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重大园林绿化展会发展历程与创新策略研究

姚雪艳

（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上海 201804）

一、国内外展会综述

（一）展会分类

园林展会的产生源自战后的欧洲国家，是呈现主办地和参展单位自身园艺成果、促进园艺相关产业交流学习、技术合作和贸易发展的展事活动。除世界园艺博览会之外，中国举办的主要园林展包括“中国国际园林花卉博览会”“中国花卉博览会”和“中国绿化博览会”（表1），国内外其他重要园林展会见表2。

不少大中城市期望通过园展会吸引游客、增加知名度和刺激经济发展，然而，在推广生态文明建设、强调可持续发展的大背景下，传统展会模式已暴露出在土地资源浪费、建设成本过高、形势单调等各方面的种种弊端，导致主办方丧失筹办热情、参展方缺乏参展动力、访客缺少参与积极性等问题。为使园林展会成为“高起点、宽平台、广效益”的可持续园艺盛会，需要从同类型园展会中汲取经验教训，以期园展会成为刺激城市再开发、促进景观园林专业发展的创新展会，达成经济、功能、后续利用方面的综合平衡（Theokas，2005）。

（二）世界园艺博览会

世界园艺博览会简称“世园会”，是由国际园艺花卉行业组织——国际园艺生产者协会（AIPH）批准举办的国际性园艺展会，分为A1、A2、B1、B2四大类。

●A1类：指展期较长的大型国际园艺展会，多数被国际展览局（BIE）承认。这类展会的举办频率一般每年不超过1次，展期为3～6月。此类展会的申请需在开幕日期前6～12年提出，参展国家不应少于10个。展会内容涵盖园艺业的所有领域。

●A2类：指展期较短的大型国际园艺展会。这类展会的举办频率每年最多2次，当两个展会在同一洲举办时，开幕日期至少间隔3个月，展期8～20天。参展国家不应少于6个。

●B1类：指展期较长的国家级园艺展会。这类展会的举办频率一般每年1次，展期3～6月。如果需要可邀请外国参展。

●B2类：指展期较短的国家级园艺展会。这类展会的举办频率不确定，展期较短。

>表1 中国境内曾举办园林展会类型

由于世园会能给举办地带来巨大的国际影响和综合效益，吸引了世界上许多城市积极申办。到2014年，世园会共举办了20多次，基本在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举办。中国已经举办过的世园会包括“1999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A1类）、“2006中国沈阳世界园艺博览会”（A2+B1类）、“2010年台北国际花卉博览会”“2011西安世界园艺博览会”（A2+B1类）和“2014青岛世界园艺博览会”（A2+B1类），还有“2016唐山世界园艺博览会”和“2019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A1类）。

（三）国内主要园林展会

●中国国际园林博览会

简称“园博会”，是国内园林花卉界最高层次的盛会，每两年举办一届。旨在扩大国际与国内城市园林绿化行业交流与合作，是集中外造园艺术、文化展演、学术交流、商贸洽谈、企业营销等活动于一体的博览会。

●中国花卉博览会

简称“花博会”，始办于1987年，是我国规模最大、档次最高、影响最广的国家级花事盛会，被称为中国花卉界的“奥林匹克”。至今已举办了八届。

>表2 国内外其他重要园林展会

二、展会选址与后续利用研究

（一）概况

国内展会选址大抵分为城市核心区边缘、城市边缘带、城市郊区三类（表3），国外展会以城郊公园及待开发用地居多。这样的选址有利于充分利用自然环境景观的先天优势，更好地借助园博会提升城市景观形象。而且，这样的场址还具备相对完善的基础设施条件，便于后期开发建设。

园展会结束后的场地大体有3类去向：a.作为永久性留展场地；b.保留土地使用强度，适度改建为城市公园或风景区；c.适度提高土地使用强度，部分场地调整为居住、社区中心、养生休闲场所、办公区、产业园区等其他性质。

园展会的展示场馆，既可继续作为展馆供其他展示活动使用，还可改建为创意产业基地、办公、商业文化等场所，某些重点建筑可作为区域标志性景点保存。

>表3 历届园博会选址与后续利用情况概述

园林展的植物种植展区可转换为农林院校教学基地，接待学生参观和实习，而展园整体也可为城规、园林、旅游等相关专业的学生提供教学基地。

（二）国外实例

欧洲园林展会已有50多年历史，早期展会选址多为公园或城郊风景地；20世纪末期开始，更多展会选址在拟开发用地或老城区附近，旨在恢复老城区活力，促进城市新区建设，完善城市绿色开放空间等。

