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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法反义同词现象的认知识解

2020-04-14孟晓琦

法国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反义反义词义项

孟晓琦

“反义同词”①在现代汉语研究中,“反义同词”还被称作“同词反义”(闫舒,康占俊2011;握雪松2010;佘渭深,马永田2009等),“同形反义”(王柯2000 ),“反义同形”(张金泉,柴艳2005 ),“反义同字词”(冯浩罪1986 ),“词内反义对立”(郑远汉1997 ),“端点词”(钱冠连2005)等。是语言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特殊的一词多义现象,是指“同一单词具有相互矛盾、相互对立的两种意义”②杨明:《共时平面上的反义同词》,载《山东外语教学》1995年第4期,14页。,古称“相反为训”,简称“反训”。如,古代汉语中“乱”有“治理”的意思,还有“扰乱、打乱、使乱”的意思;现代汉语中动词“借”则既有“借出”的意义,又有“借进”的意义;法语中terrible一词兼有“可怕的”和“极好的”两个对立义项;vénus一词既可指“长庚星”,又可指“启明星”。本维尼斯特(Benveniste)在《古今委婉语》一文中着重阐述了希腊语中的反义同词现象③Émile Benveniste, Problèmes de linguistique générale.Paris: Gallimard, 1966, p.308- 314.。在我国,自东晋郭璞在《尔雅•训诂》中提出“美恶不嫌同名”以来,历代学者就对该现象一直有所关注和研究,20世纪80年代进入高峰。①师璐:《同词反义的认知研究》,载《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31页。关于反义同词,有学者或从哲学辩证角度(陆宗达、王宁,1983),或从反义词的语义特点(蒋绍愚,1985;罗少卿,1992等),或从认知语言学角度,运用认知语法中的意象理论,或依托于概念转喻机制(师璐,2008;吴淑琼,2010;岳好平、陈丽平2011;李静文,2016等),或在语用大背景下(耿向楠,2013),针对反义同词得以产生的原因或理据进行了分析;有的学者针对共时平面上的反义同词现象加以例举,并对其演变规律作归纳总结(杨明,1995);还有学者从词源的角度考察反义同词的历时性演变,并对反义同词现象在语言中的应用有所关注(王玉鼎,1993;姜淑珍,2009)。法语中反义同词数量很少,相关研究也几乎空白,只有乌尔曼(S.Ullmann)讲到法语中的多义词时,列举了几个反义同词实例,并将之视作词汇经济性的手段之一。②S.Ullmann, Précis de sémantique française (5th édition).Francke Berne, 1975, p.208.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源自人类与客观世界的互动体验,反义同词即是人类对事体进行体验和认知的具象语言表征。本文拟运用认知语言学中王寅(2007)提出的事件域认知模型理论(ECM),以事件域各要素间存在的四种不同关系为基准,尝试对汉法语中的反义同词现象进行对比阐释。

一、事件域认知模型

“域”又叫认知域(cognitive domain)或语义域(semantic domain),为Taylor(1989)所用术语。此处的“域”是表示“由多要素和多层级构成的包括一定范围的事件,强调事件内部的层级性和复杂性”③王寅:《认知语言学》。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241页。。事件域认知模型(ECM)与理想化认知模型(ICM)和原型范畴并称为人类的三种基本认知方式。该理论强调,“事件域”是人们认识和体验世界的基本单位,人在对许多具体事件体验和认识的基础上逐步归纳总结出事件的抽象概念结构,进而形成了各种各样的语言表达式。事件域认知模型的基本思想可以用下图来表示:

