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贸易对外开放背景下数字化因素对出口的影响
2020-04-13
(上海大学经济学院 上海 200444)
一、引言
近年来,新的科技和产业变革越来越频繁,强调信息化技术的工业4.0革命正如火如荼地在全球进行。我国的数字化革命也正在加速。传统产业开始应运用工业互联网,并进行智能化转型;而互联网企业也开始向产品的研发、生产、服务等方向拓展。以数据为核心投入要素的的数字化技术正在重塑各个行业(付保宗,2020)。同时,贸易的方式、产品、参与者、规则也逐渐变化(刘洪愧,2020),“数字贸易”的概念出现。2019年在瑞士达沃斯,76个WTO成员签署了《关于电子商务的联合声明》,世界数字贸易规则正在构建。
中国具有良好的数字经济基础,数字经济占GDP的比重已超过三分之一。2007年至2019年中国整体的竞争力排名有34位上升到28位,主要的改善是在金融系统的效率,信息与通信技术(ICT)的应用、商业活力和制度层面,“大智物云”的发展水平一直在上升,而新基建也增强了数字化基础设施的服务能力。2020年8月12号商务部印发了《全面深化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总体方案》(后简称《方案》),其中提到了大力发展数字贸易,完善数字贸易政策,而具体的与此相关的措施有数十条之多。数字服务贸易也是数字贸易中重要的一环,是服务贸易在数字化背景下的发展方向。在全球数字化革命的背景下,把握贸易新业态的主动权,积极参与WTO体制下数字贸易规则的构建,升级贸易能力有着战略性作用。
二、文献综述
(一)数字贸易和数字服务贸易
数字贸易的概念由美国USITC(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United State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在2013年发布的全球首部数字贸易调研报告《美国与全球经济中的数字贸易》中率先提出的,主要指在订购、生产以及递送产品和服务中,通过互联网技术发挥关键作用的国内商务和国际贸易活动。因此不仅包括数字产品和服务的交易,也包括受益于互联网而实现的传统实物交易。近几年国内关于数字贸易的研究逐渐增多,马述忠(2018)辨析了传统贸易与数字贸易的异同,总结了其内外属性,并讨论了对国际经济理论的影响。孙杰(2020)指出: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并不是一种独立的经济形式,它们依然是为传统三大产业生产率提升服务的。刘洪愧(2020)讨论了数字贸易发展的经济效应以及中国的推动方略。
随着产业智能化、数字化,服务贸易的传统组织方式也发生了变化,贸易形式不再拘泥于跨境交付、商业存在、自然人流动和境外消费四种形式,产生了新的数字贸易业态。朱贤强(2020)提出跨境电商可以与服务贸易结合,提升服务贸易规模效应,促进创新。岳云嵩 (2020)提出了数字服务贸易的统计方法,构建指标比较了各国的竞争优势。
(二)相关的实证研究
国外研究大部分使用电子商务指标或ICT(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相关的指标衡量数字化因素。Freund and Weinhold (2002)采用网络主机等指标,研究了互联网对于双边服务贸易的影响。Nath(2013)发现1995—2010年,40个新兴市场经济体的互联网订阅和互联网主机与贸易绩效呈显著正相关关系。Xing(2017)研究了21个发展中国家和不发达国家以及30个经合国家的双边贸易,在引力模型中加入各国宽带、手机、电话订阅量,互联网安全,互联网用户,B2B,B2C网络使用程度等自变量。国内相关研究较晚,其中互联网使用的相关指标被较多学者使用。施炳展(2016)使用国家间的双边双向网址链接数量作为代理变量,研究互联网对于中国企业出口的影响。岳云嵩(2020)利用上网人数占比和出口带宽等指标,研究了数字化服务贸易的出口影响因素。
三、中国服务贸易出口与数字化
