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灵魂舞者

戴呈哲

2020鼠年春晚百花齐放，其中上海歌舞团原创的节目惊艳众人：十八位身姿曼妙的姑娘，身着素色旗袍，手执蒲扇，坐在市井街巷的烟火中，将一首《晨光曲》献给这喧嚣的世界，在清晨洒进弄堂的第一缕晨光里，续写风华绝代的上海风情。

领舞的姑娘叫朱洁静，是上海歌舞团的首席。她的舞蹈之旅，始于“爱美”。

1995年，九岁的朱洁静只身从浙江嘉兴到上海学舞。本是满心期待地想要“每天都穿裙子”的她，从到练功房的第一天起，梦就碎了——练功房里根本就没有漂亮的裙子穿，和所有学跳舞的女孩一样，陪伴她的不是花裙子，而是紧身的练功服，以及每天重复的基本功的训练。“有时候一站就是一节课，还有永无止境的擦地训练。”不仅如此，对舞蹈演员饮食的要求也是极其严苛的：半个包子皮、半两米饭和为数不多的菜常是她一天的饭食。尽管如此，从双人舞《根之雕》到《虞姬》再到舞蹈诗剧《天边的云》，以梦为马，朱洁静未曾负过韶华。

2005年，朱洁静成为歌舞团的首席。成为首席后的她从未懈怠，利用业余时间反思错误，并思考第二天的训练内容，用更高的标准衡量自己，比如“手摆到什么角度更好看”是她“纠缠不断”的细节。她说：“我的瘦皮囊里装着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驾驭的灵魂。”她总是回放自己每一次的演出经历，并在反省和不断精进中磨炼自己。

2009年8月6日，是朱洁静无法忘却的日子。在上海歌舞团年度业务考核中，正在不断旋转的她猛地跌坐在地上，睁开眼睛后，她看见的是变形的膝盖与严重错位的胯骨。医院的诊断结果是左腿内侧韧带大撕裂。那时，舞剧《舞台姐妹》即将开演，朱洁静是主角春花的不二人选。“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躺在病床上落寞至极。好心的同事把她抱到排练场，以此为她排解寂寞。看见别人忙得热火朝天而自己却只能干坐著，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三天后，她“逃离”了排练场。

绑了一个月的石膏终于能拆下后，现实却如一盆冷水泼在她的头上：膝盖肿得像塞进了两个馒头，左腿不能弯曲，肌肉萎缩……然而在痛苦之余，朱洁静想的还是跳舞。她向老中医问诊，老中医一压她不能弯的左腿，她就疼得眼泪横飞，那是锥心的痛！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为了跳舞，她默默咽下了别人无法想象的所有痛楚，迅速在受伤四个月后重返舞台。医生曾劝她放弃跳舞，她却说：“舞蹈是牺牲的艺术，是群像的展示。”

怀着为艺术献身的精神，朱洁静在舞蹈之路上不断挑战自我，探寻新的发展道路。2013年，她参加东方卫视的《舞林争霸》，一段独舞《等待》，征服了四位导师，并获得入席前四强的资格。从此，她的舞蹈世界逐渐为大众所熟知。2019年，她挑战不同风格的舞种，登上《这就是街舞》的舞台，参演《法老与蛇》《暮光之城》，在舞蹈的难度和美感上获得观众的一致好评。面对略显冷清的舞蹈艺术行业，她不断尝试把文艺作品“扎根于群众、服务于人民”，让人民感受到艺术的美好。2020年，她参演了春晚的舞蹈节目《晨光曲》。

朱洁静在微博晒出了自己的后背照片——“瘦骨嶙峋，骨骼变形”，这是人们对此的评价。世界上的天赋和才华少之又少，存在更多的是平凡与琐碎。把重复的事情不停地做，你就是专家;做重复的事情特别专注，你就是大家。而朱洁静，正是这做重复的事情极度专注认真的青年舞蹈家。

她说：“我从来没有给自己的舞蹈风格限定一个具象的标签，我只是把自己对生活、对人物、对情感、对美的理解通过自身肢体的创造传达给每一个欣赏舞蹈的观众，我享受舞蹈带来的精神世界的富足和肉体的苦痛，就如同生活的惯性。跳舞已然成为我生命里不能分割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真的跳不动了，我想，舞蹈仍会是我生活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