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意义与意义的时代
2020-04-2820万小组The200ThousandGroup
20万小组 The 200 Thousand Group
120万小组(易超&崔光耀)公园计划——13个房间、湖、桥与湖、高竹装置尺寸可变视屏、声音、综合材料
220万小组(易超&崔光耀)公园计划——盘陀石装置尺寸可变视屏、声音、综合材料
雕塑是空间的艺术,空间的社会属性、人文意义成为了当代雕塑作品意义生成的重要背景和基础。
当代雕塑利用空间去表现,这里的空间不仅仅是雕塑家所说的附着在雕塑表面的空间,而是过滤掉雕和塑的实在空间。我们的行动试图去讨论除了雕和塑以外的一些东西,去观察艺术创作的发生。运用雕塑的制作方法,“整体和局部”去观看雕塑的“线性前后”发生了什么,而这样的前后关系也会涉及到当代艺术发生的环境。时代的意义或许成为了当代艺术成立的蓝本,意义的时代确立了当代艺术所具有的可讨论性。雕塑藏在了背后或者说雕塑成为了创作当代艺术的中心,雕塑家站在圆心内向外投掷创作行为、思辨、材料本身,形成有交集的交叉抑或是投向了虚空的弧线,如同我们站立在球形的地球上所体验到的,雕塑成为了站在脚下的局部平面。艺术家的个体进行着个人的投射实验,在某些巧合的时候,个体与个体碰撞建立了新的内容。这些辩证的讨论自始至终都在被大家重定义与思考。随着当代雕塑公共空间探索的高歌阔进,在我们醉心于谈论艺术的时代意义时,似乎忽略了谈论的背景,即意义的时代。
那么如何确立在意义的时代里我们进行了有效的工作呢?
所谓的当代艺术语境下的意义,是艺术创作的逻辑需要合理性。当代雕塑中大量的非传统媒介被应用,使得艺术品的传统形式审美范式逐渐失效。对艺术批评带来强烈冲击的现成品装置《泉》,阿布拉莫维奇的《节奏10》里根据收音机里面的节奏用刀扎手指间,南希·柏森通过数码技术根据人种的比例合成的作品《人种》,斯诺科斯梅的《敏感的房子》等这些晦涩难懂的现成品组合、荒诞的行为、不知所云的影像、迷幻的声音与灯光……媒介和内容的复杂化让单一的阐释体系很难全面准确地理解作者的意图,此时作者的解释说明往往是理解作品构思的关键,语言成为了连接雕塑物质形态与观念的中介。通过作者精心的阐述,作品的文本、符号、材料以零件的作用为整体意义服务,从而构成观看者可理解作品的方法得以进入作品的意境中。
320万小组(易超&崔光耀)公园计划——五璋山房装置尺寸可变视屏、声音综合材料
从20万小组的大型装置作品《公园计划》里能够看到,搭建这些关于湖、桥、林、塔的场景并不是通过收集到的材料去临摹一个所谓的公园,而是通过材料自身所带有的具体意义有机归纳出一种“似但不是”的非功能化现场。如《公园计划》内的《玲珑蓬》,该作品所呈现的搭建方式并不是艺术家所创造的,而是材料采集现场所发现的普通民众生活化的组合,直接拿来,形成了某种“塔”状的样式。在《公园计划——十二时辰》的声音作品里,20万小组收录拆迁现场所出现的牛皮藓广告,采集了拆迁现场所发生的声音和未被拆迁的生活场景,这些成为制作了这段12分钟的声音作品的蓝本,将这些素材根据时间的发展编辑而出。逻辑的合理性如同艺术家抛给观众的一把能够开门的钥匙,观众打开了艺术家的创作。同时,这种逻辑的合理性有时并不能出现在作品的外在形式上,寻求它的线索往往需要通过艺术家自身去进行,或者观察作品发生的社会空间关系。当然艺术作品并不是一味地去制造某种逻辑美学,而是使用思维规律去支撑起艺术家个体、作品材料、样式等关键要素“塑造”每一件作品。
1843年,英国利物浦市建造出了第一个城市公园——肯海德公园。
公园作为一个开放的公共性空间,一个自带共识的地方,一个没有阶级差别的区域,通过其平等、包容、自由的意境营造,似乎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时空片段式的理想国。