相比传统服务贸易,新型服务贸易占比逐渐上升,而且技术密集型服务贸易在疫情影响下逆势上升。商务部服务贸易的负责人提到,2020年上半年,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占比提高。出口增长较快的领域是知识产权使用费、保险服务、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分别增长37.2%、18.7%、15.2%。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提出的统计框架和岳云嵩(2020)的研究,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统计的分项中,通信服务,保险、金融服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咨询服务,专利使用和特许费,广告宣传,电影音像可以近似衡量数字服务贸易的出口,这说明数字服务贸易的占比在上升,更多的产品的价值链活动将高度依赖于信息通信等数字技术。
(一)各地区服务贸易情况
由图1~图3可以看出,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呈现明显的阶梯分布,北京、上海、广东的出口值明显高于其他省份,处于第一阶梯的水平,天津、江苏、浙江、福建、山东省处于第二阶梯的水平,其余的省份服务出口较低,年出口值不足500亿元人民币,处于第三阶梯的水平。
(二)《方案》中的数字化措施
图1 2015-2018年均服务贸易出口(亿元)
图2 2015-2018年均服务贸易出口(亿元)
图3 2015-2018年均服务贸易出口(亿元)
试点一共包括28个城市区域,涉及21个省,其中第一、第二梯队的省份全部包括在内。而江苏、广东、山东、河北、贵州、陕西省都有2个或以上的城市区域在试点范围内。从覆盖面上来看已经相当广泛,主要的战略还是出口较高的省份继续保持,并体现示范作用,一些有潜力省份如山东省尝试保持增长,部分城市进行区域合作,如河北雄安新区,贵州贵安新区,陕西西咸新区,全面促进服务贸易对外开放。
试点具体措施共122条,涉及“数字化”的措施一共有11条,例如116条,在数字服务出口基地,对涉及数据安全和个人隐私安全的服务贸易加强监管;98条在具备条件的试点地区试点建设数字贸易平台,83条支持试点地区发展基于工业互联网的大数据采集、存储、处理、分析、挖掘和交易等跨境服务,此外还有75,76,78,93,104,115等。
这些举措涉及到了数字化背景下跨境贸易的平台建设,数据监管,环境优化等,其中都有强调数字化技术或者数据在贸易中的关键作用。这表明政府已经从较深层面去考虑数字贸易、数字环境的问题,现今大部分商业活动都依靠数据驱动,提升竞争力,而数据信息作为生产要素,需要保护和培育,这是试点措施所针对的核心也是数字贸易的重心。我国跨境电商的发展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平,这可以看做是数字贸易的初级阶段,随着消费,工业互联网的成熟,以及互联网企业向产品价值链各个环节的融合,数字贸易的广度和深度将增加,试点的措施可以有效保障未来数字贸易的发展。
四、实证研究
(一)模型设定
为了更加具体地分析数字化因素对于服务贸易开放的作用,尤其是出口,本文尝试构建了线性回归的实证模型。本文采用随机前沿模型,假设各省的出口存在管理无效率项,即,利用BC95模型,对其进行估计,然后借鉴罗登跃(2012)的公式对管理无效率进行分离,计算出各省效率值。计量模型构建如下:
其中,Exportit表示i省第t年服务贸易出口值,TELit表示i省第t年移动电话普及率(个/百人),由于智能手机的使用普及和功能广泛,其商业价值和经济作用不可忽视,本文假设该数字化因素可以促进服务贸易的出口,PGDPit表示i省第t年的人均GDP,PSGDPit表示人均第三产业,FDIit表示各省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数额,WEBit表示各省每百家企业拥有网站数,这个指标也是用来衡量数字化因素,可以反映各省企业利用ICT,即互联网电子信息技术的程度。β0为常数项,Vit表示随机噪声,反映统计误差等不可抗因素造成的模型偏差,假设Vit~N(0,σv)且与ui互不相关,ui是一个非负随机变量,也称管理无效率,衡量由于管理不善等人为因素导致的技术无效率状况,假设ui~iidN+(μ,。uit在这里表示各省的理想出口值a和观测到的出口值b之间的差距,a利用Exportit+uit来计算,TE表示效率值,其计算公式为:b/a。
