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鱼》：从星空到海洋的旅行

李永康

天上星星眨眼睛，海中鱼儿数不清。水滴咸似离人泪，倏忽游过一天星。海洋、星空看似颜色相近，其间的距离是生命。

《星鱼》的故事是从星空开始的，主人公是一对星，亲密得像双子座。永恒的星要抛弃永恒，追求一种化身大鱼的自由。这种自由是身处险境，变得寿数有限，经过痛苦的火焰，还有可能功亏一篑，弄得粉身碎骨。小弩就是要活出自我，彼端的诱惑终究战胜了恐惧与不舍。冲向地球的过程中，它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小弓匆匆赶来，动如参商也许就是对这种自由最大的考验。经过烈火和剧痛的锤炼，它们变成了完全陌生的自己，只有胸前的双子座印记呼应着彼此的存在。

人们对于海洋，理应心存感激与敬畏。海洋让老人圣地亚哥梦见那些狮子，海洋让少年派归来已是英雄。海洋里塞壬的歌声，轻柔如面纱，被遮罩的故事都变得余味悠长。

舞台移向海洋，小弩在海洋中化身为最大的鱼——鲸鲨。这种出道即巅峰的情节设置使得小弩摆脱了大部分的危险，作者便将最大的注意力放在了小弩寻找兄弟小弓这件事上。小弩寻亲的過程是一个认识自我，认识他人，不断刷新认知的过程。斑斓和缤纷的故事，让它明白了交流才是了解真实情况的途径。看到的傲慢，也许是自卑造成的害羞。等待与无奈，有许多的爱与悲伤。七天的故事，把鸟和鱼这两个形象放在一起，让人想起鲲鹏之变，也如海子的诗“爱怀疑和飞翔的是鸟，淹没一切的是海水”。这个故事里的小弩和七天面对的是骇浪滔天、电闪雷鸣，展现的是不离不弃。这也让小弩原本完美无瑕的皮肤落满划痕，伴随时间，这些伤痕终将淡去，成长的滋味却长留心间。因缘际会，在别人的故事里会学到保护自己的方法，同舟共济的经历也为日后的追寻增加了成功的概率。如果说小弩的寻找在海洋，那么七天的帮助在天空，让飞鸟们传递着信息。海面上的摇曳之光也未必总是好事，海洋生物将人类视若仇雠，物竞天择，但人类的过量捕捞和肆意破坏埋下了不可挽回的祸患。小弩面临的第一次危险就是挂网，它想起了七天，最终巧妙运用自然之力，成功脱出困境。流星雨之夜让鲸鲨聚集，小弩的兄弟小弓是否也在？这流星雨让小弩向着星空致敬与祝福。情节就此打住，舍不得读完也是一种心情，一是希望小弓顺利被找到，但看到剩下的篇幅似乎尚不允许；一是怕小弩的希望落空，再次启程是否还能热情依旧。就像书中的那句话“在最深的绝望里，也有最小的希望存在”，小弩和小弓的命运无论身处星空还是海洋都紧紧相依。

整本书的空间从星空到海洋，有一种博大而又忧郁的感觉。星空所代表的空间，被视为永恒、寂寥和缺乏生机的所在，但也能产生像小弩这样锐意进取、追寻自我的角色。小弓的安之若素，让其形象变得扁平，但在追随小弩的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保留。小弓更像一个成为“他人眼中自己”的角色。海洋所代表的空间，既有活力，又有危险，散发出青春朝气。小弩之所以能成长，是因为与他人相交，与恶劣环境抗衡，也慢慢地与自己妥协。遵循寻找之路，它为我们展现了海洋生活，海洋生物的状态，也更多地与人发生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的形象由单纯的负面，逐渐转变，进而展现了一种共生的空间状态。这让我想起了人们救助搁浅领航鲸“萌丫”的报道，虽然这一事件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展现了保护环境、和谐共生理念的深入人心。《星鱼》贯穿始终的也有这一理念，星鱼的成长，也该是人类的成长。从小弩的视角来看，人类也生活在一片海中，稍一错过，就成为永远的陌路。电影《海上钢琴师》里1900与大船一同葬身大海，这一伤感亦如鱼眼窥人。塞满海洋动物肠胃的白色垃圾，也会再次漂流回海滩，细碎的塑料颗粒也会出现在南极海域和人们的体内。人类对自己的处境是否也心存忧虑，当移民其他星球的飞船驶离地球，我们是否也成了一条星鱼？

《星鱼》的封面上有一句话：当星星变成大鱼。《大鱼》的结尾也有一句话：但是没人相信他们，一个字都没人相信。成年人离童心都太远，“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若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愿你捧一本《星鱼》，和孩子共赴一场星空到海洋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