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学习者语料库的连接词使用对比研究

宋梨园,高莉莉

(1.江汉大学文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武汉 430056；2. 武汉大学 外国语言文学院，武汉 430070)

一、文献回顾

Halliday & Hasan将连词定义为具有语义和语言功能的衔接手段。[1]Quirk称连词为有连接功能的状语。[2]Odlin认为连词曾是语言学研究中被遗忘的一个领域。近年来，连词在词汇学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在语料库研究领域，越来越多的学者对连词使用进行研究。McCulley认为连词对决定学术写作的质量至关重要。[3]VandeKopple指出连词在议论文结构的构建中是必不可少的。[4]McCarthy认为写作中的歧义主要是由连词误用造成的。[5]因此，中国学者对英语学习者连词使用的研究越来越感兴趣，关于CLL连词使用的语料库研究也不断增加。

许多研究表明大部分CLL在英文写作中的弱项是行文的连贯性与逻辑的衔接性。学者们针对CLL的学术写作连词做了大量的研究。Pence认为研究写作中连词使用的最佳方法是对比学习者语料库和本族语语料库的差异。[6]因此，本文决定对中美学生写作语料库中的连词进行比较。过去的连词研究侧重于对本族语语料库进行分析。[7]直到20世纪80年代，研究者们才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学习者语料库。[8]本文旨在探讨三组学习者语料库中连词使用的语言特点。笔者采用对比分析作为本文主要研究方法。

二、研究设计

1.研究问题

(1)CLL和NS在英文写作中的连词使用频数和用法有何不同?

(2)CHL和CUL的写作中的连词使用频数和用法上有何不同?

(3)造成CHL和CUL连词使用变化的因素可能有哪些?

2.研究数据

本文以LOCNESS语料库为参照组。LOCNESS语料库是一个包含175篇美国大学生议论文的语料库。[9]针对于前两个研究问题，笔者自建了两个学习者语料库用于对比研究。第一组高中学习者的语料来自于某高中的40名高二学生。第二组大学学习者语料库的数据收集于某高校40名大二学生。自建语料库共有80篇英文议论文。最后一个研究问题使用了在线问卷收集数据。

3.语料库的构建与数据分析

本文使用AntConc为语料库构建工具。研究者选择AntConc软件的原因如下。首先AntConc是免费的语料库构建和检索工具。[10]AntConc软件操作容易运行流畅。由于三个语料库容量不同，本文将原始频数统一换算成每10000词连词使用的频数。全文引用Louis论文中的评判连词过度使用和使用不足的标准为本文界定连词使用过度或不足的标准。[11]数据的描述性分析则借助了SPSS软件。

4.调查问卷

匿名问卷以超链接的形式发送给受访者。问卷含12个问题。问题1-4用于收集基本信息(年龄，教育背景，学习经历)。问题5是多选项题让受访者选择影响自己连词使用的因素(选项包括语言迁移，学习策略，交际策略，目标语过规则化，训练迁移，教师干预和教材)。问题6-12采用李科特量表来量化七个因素的影响程度。

三、结果与讨论

1．语料库概况

高中生每10000词会使用253个连词，大学生每10000单词用261次连词，NS连词使用频次较低(178/10000)。这一结论与以前的中国学习者语料库研究发现一致。笔者发现CLL在书面语和口语中使用连词的频率均高于NS。NS在写作中使用的连词种类较CLL更为丰富。通过检索发现高中生写作使用了47种连词，大学生写作涵盖65种连词。NS写作则高达78种连词。

表1 三个学习者语料库总体概况

2.CHL和NS连词频次对比分析

研究者选取两组学习者共同使用频率最高的11个连词为对象。CHL被发现连接词and使用不足，而过度使用了六个连接词(but、so、because、because、though、in fact)。据连词一般分类，高中生超用的连词主要是因果连词和转折连词。

