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重剑火验凤凰
2020-04-28润身
润身
优雅杀手孙一文
今年2月9日,西班牙巴塞罗那,世界杯女子重剑团体赛8进4的比赛开始了。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很平常的比赛,但最后17秒,世界冠军中国队落后3剑,惊险异常。
离家两月,倍思亲人。去年12月上旬,中国女子重剑队到法国圣摩尔训练,2020年1月6日赴古巴参加世界杯哈瓦那站比赛。这是奥运积分赛的一站,有个人赛和团体赛,根据各站团体赛总成绩决定各国奥运参赛名额。1月14日,中国队返回法国巴黎训练,1月22日赴卡塔尔多哈参加世界击剑大奖赛。这项赛事只有个人赛,没有团体赛,但对个人的排名有重要影响。1月27日,中国队到西班牙安波斯塔训练,2月7日参加世界杯巴塞罗那站比赛。中国姑娘们常年参加国际比赛,早就做好准备,对这种长途跋涉习以为常。她们万万想不到,新型冠状病毒的疫情爆发,她们对国内的情况缺乏了解,对医学知识也搞不清楚,严重影响了参赛的心情。她们担心家人的健康,记挂疫情的发展,忧心今后的走势。但比赛不等人,世界杯如期开赛。
个人赛,中国队三位主力都是前十六名的种子选手,五名选手打进正赛,但都没有进入前16名。
法国籍教练雨歌曾率中国队获得去年世锦赛冠军,并不看重眼前的成绩,他的目标是东京奥运会,要让队员把最大的潜能爆发在那里,不希望状态出得太早。但面对队员状态如此低迷,打得毫无激情,他感觉有些不妙。
翻译李佳悦、体能教练刁节培、队医宋晨都在幫助队员,但谈何容易。接下来大家能去哪里,何时能回家,国内现在到底啥样,家人是不是安全,谁也不知道。她们不相信家人的电话,怀疑是故意安慰她们的。国家体育总局通知,为了保护健康,要她们继续在国外训练比赛,暂时不要回国。队员们理解这番好意,但还是难以安心比赛,急在心头,却不知怎么解决。
她们要把这块银牌送给武汉的人们,送给那些牵挂她们的家人。姑娘们说:“你们好,我们就有力量去为国争光!”
中国队员在弓步进攻
个人赛后,队员们也感到不能这样下去了,大家一起找到雨歌,跟教练沟通,互相打气,想摆脱眼前的困境。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想一下子从混乱中清醒,确实不易。
运动员的事还得在赛场上解决。这个特殊的职业有其特有的解决方法。
团体赛开始了,林声首先登场。面对强劲的法国队,她看出形势严峻,一上场就极力调动自己,哪怕是前面两剑都打成同中,双方各得一分,也嘶声大喊。她要打出气势,激励队友,这个聪明的福建姑娘平时训练,看到队友有疲态,就会想出办法舒缓情绪或鼓励大家。她在场上做出这种姿态,队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林声前后左右地移动,反复挑引。对手看似主动,把她逼到底线附近,她突然大弓步蹬出,刺手,单灯。林声仰天长啸,震撼整座体育馆。法国人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但中国队队员已被带动,做出积极的心理准备。
林声打出了气势,比分领先。下一个上场的朱明叶稳守不攻,不露破绽,虽被对手追回一分,但战术还是成功的,因为她还要打最后一场,必须将节奏拖慢,牢牢稳住局势。
第三个出场的孙一文,本来是防守型打法,用的是直柄剑,但如果只靠反攻和相持来得分,等于缺了一条腿。近几个月,她在大赛中反复演练进攻技术,曾在之前的一站世界杯赛打入个人赛前三名,信心越来越足。体育比赛中出现一点改变,就可能令对手犹疑,说不定暴露漏洞。果然,她一会儿偷手,一会儿后退反攻,一会儿向前大弓步突刺。对手被打懵了,搞不清她下一个动作要做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大比分领先。
中国队一路领先到了第九局,朱明叶领先一剑接棒,只要守住,就能进入半决赛。
3分钟的比赛过去了2分钟,双方打平。
场上,双方都很耐心,不断为对方设下圈套,看似平淡无波,实则杀机暗藏。转瞬间,风云突变,法国选手冒险进击,朱明叶及时反击,但她刺出的剑没亮灯。她找裁判试剑,亮了,没时间考虑剑的问题,必须把比分追回来。朱明叶马上出击,对手失去平衡,可是又没亮灯。对方偷手却亮灯了,中国队反而落后两剑。时间只剩33秒,林声大声为队友加油。朱明叶伸出食指摇了摇,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沉着地向前,铺垫,交锋,诱骗,出剑,又没亮灯。时间只剩17秒,落后三剑。
这个时候,千里之外的中国,击剑迷们守在微信群,听着海外华人从现场传出的消息,这样的比分让播报人失去了信心。
现场出现天翻地覆。朱明叶碎步上前,接近,交锋。对方还击,朱明叶反还击。对方防住再出剑。朱明叶身形一闪,身子下沉,一剑刺脚,灯终于亮了,单灯!时间只剩7秒。
回到开始线,朱明叶做好了这一剑的准备。裁判“阿嘞”(法语“开始”)的发令声刚响,她已冲了过去。对方料到她会冲刺,立即下蹲反攻,这是初学者就会学到的应变。朱明叶急刹车停住,这是她早就预备好了的后招。对方反攻后,朱明叶避开,再冲,裁判喊停了。双方接触,对方亮灯不算,还有5秒。
“开始”的声音再响,朱明叶两步冲到对方面前,电光火石间看穿了对方的应对,身子跃起,使出对抗刺。单灯!只差一分了,时间还剩4秒。
电影剧本经常把最紧张刺激的情节放到最后一刻,而击剑比赛最精彩、扣人心弦的情节往往出现在中段。
4秒钟会发生什么?没时间再想,但见朱明叶启动,先快后慢,迅速接近对手。一刹那,她看到了对手剑的位置,毫不犹豫扬手向上兜绕,缠住了对方的剑,手臂顺势向前。对方的剑被锁住了,眼看着朱明叶灯亮。比分追平,太神奇了,时间还剩2秒。
朱明叶掀起护面,一直往回走到剑道尽头,那里有自己的家人——教练、队友、翻译、队医。她笑得腰都弯了,不知心中是不是在想:一辈子有这么一次逆转,真是值了。
雨歌、李佳悦、林声、孙一文看她笑成这样,心中大定,知道“我们一定赢”。
朱明叶曾在世锦赛决赛中,一剑战胜俄罗斯,有足够的经验和信心。果然,她从容不迫地拿下了比赛。
雨歌冲上来,他的嗓子早已喊哑,仍发出呐喊。林声再次仰天长啸。朱明叶轻轻伸平双臂,让欢乐的空气淡淡流过,不带走一丝云彩,脸上的笑容如朝霞一般羞涩而灿烂。那一刻,朱明叶是那么的美。
随后,气势大盛的中国队轻松击败俄罗斯队,进入决赛,获得银牌。2019年获得世界冠军使姑娘们成为凤凰,绚丽无比。突如其来的巨大困难如同熊熊烈火考验着凤凰的坚韧,她们在这场比赛中考试通关,全队上下相信,只要团结一心,就不可阻挡。
她们要把这块银牌送给武汉的人们,送给那些牵挂她们的家人。姑娘们说:“你们好,我们就有力量去为国争光!”
她们还将继续在海外征战,目标是东京奥运会夺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