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磨砺之后,都有更加坚韧的力量
2020-04-20佚名
佚名
我的高三,是在离家很远的一个以艺考著称的县城高中度过的。
18岁,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本应该有数不清的愿望、读不完的诗,还有深藏于眸底的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又爱又怕的期许与不安。但因为母亲的早逝和家庭经济的拮据,相比同龄的孩子,我的青春少了花季少女的诗意和明媚,多了份来自家庭的责任,以及不得不过早独立的艰辛。再加上艺考生的身份,又多了一份准备专业考试的烦琐和参与各个院校招生考试的压力与忙碌。
我的家乡是在一个相对闭塞的华北农村。村民们大多每日尽心尽力地在田地里劳作,用以换取一年四季的温饱。地方闭塞到在我读高中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美术还可以作为一个专门的学科用来学习,甚至还能倚仗它来考取大学。
从学校到家大概有30多公里的路程。要转两趟公车,路费大概是我一个月生活费的十分之一,所以我没事很少回家。尤其是进入高三之后,随着课业的加重,学习压力日趋增大,教室的后墙早早就被写上了用来倒计时的醒目的大字,黑板的上方已然拉上了各种写有励志句子的横幅。
我每天忙碌地在宿舍、画室与教室之间默然穿梭,竭力思考怎样才能在保持体力和精力的前提下,用最少的资金撑过北方萧瑟而又漫长的严冬。
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些在省城备考的日子。我为了省钱去坐深夜一点多钟出发的火车,和小伙伴蜷缩在冷清的候车室里,一边对着熟睡的旅人练习速写,一边等待火车的到来;考试间隙就提着行李和画画的工具穿梭在考场附近的大街小巷,只为寻觅一个相对便宜和位置适中的住处;在暗黑的夜里,大家蜷居在各自的一方天地,聊着彼此心仪的学校和考试心得,仿佛是在聊彼此暗恋已久的那个很会打球的少年,而我在不动声色地静静聆听。
慢热和略显孤僻的我并不擅长在人前表达,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感知她们的热情,以及闪烁在她们眼眸里的那份对未知期待的光芒。
最拮据的时候,为了省掉一天的房费和饭钱,我就住在一个在城郊租房学画画的同学那里,两个人挤一床被子,白天窝在房间里面画,饿的时候就用电热杯煮白水挂面。因为地处偏僻,互通的班车相對都比较破旧,再加上路况不好,遇到要考试的日子,早上5点便要起床,好赶最早一趟班车去往位于市中心的考点。
冬天的5点多钟,天还没有放亮,因为头天晚上下雪的缘故,平日因为缺乏管理而显得肮脏破败的地面,在那样的一个早晨,却像铺了一层松软的奶油蛋糕一样干净。听着自己的脚步踩在上面嘎吱作响的声音,心里立时升腾起一股仿佛经过精心准备的灰姑娘要赶去参加一场盛大舞会的悲壮。
我仍旧感激生活所赐予我的一切,感激父亲的支持和包容,感激深藏在每一次磨砺之后所赋予我的更加坚韧的力量。
我知道,如果青春注定是一场义无反顾的漂泊,那我走得心甘情愿。那些暗夜里带着无畏默然赴考的日子,那些紧攥梦想在寒冬里一直画画的时光,早就暗自融入到我的骨血里,随着年岁一起成长,它们足以支撑我走过漫长而坚定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