有研究表明造成学习者们过度使用因果连词和转折连词可能是受母语迁移的影响。[12]该研究还提到中国学习者在进行英文写作时有先用中文构思随后翻译成英文的习惯。中文议论文偏好用因果连接词例如“因为……所以……”来加强行文的逻辑性。且中文议论文的写作惯用转折连词增强论文论点的客观性，导致中国高中生在英文写作中会使用大量因果连词和转折词。而中国教师会禁止学生在写作中用简单连词(and、but)。[13]这一发现与Gass & Selinker提出的教师干预假说一致。[14]因此CHL使用连词(and)不足可能是受教师干预的影响。

表2 高中生语料库和LOCNESS的11个高频连词使用情况表

连词高中生LOCNESSdifferenceand2240-18as12.812.4+0.4but34,621.5+13.1so25.73.8+21.9because17.54.5+13however7,63.9+3.7for example5.91.8+4.1therefore3,30.78+9.22then2.93.8+5.2though5.64.8+12.2in fact3.62.3+8.7

3.CHL和NS连词语用的对比研究

索引行显示CHL和NS在连词使用上有巨大差异。作者选取了(because,though)的索引行为例来演示差异。下文摘录了LOCNESS中的索引行作为该连词的正确使用范例。

Proponents need to argue that the effects of discrimination without quotas would be worse than the minor failures that occur because they are expected to.

This accusation, though, only attests to its power.

下面是中国高中生的索引行。

Because they depend on rivers for disposing of the wastes, therefore the boats make the environment worse.

Though there are fewer demerits of the volunteer works, but they cannot be overlooked.

CHL与NS的连词使用有两个明显差异。首先是句位的不同。CHL惯用(because、though)作为启动词置于句首，而NS一般将(because、though)置于句中。另外高中学生有时会将(because、though)作为固定搭配使用。这种误用可能是受母语迁移的影响。

表3 大学生语料库和LOCNESS的11个高频连词使用情况表

大学生LOCNESSdifferenceand25.940-14.1but11.921.5-9.6as2212.4+9.6so8.83.8+5because4.94.5+0.4however10.43.9+6.5for example20.11.8+18.3therefore10.70.78+9.92then4.93.8+1.1though20.14.8+15.3in fact6.22.3+3.9

4.CUL和NS连词频次对比分析

笔者将大学生语料库与本族语语料库共同的频次最高的11个词作为分析对象。CUL相较于NS过度使用4个连词(as、for example、therefore、though)，同时有1个连词(and)使用不足。其中过度使用的四个连词包括三类:因果连词(as、therefore)，附加连词(for example)和转折连词(though)。CUL过度使用因果连词和转折连词的原因可能与CHL过度使用这两类连词的原因相同(母语迁移)。过度使用附加连词可能是因为大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对连词语义的理解加深。Leica提出CLL在学习中对于功能性词汇的理解的加深可能导致过度使用某词语。[15]连词(and)频次较低可能是由于学习者语域意识的提高而导致的。连词(and)常被学习者当作非正式语域中使用的词汇。因此高阶学习者会在英文写作时刻意减少使用该连词。

5.大学CLL和NS连词语用对比研究

本节仅选取了连词(however、but)的索引行。下面将摘录LOCNESS语料库的部分例句作为参考。

The pros are that more athletes illegally using drugs would be caught. However, the cons seem to be a drawback at the present time.

There are still a few orphanages running today, however, the number is nowhere near it was one hundred years ago.

However, they were not welcome in the US.

This also tells us something about how the law should work, however.

These children are not receiving warm and nurturing care but may be scarred for life.

从LOCNESS摘录可看出，NS常用(however、but)引导对比句，他们使用连词的句位相对灵活。然而CUL使用(however、but)的句位相对单一。下文摘录了部分大学生语料为示例。

However, it should be noted that most offense is accidental, rather than intentional.

Computers couldn’t instead of the position of teachers in the classroom, however, computer is an absolutely good helper for teacher.

Computers do help teachers, but, they can never replace the important role of teachers.

But many factors affect the development of children.

