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女将伍若兰

★耒阳党史办

绵绵罗霄，巍巍井冈。

在红色革命的摇篮井冈山上，盛开着一种晶莹洁白的小花“井冈兰”。它馨香袭人、芬芳不谢，其得名，源自人们对一位红军女战士的敬仰与缅怀。

她，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双枪女将——伍若兰。

坚决不肯裹脚

伍若兰是湖南耒阳县城人，生于1903年3月。父亲当过私塾教师，母亲是个勤劳俭朴的家庭妇女。父母为她取名若兰，希望她能像兰花一样高洁芬芳。伍若兰兄弟姐妹六人，她排行第五。伍若兰从小聪慧伶俐，骨子里有一股侠义气质：性格倔强，胆量过人，疾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根据老规矩，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裹脚，伍若兰也一样。4岁那年的一天，奶奶给她裹了脚，她懵懂地就顺从裹了。谁料，一走路，脚就钻心地疼。于是，她转身就又把裹脚布松了。奶奶不让，她就大吵大闹。村里人劝她，可她就是不裹。伍氏宗祠的族长知道这事后，大发雷霆，并把伍若兰和她父亲叫到祠堂，想强行给伍若兰裹脚。伍若兰并没有被那威严的阵势所吓倒，反而先问族长为何男孩子不裹脚，族长吱吱唔唔地说：“这……这……这是历代传下来的规矩，谁也不得违背。女孩子一定要裹脚，如果你一双大脚，将来谁会娶你？这是伤风败俗。”伍若兰毫无惧色，大声反驳说：“我就是不裹，将来嫁不出去用不着你管，那是我自己的事。”族长拿伍若兰没办法，只好随她。

就这样，伍若兰成了村里第一个不裹脚的女孩。

革命不能怕死

伍若兰8岁入私塾，12岁考入县女子职业学校，21岁考入衡阳湖南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她勤奋好学，爱读革命书刊，思想进步。五卅运动爆发后，她组织学校同学上街游行，高呼“打倒帝国主义，誓死不做亡国奴”的口号，当众烧毁大批日货，广大市民无不拍手称快。在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中，她表现出了坚强的革命意志和不畏艰苦的无畏精神。1926年秋，经过学校党组织的批准，由毛泽建、何宝珍介绍，伍若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走上了职业革命者的道路。

1926年冬，伍若兰受党组织的派遣，回到耒阳从事农民运动，担任共产主义青年团耒阳地方执行委员会委员兼妇女部部长。她领导全县广大妇女群众砸烂封建枷锁，兴起了剪发、放脚运动，反响很大。伍若兰还协助县农会、工会发动群众，开展了减租减息打倒土豪劣绅的斗争，保护了工农利益。同时，她还在乡村举办夜校，向农民宣传革命道理。当时，她编了一首歌：“如今世道太不公，富的富来穷的穷，富人高楼饮美酒，穷人赤膊喝北风。”她通过歌谣来揭示阶级压迫，启发农民群众的阶级觉悟。很快，伍若兰就成了在全省都有影响力的女共产党员。

1927年长沙马日事变后，白色恐怖笼罩耒阳城，一些革命立场不坚定的人叛变，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伍若兰被反动派列为重点通缉对象。伍若兰的父母劝她：“兰妹子！你还是到外边去躲避一下吧！”伍若兰听了，坚定地说：“革命不能怕死。被敌人抓住了，顶多杀个头，没有什么了不起！”在白色恐怖中，她临危不惧，与邓宗海、刘泰等人坚持斗争。有一次，伍若兰在自家书房里处理文件，敌人突然出现在村口。村里人明白是来抓伍若兰的，赶紧上前堵住村口。伍若兰在一个农民的帮助下，坐船逃到了河对岸，气得敌人哇哇大叫。

美国作家史沫特莱在《伟大的道路——朱德的生平和时代》中如此介绍伍若兰：“她在农民里无人不知，是不怕死的农民组织者。”

标语吓走“活阎王”

1927年7月，重建后的地下中共耒阳县委恢复活动，并建立了游击武装，在乡下打击土豪劣绅。这样一来，土豪劣绅纷纷吓得逃进了城里。当时的耒阳县长欧阳谷非常反动，杀害了不少地下党员，人称“活阎王”。在与6名青年妇女商量后，伍若兰决定进城，想法惩治一下他们。

