考，提升高校图书馆服务能力。

1 案例分析

燧石图书馆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主图书馆，高六层，分为地上三层（1～3层）和地下三层（A～C层），开放于1948年，先后于1971年、1988年进行了内部空间改造及扩建。2008年，燧石图书馆决定再次进行空间再造。专家团队围绕1948年大楼特点，于2010年起，按11项原则[1]（详见表1），分六个阶段[2]，耗资约2.5亿美元，于2018年完成了空间再造。再造后的燧石图书馆拥有超过600万册的藏书，43万平方英尺的内部空间，是当今最大的开放式图书馆之一。

1.1 历史文化与空间再造融合

燧石图书馆空间再造的第一要素是进一步强化燧石图书馆在校园中的文化核心作用，突出文化影响力。在外部空间上，燧石图书馆空间再造仍保持原有学院哥特式建筑的外观，以保持燧石图书馆的文化影响力和建筑可识别度。在内部空间上，重新利用最初图书馆设计中的许多标志性元素，如枝形吊灯、窗帘、挂毯、石制品、地板、金属书橱等[3];设立了Ellen和Leonard Millberg画廊，提供了博物馆级别的展览空间，给参观者创造探索图书馆藏品的机会;1楼对外开放的Scribner阅览室、Dulles阅览室、Graham阅览室以及C楼的Jefferson论文室以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名人命名，表达了对前人的尊敬，更展现了燧石图书馆的历史传承与文化影响力。

1.2 建筑本体与空间再造融合

燧石图书馆的内部空间采用18英尺乘25英尺的模块化设计，最大程度地实现了空间的灵活性[4]。在空间外部扩张方面，1948年建成的图书馆位于校园东北角的小教堂附近的坡道上，保证了后期有足够的可扩建空间。1971年对1层、2层进行了扩建，1988年在自然坡下扩建了B层和C层，见图1。在读者利用空间改造方面，保证藏书量不减的情况下，将馆藏书籍摆放至紧凑成70英里长的书架上，将预约阅览室和中庭原有的部分小仓库（大约一个大衣橱大小）进行空间改造，专门供教师、研究生和正在写论文的本科生使用[5]，将节省出的空间改造成阅览空间、供读者灵活支配的空间。在员工使用空间改造方面，二楼东部集中建立员工办公室、休息室与会议室，A楼集中建立研究与教学服务空间，以便向读者提供跨学科研究指导，加强工作流程整合，并将常规性服务布置于便于读者访问的位置，提高空间效率，简化工作流程。

1.3 馆藏资源与空间再造融合

随着数字化时代的来临，数字资源的使用已远远超越实体资源的使用。馆内设有数字图像工作室，可以促进图书和其他资源的数字化，供世界各地的读者免费在线访问。在实体资源建设方面，燧石图书馆以特藏资源建设为重点目标，平衡开放性和安全性。特藏跨越五千年，横跨五大洲，包括约30万件珍贵或重要的印刷品，大量线性文本（从楔形文字板到当代手稿），丰富的印刷品、素描、照片、地图、钱币等视觉资料。这次再造将特藏安置在主楼层下方的温控室，建立了配备感光系统（以光度计控制玻璃自动适应光度的变化）的特藏阅览室，以保障特藏资源的安全访问。同时针对特藏，配备了全新的保护实验室，扩大了保护空间，并配置六名全职工作人员负责处理特藏的磨损和损坏，提供特藏管理、维护和保存的技术支持[6]。

1.4 技术革新与空间再造融合

空间再造第一阶段的核心工作是采用最新、最先进的技术对珍本进行存储、展览、开放与修复，同时提高能源效率，强调绿色与节能。燧石图书馆采取了以下几项措施。一是将此前大楼四周被行政办公室占用的空间改造为公共阅览室、研究生学习室、学生单间，通过节能窗户让更多的自然光流入建筑物内。二是增加天窗的运用，提升内部空间的采光度。三是整个大楼配置绿色节能的温控与新风系统，提升空间舒适度。四是配备感光系統，包括用于调节灯光的照明传感器、带有紫外线控制玻璃的热绝缘窗户、用于节能加热和冷却的冷冻光束技术、绿色屋顶、led灯具等等，其中最显著的变化是书架“智能”照明，当读者走近，灯光（节能led和cfl照明的结合）会照亮浏览的那一排书架，当读者离开后会逐渐变暗[3]。