例如，2005年4月28日在德国巴伐利亚首府慕尼黑东部卫星城里姆召开联邦园林展（BUGA），基址位于风景公园内。除保留少量有特色的园林展示场地，大部分场地在夏季展览结束后拆除。

在规划设计之初，园区用地被划分为临时性展园和永久性展园两类。考虑到后续利用问题，不同展园有特定的功能定位，并使用对应的建造材料。如作为临时性展园的细胞花园，使用价格低廉、可循环再利用的材料，如混凝土、塑胶、金属、木材等；而永久性展园则运用了较大数量的植物材料，在后续使用过程可不断提升区域的绿色空间品质，并与南部风景公园的绿色大背景交融。

如今，原有的展会场址与周边地带一起，逐渐转化为设施完善、风景优美、且具有独特艺术气质的综合居住区，成功实现了业主提升区域环境品质和市场价值的初衷。不仅如此，联邦园林展的选址和规划还整合了慕尼黑外围的绿色开放空间体系，启动了运河的生态恢复项目，达到区域合作的目标。

（三）小结与经验借鉴

合理的展会选址是成本控制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首要依据。园林展会应该是能永续发展的，其选址设计必须综合权衡城市发展方向和展会场址的空间定位问题，才能使可持续发展理念实地贯彻。

与基础条件良好的城市新区相比，在现代城市中经常被忽略或嫌恶的废弃地或衰败区更需要得到公众关注。特别在工业城市（区）转型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废弃场地改建重建的发展需求。是摒弃基址原有的用地性质推翻重造，还是有选择地保留城市发展过程中的旧物遗址，令场址重焕生命力，是未来园林展会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一方面以应对发展转型期中国城市中相当普遍的土地资源再利用问题，另一方面，通过景观重塑及工业遗产再造，为看似破损的场地增色，从而增强了场地改建的示范性和实践导向价值。

三、策展理念与主题研究

（一）概述

博览会主题是社会与时代需求的体现，和人类理想愿景的抒发，从历届园艺展会的主题看，大多与人和自然环境的关系相关（表4）。从最初园林主题以展示植物、推广园林艺术为主，到1980、1990年代开始对社会、人、城市、自然等关系的思考，再到21世纪重新关注人性及人类生活，反映出园艺展会举办方对人居自然环境及城市衍生问题的不断思考。

>表4 历届世博会主题（选）

（二）案例研究

●案例1：Floriade Netherlands

从1960年鹿特丹开始，在1972年的阿姆斯特丹、1982年的阿姆斯特丹、1992年的海牙Zoetermeer、2002年的Haarlemmermeer、2012年的芬罗（Venlo）举办。每10年1届的Floriade展会秉承了荷兰景观设计的开拓创新精神，例如，2022年的Almere展尽管距今还有2年，但早在2012年即确定了Almere为第7届Floriade的举办地，并随之开始组织筹建工作，将Almere规划的核心确定为“绿色城市”原型的开发；同样，2012年Venlo展是自2006年起开始筹建的，2007年确定总体规划和完成施工文件准备，2008年开始首批植物种植和“休闲健康”展区施工，2009年开始第2批植物种植和Floriade剧场和“教育创新”展区施工，如此每年逐步推进直至2012年开展。前瞻理念和充分的准备工作，使Floriade展得以带动荷兰园艺跻身世界园艺产业前列。

2012年Venlo芬罗展的主题为：Be Part of the theatre in nature；get closer to the quality of life，重新审视人造环境在自然中的关系，将展会及城市布景作为自然环境中的一处舞台，其目标是与自然协同提升人的生活质量。此外，该中心主题还被转译为与未来园艺发展及当今城市与社会问题直接联系的5个核心分主题，即休闲与健康（Relax and health）；绿色发动机（Green engine）；教育与创新（Education &innovation）；环境（Environment）；世界秀场（World show stage）。该园艺博览会的Logo即采用了象征5个分主题的5种颜色。

