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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的巴尔干

2020-04-16侯朝阳

世界文化 2020年3期
关键词:巴尔干布莱德跳蚤市场

侯朝阳

或许是累了吧,从辞职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让自己向过去的生活告个别,要活成另外一个样子。套用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一部小说的名字来形容,叫《生活在别处》。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环游世界。到2019年为止,我去了30多个国家和地区,巴尔干半岛算是最特别的那个,没错,就是那个曾被称作欧洲火药桶的地方。

心中的瓦尔登湖

其实在三年前,我第一次去欧洲玩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去了斯洛文尼亚这个至今还不算大众的欧洲国家。当时是秋天,我在斯洛文尼亚的布莱德湖住了整整一周,布莱德湖堪称是我心中的“瓦尔登湖”,我每天买菜做饭,绕湖遛弯,俨然一副退休大爷的做派,也有点隐居诗人的味道。布莱德湖的秋天漂亮极了,可惜那时候我不会航拍,当时我就想着,要是能飞起来俯瞰湖中心的教堂,那一定是绝好的风景。

打那以后我一直没忘记过这件事,三年后的夏天,巴尔干之行的起点,就在斯洛文尼亚,冲着航拍布莱德湖去的。教堂坐落在湖水的中央,波澜不惊。果不其然,航拍布莱德湖,带给我的是故地重游之外的一种陌生感。

尽管对于巴尔干半岛的十多个国家,我是感到陌生的。但我对欧洲旅行的大众套路,早就摸清了,大同小异的欧洲建筑有时甚至会让我审美疲劳。所以巴尔干之行我决意来点不一样的,出发之前心中就盘算好了,一是得让无人机航拍介入换换视角,二是地方要足够小众像一些遗迹甚至是去跳蚤市场和当地人发生些什么。毕竟奇伟瑰怪,常在险远嘛,我打小就记得这一句。

自己开车,我连高速路都没走,其实心里还是琢磨着省点钱,吃点好吃的。从斯洛文尼亚到克罗地亚,我走了一个几乎没什么人走的口岸。窗口的工作人员连电脑都没开,工作人员为了等那台缓慢的老爷电脑开机拉着我聊了好久,榨干了我的高中单词储备才放我走,临走还出来岗亭挥手跟我告别。我想他一定是很久没看过走这个口岸的旅行者了,乍一见到,应该是感觉遇到了故知。

欧洲“九寨沟”

克罗地亚有一个国家公园叫十六湖,欧洲人叫它“克罗埃西亚的宝石”。16个大大小小的湖带状蜿蜒地分布在山谷之中,公园里形成了很多由石灰沉积岩而形成的堤坝。不知道怎么的,很多中国人称十六湖为中国的九寨沟,我并不喜欢这种定义,土不土,洋不洋的。像中国的哈尔滨被称为东方小巴黎,可等你真正到了巴黎,才发现根本一点也不一样!哈尔滨人才不会每天坐在寒冷的室外咖啡馆喝咖啡,人家都在室内光膀子整“哈啤”,建筑风格更不一样,受俄罗斯影响,其实哈尔滨满大街都是东正教风格教堂。

说归说,十六湖国家公园还是很适合航拍的,去过九寨沟的朋友应该会有概念,湖水很清澈,颜色看多了是会醉的。不过地面顶多是微醺,要是想体会酩酊大醉的感觉,那就得用航拍了,高处来看湖床,湖床里的每一处细节毫不保留地出现在监视屏里。时不时在浓密的树林里,还会蹦出一只小鹿好奇地打量我,看我稍有动作就又消失无踪。

十六湖景区是有熊的,所以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尽量别锁车,万一遇见熊还可以迅速钻进车里,幸而又不幸的是我绕了好多圈也没遇见熊。

布兹卢达遗迹

要问巴尔干之行我最爱的国家是哪个,无疑是保加利亚。这个国家我原先也没怎么了解,只在翻世界地图册时看到过。最初对这个国家产生兴趣是源于一次看奥运会的经历。2016年我去巴西看奥运会,回程飞机从伊斯坦布尔转机,坐我旁边的大叔就是保加利亚人。我用蹩脚的英文和他聊了一路,他佩服我敢不惧负面新闻跑来巴西玩耍,又失望于我去过那么多地方却没有去过他的家乡。他嘴里的家乡盛开着大片的玫瑰花和向日葵,节日时候盛装的人们不亚于巴西的狂欢节。

大叔非常希望我有空可以来保加利亚玩,他还留下了E-mai地址,说可以让他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带我玩耍,大叔的热情和他描述的场景的确让我动容。但有一点我也必须承认,我一定要来的决心,其实是来自大叔手机里他女儿的照片。