1.5 服务提升与空间再造融合

空间导向系统提高了读者查找资源的效率。当读者从公共电梯走出来时，可以看到代表罗盘的大地砖，以确定所在空间位置。如图2所示，“floor A”表示A楼层，“8”表示横轴，“G”表示竖轴，横轴数字由西往东越来越大，竖向字母由南往北依次排列。对于在书库中迷失的读者来说，这将是一个有效的指南针。每层楼明亮的主走廊均采用南北轴线，每层楼均有独特的指定颜色。同时，以实验室的理念进行空间改造，按学科设立专门的学科研究室、学科阅览室、个人研究单间、专题研讨室及培训室和高级研究空间，馆藏资源有策略地按相关学科主题进行摆放，并配备相关技术支持。此外，图书馆意识到跨学科研究的日益增长，已经为跨学科研究读者开辟了空间，如为数字人文研究人员提供了更多数字化资源及技术支持。

1.6 设施配置与空间再造融合

鉴于读者倾向于采用网络交互式的方式咨询和分享各类问题，燧石图书馆在一楼咨询台设置了收集和分享想法的信息平台，该平台已经成为各类问题交流的一个信息岛。此外，燧石图书馆对常见的储物柜也进行了相应改造。储物柜根据读者申请日期和申请人的状况分配，通常在九月进行，优先考虑本科最后一学年的学生和研究生，并通过电子邮件通知分配信息[7]。

2 对我国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及服务转型的启示

2.1 空间生产理论视角下空间再造及服务转型的必然趋势

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将辩证法移向空间，突破了图书馆学空间研究的局限，揭示了空间丰富的社会内涵，提出了“社会的空间是社会的产物”核心观点，构建了一个展现空间生产过程的三元一体理论框架，将空间结构分为“空间的实践”“空间的表象”与“具象的空间”[8-9]。王炎龙[9]在《基于空间生产视角的实体书店转型探究》 一文中将空间生产理论投射到图书馆空间中，认为“空间的实践”即物理空间，指图书馆具体的空间业态，如信息共享空间、创客空间等;“空间的表象”即精神空间，体现图书馆管理者的构想空间，如试图让图书馆成为高校文化服务与信息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具象的空间”即社会空间，指附着在图书馆空间内服务人员与读者，以及读者与读者之间的社会关系。

通过空间生产理论框架体系，以馆藏资源为中心的服务模式可抽象为“精神空间”—“物理空间”—“社会空间”的实施路径，即高校图书馆通过工业化设计的标准空间向读者提供服务，以实现文化服务与信息传播的价值定位。但随着信息技术的出现，数字图书馆及虚拟空间的开发，以及读者获取馆藏资源及信息方式的转变，出现了图书馆消亡的言论，图书馆在高校的价值定位受到严重的威胁。高校图书馆应主动寻求突破与改变，在“第三空间”的引领下，积极研究与响应读者的个性化与差异性需求，坚持以读者为中心的服务理念，从图书馆的空间文化功能属性出发，走“精神空间”—“社会空间”—“物理空间”的实施路径，见图3，并通过“图书馆空间+”模式，差异化再造空间。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与服务转型是图书馆精神空间面向当下及今后社会空间的必然趋势。

2.2 基于空间三元一体框架的空间再造及服务转型设计理念

2.2.1 坚持以读者为中心

图书馆空间发展过程中，读者是推动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的源动力，既是空间再造的起点，同时也是终点，只有充分满足读者的需求，坚持以读者为中心的设计理念，图书馆空间及再造空间才有活力。目前高校图书馆空间建设已经转向以读者为中心，借鉴燧石图书馆空间再造案例，在开展空间建设及空间再造的过程中，应树立“读者经营”的理念，延长服务对象的停留时间，延伸服务空间，增加用户忠诚度[10]，关爱读者、发展读者[11]。

一是考虑读者的需求，提高读者的参与度。在高校图书馆空间规划、设计及空间布局上，充分调研和了解广大读者的需求，吸引读者高度参与，力求满足读者学习、研究、创新协同、交流等多层次的需求[12]。

二是要兼顾读者的差异性，配套多元化的空间业态。在充分考虑读者的差异性的基础上，实施空间建设和服务的差异化，诸如建设面向大众的阅读服务与面向特殊群体的专项服务、定向服务，以及“阵地服务”与“活动服务”[11]，建设公共阅览空间、团队研讨空间、学习共享空间、信息共享空间、创客空间、学习单间、个人研究室等。

三是拓展图书馆空间边界，扩大面向读者的服务范围。打破现有的读者属地服务，冲破高校“空间”的限制，实现空间的社会化，如包括北京大学在内的34家高校图书馆已经从2012年3月起加入首都图书馆联盟，承诺向社会开放[13]。借鉴国内外经验，可推出“图书馆+”空间，在读者集中的宿舍区开辟图书角，在院系设置专业分馆，向重点实验室、专家课题组推送学科服务等。

