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的钱包
2020-04-20张睿轩
张睿轩
在我家衣柜下面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钱包。钱包有些旧,皮面也有些许磨损,却依然泛着皮革特有的光泽,彰显着主人使用时的精心;它不是什么名牌,金属扣上的品牌标识早已磨损到辨识不出,背面的皮革接缝处已经开线,用手一拉就能看到钱包内层的布茬。
这是一个三折钱包,打开金属扣,钱包就可以向两边翻开。翻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1岁时的照片,如今我已经12岁了。11年来,这张照片被爱惜地珍藏在钱包里。这个钱包是我还没出生时,爸爸从香港买来送给姥爷的礼物。姥爷一直用到现在,我们后来送他新的钱包,他都不肯换。
姥爷特别宠爱我,有时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小时候,每当我特别想要什么东西,爸妈又不肯买给我时,我就会第一时间去找对我有求必应的姥爷。我要什么,姥爷都会毫不犹豫地买给我,每每看到姥爷从口袋里掏出这个钱包,我的心里就乐开了花。小时候的我天真地认为,姥爷的钱包是有魔力的,里面的钱取之不尽。而长大后的我才渐渐明白,姥爷的钱和其他大多数人的一样,也是来之不易的。
姥爷有一家建筑公司,忙的时候他要同时兼顾几个工程。虽然他是老板,但无论严寒还是酷暑,他早上四五点就到达工地,比工人到的都早;工程上遇到问题,姥爷总是能想出办法一一解决;假期我去姥爷家时,深更半夜还能看到姥爷开着电脑,皱着眉头,查阅工程资料和书籍。
做工程难,讨要工程款更难,可是姥爷却从来不对我们提起这些事。姥爷赚钱不容易,花钱却“大手大脚”。他接济亲友,捐助慈善,还经常给我钱,唯独对自己很小气。在外地做工程时,他明明住得起最好的酒店,却在小旅馆最差的房间一住就是二十几天,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热水。姥爷把攒下的钱全部“存”进了这个钱包里。
2016年底,一向身体健康的姥爷体检查出恶性肿瘤,一台开胸手术下来,姥爷的身体大不如前,公司也无力经营,关闭了。从此,姥爷的钱包和他的身材一样,日渐消瘦。那年暑假,姥爷病重,我和妈妈马不停蹄地赶回东北。在病床前,姥爷把这个钱包交给了我,虚弱地对我说:“这里面的钱是给你以后出国读大学用的,你要努力学习,不要偷懒,不要辜负姥爷对你的期望。”我握著姥爷枯瘦冰冷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点头。
姥爷走了。现在,他的钱包静静地躺在我家的抽屉里,里面的照片、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都保持着姥爷给我时的样子。它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旧钱包,它承载着姥爷对我深沉的爱,以及他对我的殷切期望。
【评点】
这是一篇寄情于物、借物传情的佳作。文章紧紧围绕姥爷的钱包,讲述姥爷对自己“小气”、对他人“慷慨”、对“我”宠爱有加的事。本文在过渡方面处理得很是自然流畅,开篇并未直接描写姥爷,而是细腻描绘姥爷的旧钱包,由钱包过渡到使用钱包的姥爷,再由姥爷的性格特征过渡到姥爷的创业经历,顺理成章的同时,又层层递进地为结尾直抒胸臆做好铺垫,使“我”对姥爷的思念以及姥爷对“我”的期望,如细水长流般注入读者的心田,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