12月12日傍晚，雨雪交加，北风怒吼。耒阳县城北门，几个衣衫褴褛的妇女背着包袱闪进了城门。这几个妇女便是伍若兰她们。进城后，她们在地下联络点暂时隐蔽，待到半夜人静时，6名女同志分三组带着标语去张贴。伍若兰与其中一名女同志悄悄来到县政府门外，迅速从包袱里掏出早已写好的标语，分别贴在两扇大门上，随即与同伴撤出城外。次日一早，欧阳谷的房门被拍得当当直响，有人在外喊：“欧阳县长！昨天晚上共产党员在城里活动，贴了很多标语，还到过你这里！”欧阳谷闻声惊醒，急忙披衣出门，只见两扇门上贴着：“先杀反动官吏，后杀土豪劣绅，再杀反动团丁！”“游击队不日攻城，人民积极响应，莫要放跑县长，杀他碎尸取心。”欧阳谷瞬时气得脸色乌青，狠狠地撕下标语。气急败坏的他吩咐手下人看好家，说自己到省里有事，竟悄悄地溜了。

后来，朱德带兵攻克耒阳县城，竟没有捉到县长，只捉了个维持会主任王曾奎。群众为此事编了首顺口溜：

六个虎胆女人，胜过上万雄兵。

大闹耒阳县城，吓跑县长大人。

赶走士豪劣绅，瓦解挨户团丁。

“麻子胡子成一对”

1928年2月15日，朱德率领工农革命军攻克耒阳，坐镇耒阳指挥湘南各县的武装起义。耒阳县成立了各级苏维埃政府，发动群众打土豪劣绅、插标分田。伍若兰担任县妇女界联合会主席，带领妇女搞宣传、抬担架、送开水，组织支前工作。她经常在城乡演讲，宣传革命道理，很受农民群众欢迎。她看到工农革命军队伍壮大后，很多战士没有鞋子穿，就发动全县妇女编草鞋，让赤脚的新兵穿上草鞋英勇杀敌。

有一天下午，伍若兰跑到朱德办公室，把一个用印花帕子包装的小包裹塞到朱德手上。朱德不明就里，打开一看，半惊半喜：“原来是给我送来一双新布鞋呀！”他从鞋里摸出一张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莫以穿戴论英雄，为民甘愿受贫穷。革命路长尘与土，有鞋才好赴成功。”一种温暖的感觉，渗透了朱德的心田。此后，朱德一直把这双布鞋珍藏着。

还有一次，朱德经过马家巷，看到伍若兰站在椅子上，用石灰水往墙壁上写宣传标语。朱德悄悄驻足观看。伍若兰感觉身边有人，以为是哪个宣传队员来了，也没回头看，就说：“帮我提一下石灰桶。”朱德不做声，默默上前提起了石灰桶。伍若兰好不容易写完了标语，回头一看，惊讶地说：“师长，是你？”朱德夸她道：“兰妹子不但是个诗人，还是个书法家呀！”伍若兰脸上泛起了两朵红霞。

伍若兰和朱德相爱了。1928年3月中旬，两人在水东江梁家祠堂举行了简朴的婚礼。进入洞房后，伍若兰对朱德说：“我长得不漂亮，脸上有麻子，配不上你。”朱德幽默地回答：“麻子有啥关系，你是麻子，我是胡子，我俩马马虎虎过一辈子。”窗外偷听的警卫战士们哈哈大笑。师部参谋王展程听说后，写了一首打油诗：“麻子胡子成一对，马马虎虎一头睡。唯有英雄配英雄，各当各的总指挥。”

双枪女将建奇功

伍若兰上井冈山后，担任红四军政治部宣传队队长。为了适应险恶的战争环境，伍若兰练就了双手打枪的本领。她说过，要是在战斗中右手被打伤了，左手照样能杀敌。枪法出众的她，成了红军队伍中有名的“双枪女将”。