●案例2：IGA（Internationale Garten Ausstellung）

IGA是从1963年开始每10年1届在德国举办的国际园艺博览会，该园艺博览会关注最有吸引力和最富前瞻性的景观规划与城市发展状况。2017年的IGA的竞选城市评定标准不限于地方条件和国际导向，还综合考虑办展理念的真实性和创造性。最终获选主办城市的柏林，进一步延续了德国对于自然生态环境的关注，提出“城市自然Natur（ally）in the city”的办展主题，围绕此主题展开一系列准备工作，通过绿色空间布局，提供一种独特的城市生活模式。在2013年春开展的国际景观建筑竞赛中，出现了新的景观探索公园、未来食物多样性来源、替代能源供应或新“乡城”社会的聚会点。目的是使170天的展会时间，成为体现园林文化和城市自然多样化的视觉盛典。

IGA 2017的基地在柏林最东北边缘的Marzahn-Hellersdorf地区，占地面积103公顷，游客需要购票进入这一区域。然而，在周边还另外划出66公顷的场地作为免费进入区域。所以，柏林的这届国际园艺博览会总占地为169公顷。此外，在整个城市范围内，IGA还会呈现一些参考项目。展会场址所在地联系了自然山谷和拥有城市标志性高层建筑的欧洲最大型预制住宅区，旨在通过城市外围到城市中心区域的公共空间与都市景观营造，将花园艺术、景观创造和绿色文化多样融合，使该展会成为“既在城郊又在城市中心”的、足以引导整个城市自然演进的“灯塔”，而柏林也得以作为当代园林文化多样性、优美度和转型驱动力的展示橱窗。

自2013年开始，IGA柏林2017展会场址Marzahn-Hellersdorf已经开始组织活动，2014年正式开工建设，2016年对外售票。在柏林IGA 2017的官网上还可查阅英文和德文版本的更多信息：http：//www.igaberlin-2017.de/en/ 。

（三）小结与经验借鉴

与时俱进的策展主题、前瞻性开放视野是体现展会专业级别和业界地位的关键，故本届园博会主题选定过程中的重要因素是关注人与城市自然的和谐关系，强调创意、生态科技以及与当地历史文化的结合。

四、展区规划与项目设置

（一）总体规划与基础设施布局

国内传统展会惯常划分国家、地方展区，并对地方园林缩微复制。这一方法正被根据基址条件和展会主题设定特色展区的做法所取代。

在总体规划同时，必须兼顾：a.交通组织（出入口、停车、游线等）；b.服务设施（餐饮、舞台、会议中心、游客中心等）；c.其他基础设施（雨洪规划、生态保育、照明等）都可在满足基本功能的同时成为创新设计亮点。

为使基础设施适应不同展会需求，观展人群的年龄构成、家庭构成、客源地、交通工具选择等都需要进行相应分析。在欧洲园林展会的数据分析中，发现超过半数的参展人年龄构成在55岁以上，其次是带孩子的家庭，而团体观展人数的比例也常常达到1/4。最好的观展时间是8、9月，一周内的最佳观展日则是周六、周日和周二①。

（二）项目设置

园林展会的常规项目包括植物花卉及衍生产品展示和园艺技术展示。前者如特色花卉、特色树木、水生植物、特种植物、插花器皿等，后者包括园林花卉常规生产技术、园林产品、园林施工机械、园林施工材料等，以及与城市园林发展密切相关的焦点技术问题，并从单一产品或技术展示逐步向综合性的技术体系发展，例如屋顶花园技术、温控、垂直绿化、太阳能技术、节水、节电等节约型技术等。

除常规项目之外，与时俱进的园林展会还需要考虑创新项目的添加，如都市农业项目、创意游戏场、展园艺术装置等。

（三）特色景观

在展品斑斓、游人如织的园艺展会中，如何抢夺游客眼球并吸引其驻足，需要规划设计师的多番考量。室外场地景观设计，不仅需要审时度势的全局整体观念，更需要有创意思维，才能使场地景观不落窠臼，脱颖而出。例如，前述2005年德国联邦园艺展（BUGA）的设计主题来自Rainer Schmidt教授的设计团队“变化的视角——宏观和微观”，通过“细胞花园”“鸟巢园”“鼹鼠山”“森林实验室”“树叶花园”等特色花园的设计，将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之间不断转换的视觉感受传递给大众，在形成强烈视觉冲击力的同时，使参与者以全新视角观察和体会身边的植物世界，实现人与自然要素的互动交流。