如图所示,根据王寅(240-241),一个基本事件域Event(简称E)主要包括两大核心要素:行为(Action)和事体(Being)。一个行为,包括动态性行为和静态性行为(如存在、处于、判断等),是由很多具体的子行为或子动作(如图中的 A1,A2,...An)构成的。一个事体是由很多个体(如图中的 B1,B2...Bn)构成的,事体可包括人、事体、工具等实体,也可包括抽象或虚拟的概念。一个动作或一个事体又可分别带有很多典型的特征性或分类性信息D或C。如此,一个事件域就可能包括若干要素,而不仅仅是施事者、受事者、作用力、场景等要素,且这些要素之间还存在层级性关系。如:在第一个层级上,一个事件主要包括动作要素和事体要素;在第二个层级上,这两个要素又包括很多子要素;在第三个层级上,各子要素又包含很多典型信息,如特征和分类等信息。而图中表示事件域的边框之所以用了虚线,是因为有时一个事件与另一事件很难作出明显区分。

由此可见,ECM不仅兼顾了线性和层级性分析,同时适用于动态和静态场景,因此,它不仅可以解释概念结构和句法结构的成因,还可以解释语义和交际层面中诸多现象,如反义同词。

二、基于事件域认知模型对汉法反义同词的认知阐释

根据事件域认知模型,同一事件总是包括某些相对固定的要素,即一定的行为和事体,而行为和事体又各自具有其典型的特征性或分类性信息,它们有机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整体事件域 E,事件域各要素之间的关系是互为依存,对立统一的。根据王寅(255),一个行为或事体主要有始末关系、因果关系、施受关系,美恶关系四种关系。当这种对立关系用一个语言形式,即用一个词语来表示时,就产生了反义同词现象。汉语和法语中都存在反义同词这种现象,反映了一个行为过程或事体的两个方面。

1.始末关系

无论是行为或是事体,都蕴含有一定的时间概念,人们在加以认知时,往往会根据认知对象的实际状态或发生的先后顺序进行认知,而“开始”与“结束”是时间链上最凸出的两个阶段。且理论上或理想状态下,有开始自然应有结束,而结束则意味着新的开始,如此,“开始”与“结束”有了统一的基础。另外,认知对象在这两个阶段具体特征的或然相似性,也为反义同词提供了可能。如古汉语中的“在”有“始”、“终”二义。在《尔雅》中被同时解释为相反的两个意思:一为“在,存也”;一为“在,终也”。现代汉语中“落英”,既可指“落下的花”,也可指“初开的花”。①文中出现的汉字释义均出自2014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法语中的crépuscule一词,核心义素指向“太阳的光线”,而太阳的升起与落下处于一个连续动作链,所以人们既用它来指“日出时的光线”,也用它来指“日落时的光线”,且日出日落时的光线均具有“微弱,昏暗”的特点,如此,使crépuscule具有表“始末关系”的两个相反意义成为了可能,即“暮色、黄昏”和“曙光、晨曦”①张寅德主编:《新法汉词典》。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240页。。

如:le crépuscule du soir 暮色

le crépuscule du matin 曙光

此外,关乎时间概念的词maintenant,它常指“现在”,但也可表与“现在”相对的“今后”或“那时”。如②文中出现的法语词汇释义与法文例句,若无专门标记,均出自2014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杜布瓦等人所编的《拉鲁斯法汉词典》。:

(1) Maintenant, elle connaît la nouvelle.现在她得到了新消息。

(2) Maintenant, il se sentait découragé.那时他感到很泄气。

(3) Elle sera maintenant plus prudent.她今后会更加谨慎。

另外,认知语言学家认为,时间是空间的投射或隐喻。là“那儿”和ici“这儿”是法语中具有一定空间起止意义表示的词组,常见用là代替ici表示“这儿”,可见,là这一副词也具有反义同词的性质。类似相关的还可见voilà代替voici,cela代替ceci。如:

(1) - Puis-je lui parler ? - Non, elle n’est pas là.

- 我可以和她谈谈吗? - 不行,她不在这儿。

(2) C’est là où nous sommes que l’accident s’est produit.

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发生车祸的地方。

(3) Voilà mes amis.这是我的朋友们。

(4) Tiens ! quelle drôle de boîte ! Montrez-moi cela !

噢!多有趣的盒子呀!你把这个拿给我看看!

