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70%的劳动 没有报酬
2020-05-11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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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工作,全年无休,没有薪水,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为之奉献青春,你一定会感到惊讶。而这份工作就是全职太太,或者我们通常所说的“家庭主妇”。
正如一部叫作《绝望的主妇》的美剧,她们没有职场的压力和烦恼,看似幸福安逸,实则早已深陷生活的泥淖。在这个优胜劣汰的社会洪流中,没有任何赚钱能力的职业主妇们,渐渐变成了社会中的透明群体,久而久之,她们就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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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90年代初期,经济学家阿玛蒂亚·森测算出有1亿女性消失了。由于女性的寿命长于男性,人口中女性的数量应该比男性多才对。在英国、法国和美国,男女比例大约是100 105。但是森发现,在一些国家里,男性的数量超过了女性。在中国和孟加拉,男女比例为100 94;在巴基斯坦,男女比例为100 90。将这些缺口的数量加起来,森发现全世界总共减少了1亿名女性。这些女性去了哪里?森说,她们是极端经济剥夺的受害者:吃不饱饭,缺少药品,寿命也就跟着缩短。这一发现显示出经济对男性和女性并非平等待之,经济是存在偏见的。
经济学家不把无偿工作计入国民账户的做法,不仅低估了女性的贡献,而且对于做这些工作的人来说,这些惊人的不平等也被掩盖了。
黛安娜·施特拉斯曼是女权主义经济学的先驱,她指出,大部分男性经济学家都怀着对女性参与经济活动的社会担忧。
传统经济学有一个经常爱讲的故事,施特拉斯曼称之为“仁慈的大家长”——好心的男性领导人。社会不是由单独的人构成,而是一个个家庭,通常是由一些大人和孩子组成。不过,经济学将家庭视为一个单位。想象中的“家里做主的人”都是男人,负责挣钱,而妻子和孩子则没有收入,需要依靠他生活。家庭是一个充满和谐的地方,不会因为食物或者金钱争吵。男人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提供他们的所需,于是经济学家可以将注意力放在挣钱的男性身上,而不用太去操心那些靠男人养活的人。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一个公正聪明的男人的带领,女性和孩子可以一直指望他。就是这样,妻子和孩子在经济学家的视野中消失了。
施特拉斯曼认为这个故事是扭曲的。阿玛蒂亚·森说的消失的女性揭示了资源并未公平分配的事实,并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是公正的,有时候他们也会因为钱的问题和妻子吵架。这通常导致女孩子在家庭配给的排序中处于劣势。在某些社会里,男孩子在食品和药品的享用方面都比女孩子优先,一些生病的女孩子甚至只能等死,而不是像男孩子那样被送往医院就诊。此外,有些家庭里做主的人是女性,这样的家庭往往面临最大的困难。因为忽视了女性,经济学错过了家庭内部资源分配方式这个重要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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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流传久远的经济学故事讲述了女性的“休闲”。如果女性待在家中,而不是出门就业,那么看起来她们并没有在工作。如果她们不为挣钱而工作,那么她们就必须要采取唯一被经济学认可的行动,即休闲:比如出门吃顿午餐,做做指甲。经济学家南希·福尔布雷在她的文章《谁为孩子付钱》中挑战了这种说法。
福尔布雷认为,女性为养育未来的劳动力承担了大部分成本。公认的经济学忽视了这一成本是因为女性照料孩子并没有收入。当一位男性为保姆的打扫、烹饪和照料孩子的工作支付薪水时,这位女性的劳动就被算作國家国民收入当中的一部分。如果这位男性娶了这位女性,她就成了家庭的一部分。她继续打扫、做饭,但是作为妻子却不再得到收入,她的劳动也就不再被算入国民收入之中。在传统的观点中,这位女性就变成了“非生产性家庭主妇”。