转塘镇是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南部一个小镇,时代给予的契机让转塘镇发生了大的变化,直观的是镇上的几个村拆迁建设遗留下的废墟。我们住在这里,下了楼,走向了这些废墟。20万小组的《公园计划》并不是一种文人的“造园”行为,是一种材料意义、社会意义的综合体。在拆迁行为进行的时候,私人空间表现为被打碎的遗产(证据),个体的权利被迫让渡。私密在摧毁的工具下被展示和重提,作品展现了摧毁私密的公共权利和私密重建的公共景观。
建造一个公园看似是一个目的,运用这些非传统的公园建筑材料来建造一个公园,让不同时代和不同经验的观众感受这些私人物品的公共性,听起来很自相矛盾,但建造的过程才是我们的目的,因为更让我们感兴趣的是,找到那个促使我们捡废墟物品的强烈感受背后的非个人的社会意义。
420万小组(易超&崔光耀)公园计划——阳台装置尺寸可变视屏、声音综合材料
在传统艺术中,人们往往会津津乐道雕塑艺术中一块肌肉塑造的精妙,或是某一个动态的优美。比如看到米开朗基罗雕塑后,我们会发出“多么伟大的雕塑”的感叹,但是当代艺术比之于过往的艺术更加注重作品背后意义的探讨,人们的关注点不再着重于某一形式的美感,作品背后的历史、文化、哲学、政治等意义的深度,决定了艺术的高度,人们思维的运动大大超过了视觉的感官运动。关于《公园计划》,如何构建,成为了“公园”是否明确的关键。创作材料中数千计的瓷碗,集中和次序摆放,是一种个体集中的表现。碗在被毁灭之前,它的工具性代表了碗所存在的时代以及背后使用过的人。碗成为了材料,同时也被“毁灭”。在2019年20万小组的新作《神的括号》中所运用到的传统的佛教雕塑元素并不是单纯地塑造宗教形象,而是要在公共空间的监视器和神像之间产生通感的联系。将神像眼睛里接收的内容投射到地图毯上,使得人们习以为常的影像被赋予神之视角的含义。在这个含义之下,艺术家将偷拍监视器安装在雕塑内部,神像的性质和监视器的混合、冲突割裂了现实意义上的空间,同时被“监视”的观众将被“混合”过的主观/客观直指。
“意义”不能成为一种方法,意义是可变的。当代艺术最值得玩味的思维就是反叛精神。进入当代艺术时代以来,数不胜数的艺术家不断地挑战着先者大师们的经典作品,艺术不再是爬过高峰,而是塑造新的高峰,每位艺术家似乎都有俯视艺术世界的雄心。艺术家的思维与创造力是无限的,相同的媒介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媒介意义的层次被不断地丰富,传统一词开始变得不符合当下,时刻都有被挑战的危险。20万小组2019年的作品《舟或是海洋》把绘有世界地图的麻布通过机械装置操控的鱼竿上下升降于洗衣机里反复搅拌。这个洗衣机很容易让人们想到黄永砯把《中国绘画史》和《现代绘画简史》在洗衣机里搅拌了两分钟的作品,但是20万小组想要表达的东西明显与黄永砯不一样,前者似乎更加强调世界变化的某种规律,而后者似乎强调的是文化的硬性融合,而艺术家之所以如此孜孜不倦地追逐着当代艺术,就是在于其有不断更新、批判、不树立边界的精神。同时,“艺术语法”不断演变也与艺术家自我发现有关。20万小组在讨论中发现,《公园计划》探讨的公共与私密也在发生着变化。《公园计划》的萌芽似乎夹杂着某些英雄主义的立场,利用作品引起话题。随着讨论的展开,拆迁现象的发生并不是某些“阶级”受到了伤害,而是小资产阶级的贪婪,“拆与被拆”集体的狂欢。私密被打破,“公园”正在建立,公园正在重新被建立!
区块链的发生和5G技术被广泛运用,意义的时代形成不是艺术家、美术馆等个人或者是组织完成的圈内运动,美术院校、美术馆等一些中心机构力量被不断削弱,个体成为了力量的中心。就像前文所说每个艺术家抛物线的交集,是人类思想去中心化思潮的普及,打破事物界限成了各类行业变化的常规行为,非主观的打破常规点醒了艺术家。如近几年所见,当代艺术进入社区、乡村、甚至发生在不被人所见的私人空间中。在时代的意义之下,意义的时代同意了艺术家去自由地创作。时代的意义从我们站立的球面上立了起来,它既是背景,也是每个艺术家汇合独立工作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