汉语中与上述概念有所对应的是“这”与“那”两词,以及借助它们构成的复合词。作为指示代词,“这”往往指示离说话人较近的人或事物,“那”指示离说话人较远的人或事物。指篇章时,指上文,用“这”和“那”都可以;指下文,用“这”不用“那”。③吕叔湘:《语文杂记》。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4,72页。若用于表时间概念,“这”可以指过去或现在或将来,“那”只能指过去和将来。如④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399页,659页。:

(1) 这年他上了大学。(指过去)

那年他上了大学。(指过去)

(2) 等到后天这会你就到家了。 (指将来)

等毕业以后,他那会该可以独立生活了。(指将来)

(3) 这个月他出差去了(指现在)

那个月他出差去了(指过去)

由此可见,汉语中“这”与“那”皆有反义同词性。但相比之下,“这”的这一性征似乎更加明显。这与法语中相对情况有所不同。此外,吕叔湘(2007:396)曾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中指出:有些场合用“这”和用“那”意思相差不多,但用“这”比用“那”的时候多。徐丹(1988)也曾指出:在使用频率上,“这”位于第10个常用词,而“那”却位于182位①转引自沈家煊:《不对称和标记论》。江西: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167页。。《现代汉语频率词典》中“这”和“那”的使用度比较如下:

这 9139 这个1226 这样 1815

那 3264 那个 236 那样 355

此处关涉到两个对立义项地位不均衡的问题,也就是雅各布森与沈家煊先生(32,33)所提出的相对概念的有标记与无标记之分。通常,在语言分布中较广,使用频率较高,易习得或意义更宽泛的义项总为无标记项,相对的则为有标记项。按有无标记项的判别标准,鉴于上述事实,可见汉语中“这”是无标记项,“那”是有标记项,而法语中带有“远指”意义的là,voilà, cela为无标记项,带有“近指”意义的ici,voici,ceci反为有标记项。对于这一差别,有一种可能的解释是:汉语指示词表达的远近距离中含有一个较强的心理成分,汉语的指示词系统似乎使说汉语的人在较多的场合更倾向于以心理距离来区分远近,②许余龙:《对比语言学》(第2版)。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249页。汉语注重“这”和“那”是靠近还是离开说话人的差别,跟“来”是无标记项、“去”是有标记项的模式相一致。(沈家煊:168)而法语同英语一般,注重ici,voici,ceci和là,voilà,cela的距离远近的差别,跟“远”为无标记项、“近”为有标记项的模式一致。

2.因果关系

因果关系是一个动作过程中的两个阶段,动作A1的发生可能会导致产生某种结果A2,因此可被视作是始末相对的一种投射或延伸。如汉语中的“打”字,既可表示“器皿、蛋类等因撞击而破碎”:碗打了,也可表示“制造(器物、食品等)”:打刀、打饼子。正所谓有“破”有“立”或有“立”有“破”。再如“负”,既可表示“依靠、依仗”:负隅顽抗,负险固守,也可表“背弃、辜负”:负约,忘恩负义。因有“依靠”才可能被“辜负”,也因被“辜负”才可能重新寻找或建立“依靠”。法语中,chasser有“追赶”和“驱逐”两个对立义项(S.Ullmann:207-208),如:

(1) On chasse le gibier pour s’en emparer.

人们追赶野兔想要抓住它。

(2) On chasse un domestique pour s’en débarrasser.

他赶走了仆人想要摆脱他。

3.施受关系

同一动作过程可系有两头,一头是动作发出者,即施事者,另一头是动作接受者,即受事者,施事者和受事者虽处于两者对立的状态,但他们又为同一个动作所系联,处于一个统一的过程之中,形成了图中B1AB2的关系。汉语训诂学中将这种情况叫做“施受同辞”。如汉语中的“借”,该动作连接的两头为“所有者”与“承借者”,站在“所有者”的立场,即为“借出”:我借了本书给他;站在“承借者”的立场,即“借入”:我跟人借钱了。类似的还有“抓药”,有“中药店按照顾客的药方取药,也指按医院的药方为病人取中药”和“拿着药方到中药店买药:抓一服药”两个相反的义项,它们处于“拿药”这一个动作中,只是前者为“接受拿药”这一动作的受事,后者为“发出拿药”这一动作的施事。法语中的类似词类如apprendre,强调“受教者”时,意为“学”,强调“施教者”时意为“教”:

