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画细腻 委婉曲折

写真寄外

薛  媛

欲下丹青笔，先拈宝镜寒。

已惊颜索寞，渐觉鬓凋残。

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

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薛媛是晚唐濠梁（今安徽凤阳）人南楚材之妻。楚材离家远游，颍（今河南许昌）地长官爱楚材风采，欲以女妻之。楚材欲允婚，命仆回濠梁取琴书等物。薛媛觉察到丈夫的意向，对镜自画肖像，并写了这首诗以寄意。楚材内心愧疚，终与妻团聚。

“欲下丹青笔，先拈宝镜寒。”首联是说，提起“丹青”画笔正想下笔作画。怎么画呢？还是先拿起宝镜，照照容颜，可是一拿起镜子，却带来一股寒意。诗的开头，通过手的动作来展示心理活动。“宝镜”为什么“寒”？是冰冷的镜体给人一种“寒”的感觉呢，还是诗人的心境寒冷呢？一“寒”字，既状物情，又发人意。

“已驚颜索寞，渐觉鬓凋残。”颔联是说，心中已经自感玉容憔悴，而今细细端详，发觉鬓发也已经稀疏了。此句进一步写诗人对镜自怜。“惊”是因为“颜索寞”而引起的心理活动。“已惊”表明平素已有所感触，而今日照镜，更警觉青春易逝。“颜索寞”，明显易见;“鬓凋残”细微难察，用“渐觉”一语，十分恰当地写出诗人愈来愈苦的心理状态。

“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颈联是说，自己的肖像很容易画出，心中的痛苦却难以描画出来。“泪眼”代指诗人的肖像，“愁肠”指心灵的痛苦。一“易”一“难”，互为映衬。这里用欲抑先扬的手法，在矛盾对比中，刻画怀念丈夫的深情。

“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尾联是说，想你把我完全忘了吧，送上这张画，让你时时看看我。此句点出“写真寄外”的目的。“恐”，猜想。“浑”，全的意思。一“恐”一“浑”，准确地描绘出自己微妙的心理活动。本来，仆人回家取琴书等物时，诗人察觉丈夫已有把糟糠之妻全忘却的意向，但她在诗中却避免了做正面的肯定，而用了估量、猜测的口吻，这就不会伤害丈夫的自尊心，给他留下回心转意的余地。一“恐”字，把诗人既疑虑又体谅丈夫的感情，委婉曲折地吐露出来，可谓用心良苦。末句直陈胸臆，正面规劝丈夫“时展画图看”，遥应首句，语短情长。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对久别丈夫的真挚感情，心理描写既细致入微，又具体形象：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如泣如诉，诗情画意，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