从两组学习者的索引行可以看出，第一个区别体现在(however)的句位上。连词(however)有三种常见句位(句首、句中和句末)。NS能灵活使用连词(however)。而CUL只掌握了在句首和句中的用法。其次，大学生有时会用(however、but)连接两个独立的句子。然而LOCNESS中并没有这种例句。Hamilton 曾指出(however、but)不能用来连接两个独立的句子。[16]因此第二、第三索引行是大学生误用的示例。

6.CHL和CUL的连词用法对比研究

索引行显示高中生和大学生在使用(on the other hand)上有很大差异。高中生习惯将(on the one hand)与(on the other hand)搭配使用。大学生有时会单独使用(on the other hand)。下文摘录部分索引行为示例。

高中生:

On the one hand, growing trees is good for environment protection. On the other hand, environment protection is good for human life.

On the one hand, lots of people have the habit of smoking. On the other hand, smoking is bad for health.

On the one hand, good habits are the basis of health. On the other hand, bad habits cause illness.

大学生:

On the one hand, we choose two people randomly in one group. On the other hand, we choose two identical twins in another group.

On the other hand, if we spend less time on watching TV, we will have more time on other valuable things.

Optimistic people, on the other hand, tend to focus their attention on things on which might have the significant effect on them such as study.

高中生常用(on the other hand)引出新观点，而大学生常用该连词展示两种观点的对立关系。从这些示例可看出，大学生在中介语发展阶段会自我补充新的连词使用方法。可见大学生的语用较高中生的机械显得更灵活。

7.问卷调查结果

本节旨在回答最后的研究问题:可能影响高中生和大学生连词使用变化的潜在因素有哪些?数据的描述性分析(百分比和平均值)都记录在表4。问卷主要探究7个因素的影响(语言迁移、学习策略、沟通策略、训练迁移、目标语言过规则化、教材和教师干预)。

高中生和大学生都承认受母语迁移，学习策略，交际策略，教学材料和教师干预的影响。唯一不同的是仅有大学生意识到目标语过度规则化的影响。这一发现与Luu et al.提出的目标语过度规则化更易影响高级学习者而不是初级学习者的结论相吻合。[17]初级学习者的错误多源于母语负迁移而高级学习者的语言错误则多来自目标语规则化。

表4 问卷百分比图

问卷将各因素的影响力强弱量化为1-5级。表5记录了各因素影响力的平均数作为该因素的影响程度。笔者有以下发现。(1)大学生(4.05)和高中生(2.16)都承认受到母语迁移的影响。但数据表明高中生受母语迁移的影响更深。(2)高中生认为交际策略的影响力较强(3.95)，而大学生认为交际策略的影响较弱(2.01)。因此母语迁移和交际策略影响力的变化可能是造成CHL与CUL的差异的原因。

表5 李科特量表数据情况图

四、 应用与启示

根据前两个研究问题的结论，笔者建议英语教师依照语料库中词的频次高低选择教学重点。在写作课上教师需要在本族者语料库中出现的高频连词分配更长的教学时间。Kennedy认为对本族语语料库进行基于频次的描述是对目标语的最佳描述。[18]Meunier还指出语料库检索的最佳工具是频次。[19]Teubert & Krishnamurthy 则指出教师有时对真实语境中的高频词的关注度最低。[20]故频次应作为设计教学的重要依据。

另一个教学启示是源于NS和两组CLL连词语用差异。笔者提议教师将语料库的索引行用作教学材料。NS语料可补充为教科书参考资料，CLL语料可设计成纠错练习。Byrd也倡导使用语料库中的索引行来设计教科书和课堂练习。[21]笔者认为NS语料库和学习者语料库是高质量的教学资料。

第三个启示可应用于语言课堂。问卷结果表明母语迁移、目标语过度规则化和交际策略三个因素都以不同程度影响着不同阶段的CLL的中介语发展。笔者建议教师因材施教，按照不同阶段学习者的发展规律来引导学生的语言学习。这一建议与Doughty & Long的观点不谋而合，即教师需要根据学生的资质特点来教学。[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