(1) J’apprends l’anglais.我学英语。

(2) Il m’apprend à faire du ski.他教我学滑冰。

类似的还有louer,兼有“租进”、“租出”之义;épouser兼有“嫁”、“娶”之义;asservissement兼有“奴役、屈服”、“征服、控制”之义;défendre兼有“保卫”、“禁止”之义;adoptif兼有“收养的”、“被收养的”之义;hôte 兼有“主人”和“客人”之义。

此外,我们发现,法语中的介词 à 与de表施受行为所构成的所属关系时,也表现出了“反义同词”的性征。如:

(1) Il emprunte cent euros à un ami jusqu’au lendemain.

他向一个朋友借一百欧元,第二天还。

(2) Il prête de l’argent à un ami.

他借钱给一位朋友。

在第(1)句中 à 表示受事的来源,第(2)句中 à 表示受事的归属。 二者统一的认知基础为均含有“归属”之义。

(3) Il est sorti de chez lui.他从家里出来了。

(4) Il est de Paris/des nôtres.他是巴黎人/他是我们的人.

在第(3)句中de表示事体行为的起点,与相关地点是“脱离、远离”的关系,而在第(4)句中de表事体行为的终点,与相关地点是“靠近、隶属”的关系。二者统一的认知基础也为与相关地的“归属”关系。

汉语中可构成反义同词的介词,通常只见“除了”,由于后边句子的不同,这种格式可分排除式和包容式两种。①刘月华:《使用现代汉语语法》(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302-303页。如:

(1)这里是佛国,除了七八家店铺外,全是寺院。(排除式)

(2)这些家具,除了我自己买的,也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包容式)

2.4.美恶关系

同一事物对于不同的人会有截然相反的感觉,一件事情于甲方是受益的,于乙方来说却可能是受损的。而任何一个事物又都有正反面,有好就有坏,有善就有恶,一个过程的两头可能连接着正反两个性质,即图中的C1与Cn,二者性质可能恰好相反。而究竟是“美”是“丑”,与人们看待事物所采取的态度或视角密不可分,Langacker(1990)将这种现象称为“优越视点”(vantage point)。优越视点是说话人观察或看待场景、事件时所依赖的认知参照点,无论说话者的实际视角如何,他都可以从不同角度观察事物,理解客观事实,从而适当地表达同一情景(师璐:34)。不同文化背景、个人兴趣爱好、成长环境、知识水平

等个体因素差异都会影响优越视点。①张静:《事件域认知模型框架下的俄语反义同词现象》,载《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14年第1期,134页。如:“宝贝”一词,既可指“珍奇的东西”,也可指“无能或奇怪荒唐的人(含讽刺意):这个人真是个~!”这个词之所以产生两个反义义项是因为在一方看来事物是珍奇的,在另一方看来却是奇怪荒唐的。换言之,是人们的优越视角不同,从而形成了两个相反的意义。再如“鬼”可表“对人的憎称或蔑称”:烟~|讨厌~|吝啬~|吸血~,也可指“对人的昵称(多用于小孩儿)”:小~|机灵~儿。法语中相关词汇如,ambitieux和ambition两个同根词,均既可表“野心”,也可表“抱负雄心”,在使用时具体表哪个意思,可通过上下文做出判断。如:

(1) Cet homme plein d’ambition a tout sacrifié pour de vains honneurs.

这个野心勃勃的人为了虚荣而牺牲了一切。

(2) Elle avait pour ses enfants des ambitions élevées.