四是促进空间与读者的和谐发展。在进行空间布局的过程中，通过信息技术手段，动态统计馆藏资源的利用率，结合空间读者人流的导向布局，将高频使用资源摆放到图书馆空间读者人流量集中的区域，将一些不常用的图书剔除或存放到密集书库[14]，将空间释放给读者，同时增加读者自助服务设备的投入，增强读者与空间的交互。空间设计要人性化，通过诸如空间景观、色彩、灯光的明暗度、座椅的舒适度的调整，满足读者个性化的需求;空间识别要强调读者在资源建设、发现和获取中的用户体验，建立高效直观的识别系统

2.2.2 打造具有历史传承的文化空间

图书馆作为高校文化存储与传播的主体部门，其最为显著的特征即是人文特征，空间再造应以提升图书馆的文化服务功能为指导原则。

一是要保持改造与历史的统一，积累空间的文化历史厚重感。我国的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湖南大学图书馆、中山图书馆、东南大学图书馆等均采取与燧石图书馆改造相同的原则，注重历史传承，既要让老馆旧貌换新颜，又要让旧馆蕴涵的历史记忆及历史元素得以传承，融入再造空间，营造空间的文化历史厚重感。

二是要协调外观与景观的统一，提升空间文化表征影响力。燧石图书馆在空间再造中，一直保持南立面的哥特式建筑外观，实现再造外观与校园景观、城市街道景观的融合，让建筑外观具有高度的历史与文化辨识度。国内图书馆旧馆改造需协调新旧馆周边景观，注重新旧馆室内外空间风格、材料、色调等方面的衔接，营造统一的建筑气质与内涵[15]，提升空间文化张力与影响力。

三是要注重内部空间与文化的融合，激发文化传播效能。（1）将灯光、色彩、布局、装饰都融入空间中，实现艺术景观与空间文化的结合，营造图书馆文化氛围，努力让学生们放松下来，培养对书籍的热爱，激发阅读激情，让图书馆成为读者心灵的家园，提升空间的文化感染力与视觉感染力;（2）结合院校学科特点，注重院系知名专家、学者生平研究资料收集与整理，注重珍本与特色馆藏资源的保护与利用，兼顾安全性与开放性，提升文化传承与传播效能;（3）致力于提升读者文化修养，设立专门的展览馆、博物馆、科技馆或工作室等，创建特色空间文化品牌，定期举办文化作品展、文化讲坛等，带动阅读推广活动的开展;（4）借鉴燧石圖书馆所设立的Ellen和Leonard Millberg画廊以及Cotsen儿童图书馆，以社区化的视角，扩大文化服务范围，提升全民文化素养。

2.2.3 保持空间的可扩展性

阮冈纳赞于1931年发表的《图书馆学五定律》中的第五定律提出，“图书馆是一个生长着的有机体”。读者需求具有强烈的时代特征，作为有生命、可生长的图书馆，应具备不断地改变自己适应外界需要，发挥自身作用的能力[16]，即在建筑规划与设计过程中，确保空间布局的可扩展性。

一是在建筑规划方面，图书馆人应该解放思想，观念先行[17]，打破传统图书馆的建设理念，认识到图书馆场所不仅是物质意义上的空间，更是读者的精神空间，是供读者交流和共享，激发阅读兴趣，启发智慧和灵感的场所[18]，在规划过程中必须有超前的战略思维与前瞻性，保障空间能伴随读者需求的增长而生长。

二是在建筑设计方面，应借鉴燧石图书馆的做法，在空间中采用大尺寸、模块化的设计，统一空间单元尺寸以及供电、暖通布局，保证交付使用的空间具有灵活性。除保留传统的藏书与服务功能外，其余空间均围绕读者的业务流，结合空间价值评估体系，提供可扩展的个性化、多元化、特色化的创新服务。

三是在空间布局方面，空间应可自由组配，适应不同群体和不同需求[14]，充分考虑空间的发展潜力，合理与灵活地进行空间布局，确保空间可顺应时代的发展，为图书馆有机体的生长提供可扩展的基础。

3 结语

通过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燧石图书馆空间再造的案例研究，本文详细分析了空间再造与历史文化、建筑本体、馆藏资源、技术革新、服务提升、设施配置六个方面融合的路径及其成效，为我国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研究与实践提供参考和借鉴，并通过空间生产理论的分析，揭示了空间再造及服务转型的必然性。未来必须坚持走读者决定空间的新型服务模式，必须坚持以读者为中心、打造具有历史传承的文化空间、保持空间的可扩展性三项基本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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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梅 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馆员。 江苏南京，210023。

（收稿日期：2019-06-03 编校：陈安琪，曹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