伍若兰工作时，身挎双枪，手握毛笔，英姿飒爽，颇有儒将风范。为了发动群众，伍若兰带着队员深入农村进行宣传。井冈山的崇山峻岭上，留下了伍若兰坚定的脚印；陡峻的悬崖峭壁上，印下了伍若兰写下的标语；红四军军部的命令、文告中，浸透着伍若兰的汗水。她按照中共湘赣边界特委和红四军军委的指示，带领宣传队深入宁冈县塘南村，开展分田运动，帮助群众劈柴挑水、洗衣做饭，惩处作恶多端的土豪劣绅，很快打开了工作局面，使这里成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样板。

在七溪岭战役中，伍若兰率宣传队随同主力部队迅速占领制高点望月亭。敌军以5个团的兵力一次次向山上猛扑过来，均被英勇的红军打退。伍若兰除担负宣传鼓励工作外，还配合主力部队一起打击敌人，为伤员包扎伤口。敌军孤注一掷，用七八挺机枪作掩护，抢占了望月亭前沿有利地形风车口，直接威胁红军的指挥所。紧急关头，伍若兰手持双枪，纵身跳出战壕，奋不顾身地冲向敌人。敌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拼命向后溃退，红军趁势夺回了风车口。七溪岭战斗胜利后，有首民谣传开了：“红军队里多英雄，双枪女将建奇功。横扫敌人如卷席，英雄威震七溪岭。”

化作幽兰吐芬芳

1929年1月，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向赣南转移。2月1日晚，部队到达江西寻乌县吉潭镇圳下村休整。凌晨时分，尾追上来的敌军刘士毅部包围了村子。危急时刻，伍若兰脱下朱德的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带着十几个警卫战士朝另一个方向突围，敌人误将她认作朱德而紧追不舍，从而成功掩护了朱德和毛泽东、陈毅等军部首长的安全撤退。不幸的是，伍若兰在突围中腿部受了伤，只好趴在地上狙击敌人，终因寡不敌众被俘。国民党军见俘虏了朱德的妻子，欣喜非常，电告蒋介石邀功请赏，并把她押往赣州以金钱、高官相引诱，企图从她口中获取红军的机密。敌人问她：“朱德、毛泽东在哪里？”伍若兰说：“在红军里，在人民心里！”敌人又问：“你为什么当土匪?”她怒斥道：“真正的土匪是你们！我是共产党员，是革命者，要消灭你们这伙反动派！”恼羞成怒的敌人对她施以酷刑，一次次的踩杠子、老虎凳、灌辣椒水、吊起来打，都未能动摇伍若兰的革命信念。她说：“革命一定会成功，你们一定会灭亡！”

在毫无所获后，敌人于1929年2月12日将伍若兰杀害于赣州卫府里刑场。就义前，敌首刘士毅说：“只要你能自首，或公开声明同朱德脱离夫妻关系，就可保你不死，还可给你官做！”伍若兰怒目痛斥：“要我和朱德脱离关系，背叛共产党，除非日从西边出，赣江水倒流！”

这一年，她和朱德结婚还未满一年，年仅26岁。

因伍若兰是湖南人，敌人将她的头颅送到长沙示众，还在《民国日报》上发表了两篇欣赏人头的文章，妄图震慑人心。杨开慧看到这两篇“奇文”后，义愤填膺，写下《悲感》一文，痛斥反动派残害共产党人的罪行。朱德获悉妻子伍若兰牺牲的消息，拿出伍若兰为他做的那双布鞋，独自一人走进了树林里。

伍若兰虽死犹生，宛若一朵圣洁的兰花，永远绽放在井冈山上。井冈山雕塑园立起了伍若兰英姿飒爽的铜像，供人民瞻仰。朱德毕生喜爱种养兰花，写了近40首赞美兰花的诗歌，寄托对伍若兰的怀念之情。1962年4月，朱德重上井冈山，临下山时什么也不要，只带走了一盆井冈兰，并作诗一首：“井冈山上产幽兰，乔木林中共草蟠。漫道林深知遇少，寻芳万里几回看。”

“烈士碧血洒大地，化作幽兰吐芬芳。”历史的长河中，将永远闪耀伍若兰这位优秀女子的灿烂华章。

位于江西吉安井冈山雕塑园的伍若兰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