表1 假设检验结果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年鉴和国家商务部以及各地区统计部门。样本为31个省2015—2018年4年的面板数据。
(二)假设检验
在具体回归之前,先对模型的适用性进行检验。原假设1(H0):假设模型不存在管理无效率项即,uit;原假设2(H1):η=0,即非效率项uit不随时间变化。利用frontier4.1软件进行似然比检验,结果如表1:
可以看出无论是假设1还是假设2的LR统计值都远大于对应卡方分布的值,所以应该拒绝原假设1和2,即存在随时间变化的非效率项,模型适用。
(三)回归结果
在上文提到的模型的基础上,对于uij的分布,η是否为0的假设进行了改变,又衍生出了模型2和模型3,作为模型1的对照,模型1的假设条件与上文对应。
通过回归结果可以看出,移动电话普及率(部/百人)对服务贸易出口具有正向的作用,并在5%的水平上显著,这可能是因为随着通信科技和互联网的发展,手机的功能不仅仅在于通信,更提高了人们对于软件和信息服务的使用,因此带动了整个智能硬件和移动互联网的产业链,增强了产业向数字化信息化的转型,从而增强了企业的服务能力,尤其是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各省每百家企业网站数对于服务贸易出口也具有促进促进作用,这表明企业的数字化水平对于服务贸易出口具有促进的作用,从延伸的角度看,企业数字化水平高,其相对也会更多运用移动互联网和工业互联网增强其生产,销售各环节能力,从而有利用其出口的竞争力,尤其是金融、保险、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等类型的贸易出口。
表2 回归结果
人均GDP、人均第三产业产值,外商直接投资为控制变量,从结果看,人均GDP不是很显著,而人均第三产业通过了10%的水平检测,符号都为正,说明人均第三产业相比人均GDP更有说服力,而FDI在5%水平为正,说明各省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有利于服务贸易出口。γ接近1表示混合误差项中非效率项的作用的因素较明显,从而也佐证了存在非效率项。
效率分析见图4~图6。
总体上看,有接近一半的省份效率值在0.9以上,有近1/3的省份效率值小于等于0.5。说明大部分省份实际出口可以达到接近理论出口的水平,这可能是由于近年来中国数字经济发展较快,数字营商环境在改善。从时间上分析,不同省份效率值随着时间变化不同,有上升,下降,或者波动型,大部分省份的变化幅度不大。
图4 各省服务贸易效率
图5 各省服务贸易效率
图6 各省服务贸易效率
五、建 议
加快新基建的步伐,提升数字化服务能力。由实证结果看,数字化技术的应用可以促进服务贸易的出口。2021年,预计所有零售电子商务中有53.9%将通过移动商务完成,消费者也倾向于移动支付(中国电子商务报告2019),智能手机对于贸易的作用将更加显著,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虚拟现实等数字化技术,企业可以创新服务模式,增强服务供给,优化产品价值链。应当大力发展信息通信产业,加快新型数字技术的研发,构建平台企业和数字服务出口基地,提供更多应用场景和公共服务,加快服务业线上线下的融合。
探索构建数字贸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格局。中国在全球产业链的目标是从先进制造国向先进服务和创新驱动国升级,应当通过数字贸易提升服务业在国内和国际增加值所占比重,利用国内的良好数字化环境和庞大市场形成的竞争效应、规模效应,促进服务的创新和国际竞争力,拉动国外的需求循环,同时服务出口的国际经验也可以扩展服务的种类,方式,提升服务的质量优化结构,促进国内服务业的变革,带动国内的循环。
全面构建数字贸易规则体系。加强数据传输监测,保障数据交易安全,数据作为一种重要生产要素,对其监测必不可少;构建数字营商环境,例如建立数字贸易专家工作组,专题培训,完善数字服务贸易人才就业政策,创新创业渠道等;完善统计核算体系,充分考虑数字贸易的特征,健全统计监测系统,例如改善统计方法,加强统计数据质量;积极参与数字贸易国际规则谈判。在区域贸易协定规则中增加数字贸易条款的比重,既要注意放宽限制,也要注意保护本国的数字产业,数据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