保加利亚有保留苏联时期的一些颇有时代感的建筑。有一座苏联建筑特别吸引我,长得特别像一个“UFO”,布兹卢德扎纪念碑,它坐落在19世纪末迪米特·布拉戈耶夫及其追随者建立保加利亚共产党前身的地方,歌颂保加利亚爱国者抗击奥斯曼帝国和纳粹德国的斗争。为了这个地方,我甚至忘了联系那位大叔的女儿。

一路盘山而上,宽敞的水泥路面尽是避之不及的碎石大坑。建筑的外观犹如飞碟,像坚硬怪兽般矗立山头,走近却布满涂鸦和残破的窗户。宏伟的山峰上,曾经的国家骄傲建筑现在就是随便丢弃在山头的一个岩石垃圾,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处处还布满危险。

而当地政府对它做的事情就是简单地把入口封死,写上警告标语,防止有人进入发生意外。也许恰恰是因为这样,这里的神秘才一直召唤着世界各地探险者前往探秘。

虽说入口被封死,探险家前辈们充分发扬了永不言弃的精神。在飞碟侧下方的水泥路边上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如果不是国外不兴倒斗这一套,我还以为这会是哪个“摸金校尉”来旅游打的洞呢。进去我还发现有个美国哥们带着女朋友在里边,面对着黑暗,畏葸不前。他们一个劲地对我说:“You go first.”我当然不能丢咱中华儿女的脸,一下子走进了漆黑的建筑室内。

除了风声呼啸,有点恐怖,也没啥好怕的,踩着碎石玻璃碴,跟着隐约的光线往上走。那种期待中画面仿佛一下子出现在你的眼前,和想象中的画面意外地契合。三楼的大堂实在是空阔明朗,天花板上挂满了岁月的沧桑,好像在对我讲述着曾经的故事。

我在上面拍照、呼喊、开心地蹦迪,也顾不上危险,里面风很大,天花板也调皮得很,阳光来时, 给你射进几道“丁达尔”让你陶醉,有时掉下来几块枯木,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发出一声巨响, 吓你一跳。

拍了几张照后,冷静下来,觉得大堂还是很危险的,我赶紧跑到观景平台去吹风,没有挡风玻璃, 我的长发在风中被吹起来糊了一脸,怕吓着别的探险者,以为里边闹鬼不敢进来,我在地上找了一根电线给头发系上,定睛一看,1989年造的,质量还是蛮好的嘛。

临近傍晚,日落的晚霞染红了天,哪怕是一个没有摸过相机的摄影小白都会为这种天气所动容的,难道我还能无动于衷么?赶紧下楼爬出去拍照、飞无人机,这里周围的山都很雄伟,要是遇到了好天气,我的建议是直接就地起飞,一点也别犹豫。结果后来爬出洞口的时候美国情侣还在,我心想真是够鬼的,是不是看着危险,想看我活着出来再进去?我爬出来胡乱拍了拍身上的灰,把相机里的照片给他俩看,看着回放照片,美国妹子眼睛都冒出光来了,冲着我说:“Bruce lee(李小龙)!”

成为拾荒者

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的跳蚤市场,算是我误打误撞找到的。之前在Trip Advisor查找攻略,评语栏看到一句:如果你想感受最当地人的市场,就去这吧。我想,光看风景没劲,在这和当地人发生一些故事应该更好,说不定还能拍点人文视角的图片。

结果我前一天晚上玩得太兴奋,早上睁眼就是中午十二点了。根据我的经验一般跳蚤市场在下午就会收摊,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驱车来到了这个市场。

车一直往郊区开,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甚至有一小段盘山路,以至于让我怀疑导航是否出了问题。到了目的地,我简直傻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往外走,摆摊的人们也已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几乎没有一个还在营业的地摊。注意到拾荒者们主要捡的是人家不要的旧衣服,拿起来抖一抖看着穿不了就丢掉。

忽然一个小朋友丢掉的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快步走上前捡起来,发现是一张老旧的明信片,从上面的日期可以看到是1945年,如获珍宝,这样的明信片在巴黎的跳蚤市场上是可以卖到几欧元的。就这样,跟着拾荒者们一起捡起了破烂,我也很快进入状态。起初拾荒者们看到我是很诧异的,毕竟整个市场里只有我一个亚裔面孔,而且还是跟他们抢垃圾的!随后他们看到我跟他们捡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也就不再管我,继续去寻找他们的旧衣服。

人们对我这个不抢生意的同行,甚至还怀着好感,有个小朋友拾荒者看我两个手都满了,跑过来递给我一个脏脏的白口袋,我摸了摸他头,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老照片和明信片满手都是,通過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我看到的是数十年前甚至是上百年前的东欧,给了我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我一个人在跳蚤市场默默地翻看这些纸片,连照片也忘了拍。

别样的巴尔干,的确让我收获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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