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羚
2020-05-12北董
北董
荒凉而美丽的可可西里哟,你何时不再弥漫血腥?
大群的藏羚在枪声里跳跃,冲锋枪呼啸起来,弹壳像蝗虫一样噼啪飞迸。偷猎者的“黑”色血液在粗胀的血管里掀起了狂涛。他们的眼里只有成卷的羊皮、大堆的钞票……
猎人甲瞄准了一只最为肥大的藏羚。
“哎哟!”这个家伙,尚未扣动扳机,就感觉一颗子弹击中了自己的胸膛,号叫起来,“你们谁瞎眼,打老子啦!疼死我了!哎哟!哎哟!哎哟!”
可是他摸摸那儿,并没有伤,没有血,连衣服都没破。
其实呢,没有任何人朝他开枪,这是大魔法师劳拉先生通过“影子羚”传送给他的“好处”——人与藏羚连通了感觉。藏羚怎样疼,他就怎样疼;藏羚怎样晕,他就怎样晕;藏羚怎样抽搐,他就怎样抽搐……而且,人的感觉发生在藏羚的感觉前3秒钟——这叫超前通感——他还没扣动扳机呢,疼痛就先到了。超前通感让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一瞄准就头疼如中弹、肉疼似刀割了。他们不是要打藏羚一个对眼穿么?他们自己就如同已经对眼穿了。他们不是要剥下藏羚的皮么?他们自己必须饱尝剥皮之痛!
3秒钟后,猎人甲的子弹才砰然出膛。尽管由于剧烈疼痛他握不牢枪杆,打偏了些,但子弹还是击中了那头藏羚。他看见藏羚跳一个高,再跳一个高,倒下了……
“哎哟!”猎人甲自己晕了一下,感觉仿佛也摔了一跤。
可是,倒下的藏羚又站起来,从从容容地跑掉了。
“影子羚”是打不死的,它們不是真藏羚。那是大魔法师劳拉先生制作的高真成像——灵魂永生,肉体不死。它们永远轻盈敏捷,永远活蹦乱跳,永远来去有影无踪。
很快,几个偷猎者和猎人甲一样,无一例外地哀号起来,都提前“享受”到了中弹藏羚的伤痛。“妈呀,我的胳臂断啦!”“啊,我的肠子断成几截啦!”“我的二大爷呀,我的脑袋开花啦!疼死我啦!”
其实,他们都没受伤,可是他们都将永远“享受”皮破血流、筋断骨折甚至被死神扼住喉咙的感觉。
子弹打完了,视野里已经不见了能蹦能跳的猎物,该收场了。偷猎者们抄起刀子,急不可耐地跳下车来,要拾取果实了。
可是,藏羚在哪儿?怎么连一只都看不见?地面上怎么连一滴血都没有?难道它们都蒸发了么?几个恶徒骂骂咧咧地转悠。忽然,对面的沙岗后面冒出来另一拨偷猎者。
双方贪婪的眼睛里都迸射出火焰。他们都以为是对方捡走了他们的战利品。
“老子狗似的撵了300多千米,子弹打了半卡车,你们想白捡啊?统统给我交出来算没事!”这边的猎头说。
“哼!老子肠子都颠断了,腿都跑折了,你们想从我嘴里劫食儿?你们把藏羚藏哪儿啦?说!”那边的猎头说。
“看来不叫你们尝尝拳头你们不会老实!”
“看来你们要逼老子翻脸!”
“老子的枪子儿可不是吃素的!”
“爷儿们的飞刀可是只奔咽喉!”
越骂越火,越凑越近,两边就打起来了。
都没有子弹了,那就擂、踢、抠、咬、拧、挠、掐吧,把人的能耐和动物的能耐都用上。当他们都筋疲力尽时,才知道对方的车上都没有一只猎物,他们拼死拼活的“成果”只有两个:一是获得了疼痛,二是脑门上留下两根羚羊犄角的印痕——擦也擦不掉,洗也洗不掉,就算用刀子把皮肉割去一层,那印痕照样清晰。
“咳!这猎,是打不下去啦!”满脸满脖子是血的猎头说。
……
就在偷猎者们打成一团揪扯不休的时候,我们走上前去,大声喊道:“你们别打猎啦!偷猎藏羚是可耻的!是犯法的!快快回家干点正经事吧!”
“你们——你们是谁?”一个满脸开花的猎头擦擦嘴巴上的污血,横着眼睛问我们。
“我们是反盗猎特别小组的!”我说,“我劝告你们,不要再猎杀藏羚了!触犯国法,要受惩罚的!”
许多偷猎者都围拢过来——他们几乎个个伤痕累累。
我说:“你们如果继续做坏事,就会饱尝疼痛之苦,你们怎样摧残藏羚,就等于怎样摧残自己!”
听了我的劝告,偷猎者终于心回意转了。他们嘟嘟囔囔着:“回家吧!这罪也受不少啦!”
我们反盗猎特别小组的4名成员,都深深地感谢我们的好朋友大魔法师劳拉先生。现在,他老人家又到哪儿“管闲事”去了呢?愿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