地形地貌条件可以成为特色景观的来源。例如2014青岛世园会借基址百果山坡林景观组织景点和游步道，使游客在欣赏园艺景观的同时享受城市山林休闲健身之旅；厦门园博会利用鱼塘水域设计为自然岛屿状，形成独一无二的海岛景观园博园。此外，场地上原有的工业厂房也能利用于景观改建，成为地方工业景观秀场，表达对城市工业文明的尊重和现代生态景观的融合。

（四）小结

创新型项目设置和特色布展形式是吸引观展人群的决定因素。通过国内外园林绿化展会的比较，可以看出，要提升我国举办园艺展会的专业水准和大众吸引力，有必要突破常规单一的、再现地方缩微景观的布展形式，积极探索和实践适于现代城市和新兴人群的创新景观。

五、产业交流与活动组织

（一）商贸活动组织与产业交流

相关产业交流与活动组织是提升展会人气和生命力的活力源。节事活动的举办往往涉及较长一段时间内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投资开发，会为举办地的旅游产品开发与产品组合带来新的元素。结合南部未来岛物流中心等的建设，可考虑在展会场地中设置花卉交易中心，利用现代科技和信息手段，使生产者和需求者直接、便捷地进行交易

（二）教育活动与专业会议

园林展会为开展生态园艺教育和组织专业性会议论坛、推动园艺相关产业发展提供了契机。活动形式包括花卉植物栽培讲座、插花讲座、园艺知识普及讲座，以健康生活与安全食品为导向的农业论坛、绿色经济开发与产业论坛、生态创新实践教育等。

（三）节庆与文化演艺活动

从短期看，节庆民俗活动可以补充展会期间办会城市的旅游供给，有效缓解旅游旺季期间传统景区的客流压力；从长远来看，促使了办会城市旅游业空间结构的转型与改善，在办会后期持续发挥特色优势。

根据我国文化传统，展会期间可举办的节庆活动包括：a.传统节日活动，如端午节、七夕节、中秋节等；b.国定假日活动，如劳动节、儿童节、国庆节等；c.结合地方文化的地方日甚至国家日活动；d.参展企业或团体活动；e.外交礼仪活动；f.表演活动（如开幕式表演、闭幕式表演、普通日的艺术表演、音乐表演、灯光夜景表演等）；g.园艺节庆活动，如蔬果收获展示活动。

（四）评奖活动

奖项设置可提高参展单位的积极性，以及提高参者单位与游客之间的互动性。评奖活动按专业等级分为专业组评奖、学生组和大众组评奖，按评奖内容有组织奖、国际竞赛奖、花卉产品奖、设计奖、主题奖、施工奖、参与奖、摄影奖等类别。

就展园设计而言，世园会曾设置展园施工奖、植物配置奖、建筑小品奖、植物展品奖以此提高展园设计质量，此外还可以通过展园最佳人气奖、最受游客欢迎奖的设置提高游客的参与性。

（五）小结与经验借鉴

相关产业交流与活动组织是提升展会人气和生命力的活力源，也是强化观展体验的重要元素。B.J.Pine和J.H.Gillmore在“体验经济”中所关注的“4E”（Entertainment，Education，Esthetic，Escape），即娱乐体验、教育体验、审美体验和遁世体验，精彩的游园体验可以吸引特定目标人群，甚至产生多次入园参加活动体验的愿望。例如，在2012年芬罗Floriade展中，共组织了3036次文艺演出，800次B2B论坛或会议，59次商贸活动。

六、结论

除上述内容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因素会影响园林展会的成效，如健全的团队组织、管理机构与分工合作等均是顺利办展必不可少的直接保障，因篇幅所限这里不再赘述。从展会举办的总体策略看，展会规模、选址与后续利用是成本控制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首要依据，与时俱进的策展主题、前瞻性开放视野是体现展会专业级别和业界地位的关键，创新型布局和特色项目设置是吸引观展人群的决定因素，产业交流与活动组织是提升展会人气和生命力的活力源。在具备多层面策略保障之后，园林绿化展会可协助政府的制度建设、促进科研组织的合作交流、带动绿色产业的商贸发展，同时带给广大的公众参与者最直接、最生动的生态意识教育，最大限度地推动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与可持续创新发展战略。

本论文获“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一般课题‘以普及绿色发展理念为导向的上海城市社区生态环境公共营造策略研究’”资助

注释：

①2013_Floriade_2012_Report_AIPH_d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