他希望孩子们飞黄腾达。

类似的还有terrible既可表“可怕的”,也可以表“极好的”;récompense兼有“奖赏、报偿”与“惩罚、报应”之义;sacré兼有“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和“可恶的、该死的”之义;envie,envier,envieux这三个同根词兼有“嫉妒”和“羡慕”之义。无论汉法,对立义项的出现皆与人们因情感态度不同而采取了不同的观察视角有关。

如同表始末关系反义同词中的对立义项一样,具有因果、施受,及美恶关系的反义同词,其对立义项间也具有不对称性或言标记性。但根据搜集的语料,且以共时角度观察,我们发现,这种不对称性在表美恶关系的反义同词中表现的最为突出。如上文中提到的“宝贝”一词,它的核心意义指向“珍奇的东西”,在表讽刺挖苦的情况下,才用以指“无能或荒唐之人”;terrible一词,其核心意义为“可怕,无法忍受”,表“极好的”这一意义时常用在俗语中;drogue核心意义为“毒品”,用作贬义时,可表“药品”;sacré核心意义为“神圣的”,在俗语中用作“可恶的、该死的”。究其原因,我们认为,或与对立义项间的反义类别②Aïno Niklas-Salminen (1997: 114-116)在Armand Colin出版的la Lexicologie一书中,将反义词主要分作三类:互补反义词(antonyme complémentaire),极性反义词(antonyme graduel )和对立反义词(antonyme réciproque)。有关。表善恶关系的反义同词,其对立义项之间的关系类似于反义词类别中的级性反义(antonyme graduel),如:大-小,grand-petit ;美-丑 beau-laid,二者之间具有过度性,事体特征是大是小,是美是丑,与人的视角和个人体验密切相关,蕴涵了更多的主观体验,主观性最强;而表施受关系的反义同词,其对立义项之间的关系类似于反义词类别中的对立反义词(antonyme réciproque),如:买-卖,acheter-vendre;夫-妻,mari-femme,它们相互依存,互为对方存在的前提,因此这一类反义同词的对立义项相较对称性最强,在语言分布中最为均衡;至于表始末关系与因果关系的反义同词,其对立义项之间的对称性关系类似于反义词类中的互补反义词(antonyme complémentaire),表构成事件或事体行为的两端,如:生-死,男-女,vivre-mourir,homme-femme,二者之间常为矛盾关系,这两类反义同词对立义项的对称性也相对较强,其中因果关系又高于始末关系。

三、结语

反义同词作为语言中普遍存在的语言现象,是人类在体验基础上对客观世界的认知反映。本文以事件域认知模型中提出的四种常见关系明确了汉法反义同词产生的认知理据,便于教、学过程中对此类词汇的习得。同时发现,不同关系下反义同词的对立义项间具有不对称性,这种不对称性在汉法中表现得并非总是一致,但均与义项间的对立性质有关。此外,结合前期学者提供的汉语语料①根据耿向楠(2013:11)在其硕士论文《〈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反义同词现象研究》中对搜集的100个反义同词的情况统计,动词最多,占63%,其次为名词,占17%,形容词占15%,副词及其他占5%。,以及我们在《拉鲁斯法汉双解词典》(2014)中搜集的法语语料②我们对在《拉鲁斯法汉双解词典》(2014)中搜集的30个反义同词情况进行了统计,其中动词与名词数量相当,大约各占29%,形容词次之,占21%,介词、副词等占21%。,我们发现:汉法反义同词均以名词、动词与形容词等实词为主,但在反义同词总体数量上,汉语要明显多于法语,这应与汉语使用者倾向于辩证思维有关,而自语言本体的原因尚待进一步探究;另外,汉法语中虽均有介词体现出反义同词的性征,但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语言分布上,法语均要高于汉语。根据吴泓缈,介词作为一种虚词,“表达的是一种关系,是动词的替代品,是动词‘动感’弱化之后的产物。和动词相比,介词是一种抽象程度更高语法意义更强的‘关系’。汉语中介词较少,按时下的理论,有很多动词似乎也正处在向介词过渡的过程之中”③吴泓缈:《法、汉语序比较研究》(二),载《法国研究》1996年第4期,25-26页。。汉法反义同词这一词类的不同,或与介词在原语言中的地位与作用有关,有待进一步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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