想想所有那些因为没有支付报酬而被忽视的劳动吧:购物、做饭、打扫、照料孩子。在贫困国家里,女性收集柴火、挑水、犁地、磨玉米、整修房屋。美国的统计显示,相当于全世界经济生产总量70%的劳动没有获得报酬。而这一部分劳动中,女性又占了将近70%。如果没有报酬的工作占据经济体这么大的一部分,那么经济学家在衡量经济的时候捕捉到这一点岂不是很重要?新西兰女权主义经济学家玛丽莲·韦林在她的著作《如果女人算数》当中提到了这一点。这本书确实影响了经济学家计算国民收入的方式,但他们依然将许多重要的未被支付的工作排除在计算之外。
她研究的一个重点,就是家务这些无报酬劳动。煮饭、洗衣、打扫卫生、教育幼儿,照顾老人……这些无报酬劳动大多由女性完成。但政府和经济学界长期忽略了这部分工作。无报酬劳动不被计入GDP,不被统计,不被重视,也从来不会被政策纳入考量。
韦林写道:“世界上有一半人口在做着近乎零收入的工作……这一半人口劳动所得是如此之少,以至于最后不能再去争取其他任何东西。”
韦林计算出,如果以市场价格雇人来完成女性所做的无报酬劳动,那么这些无报酬劳动将成为全球经济里最大的部分。她进一步提出,当国家系统性地忽略了这部分劳动,制定的政策就不能充分促进社会福祉。当一半人口花大量时间所做的工作完全被忽视,受损害的其实不仅仅是这一半人口。
韦林等女权主义者推动了改变——学界开始研究无报酬劳动如何影响女性,研究如何促进两性平等承担家务,研究为女性减轻家务负担的技术,也研究与伴侣共同分担家务责任的男性是否拥有更好的生活(答案是肯定的。分担育儿责任的男人更快乐,有更好的亲密关系,更快乐、成绩更好、也更守规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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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曾经将无偿工作计入GDP,但后来不得不叫停了,因为它与其他国家的数据没有可比性了。戴安娜·科伊尔是一位经济学家,也是《国内生产总值:一段简短但深情的历史》的作者。她质问道,统计机构不去搜集无偿工作的原始,是不是就是因为女性承担了大部分家务?
1985年,联合国通过一项决议,要求各国政府开始统计女性所承担的无报酬劳动。2003年,当美国终于开始进行时间使用调查时,数据清晰地表明,男性有更多的娱乐时间和锻炼时间,而女性做的无报酬劳动更多。假如把无报酬劳动也算入工作时间,那么女性的工作时长是长于男性的。
近期,一篇来自美国经济分析局(BEA)的论文,试图将无偿工作计入GDP,计算出它的一个增强版。这样做会使GDP整体都变得更大,却降低了增长速度:由于女性已经转移到有薪酬的工作领域,她们在家里做的无偿工作变少了,所以总产出并没有像官方数据显示的那样,出现快速的增长。通过他们的估算,将无偿工作纳入GDP,让它在1965年变大了39%,但到了2010年就仅会提高26%。在这两个时间点之间的45年间,不算无偿工作的话,名义GDP平均每年的增速是6.9%,而算上无偿工作就只有6.7%了。
经合组织(OECD)主要由发达国家组成,在这些富裕国家当中,女性花费在工作上的时间要比男性多出大约5%。他们花在无偿工作上的时间是男性的2倍,花在有偿工作上的时间只是男性的2/3。女性主义的观点认为,经济学家不把无偿工作计入国民账户的做法,不仅低估了女性的贡献,而且对于做这些工作的人来说,这些惊人的不平等也被掩盖了。
对无偿工作的忽视也扭曲了一些特殊经济活动的意义。韦林认为对社会来说,养育那些精心照料长大的孩子就和建房子或造汽车一样重要。然而,只要前者不被纳入官方的产出指标,在这一领域的投资就不会得到优先考虑。自然,在一个完全平等的世界,男性会比现在做更多抚养孩子的工作。同时,由于经济学家没能恰当地衡量养育子女的价值,这让女性处于不利的地位。
家务劳动尽管一直存在,却不是一直被认可为“有价值”的。女性主义所要争取的,就是让女性所背负的种种无形桎梏被看见。唯有看见,才能改变。
(本文摘选自尼尔·基什特尼《经济学通识课》、游识猷2020年3月8日微博、周知客《女性经济学:要变成一门独立学科吗?》等文章)
草船借箭
/毛丹青
因為我在日本生活多年,所以有很多人问我,中国文化对日本有多大的影响力,我举了一个例子。有一年冬天,我到一个面馆买了一碗面。我旁边坐了一位老人。也许是眼神不太好,老人把牙签和胡椒面拿反了,一着急把一盒牙签全倒进了面汤。所有的牙签一下子铺在面汤上,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多尴尬。让我吃惊的是,这时我居然听到他嘟囔了四个字:“草船借箭。”
这就是中国文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