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旅游业劳动生产率结构变迁效应研究
——基于Shift-share方法的实证分析
2020-04-10熊丹丹
杨 勇,熊丹丹
(华东师范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上海200241)
1 文献及问题的提出
旅游业结构演进及其效益提升是旅游业发展的主要标志和重要维度。一个国家或地区旅游业结构的变化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其旅游业的发展演变过程,也是旅游业发展强有力的促进因素。中国旅游业发展面对的不仅仅是增长速度问题,更是结构调整与优化的问题。正确认识这一演变过程,分析旅游业结构变化与旅游业发展的关系对于制订旅游业发展政策及国民经济宏观调控具有重要意义。遗憾的是,近年来国内外学者有关旅游业发展的研究,大多基于微观企业层面或者宏观区域层面展开,就中观产业层面的研究较少。研究者或通过主成分分析法测度了湖南省旅游产业发展潜力[1],或运用线性回归分析了2000-2012年安徽旅游产业发展与经济增长的相关性[2],或利用区位熵、产业集中度指数和产业结构变化指数以及产业结构变化方向分析中国区域旅游产业的空间差异[3]。但是学者们对旅游业发展的相关研究大多是基于旅游产业整体展开,对旅游业结构变动的研究相对不足。
旅游业结构反映的是各类资源和要素在旅游经济各部门的数量比例,结构变动的核心在于各种生产要素在各个产业部门内重新配置。根据古典经济学理论,要素增长及其生产率的增长是经济增长的主要来源。但是,要素的增长是有限度的,既定的资本、劳动力等要素在不同产业配置比例的差异也会导致不同的生产效率。由此,产业结构变迁以及同等要素在不同产业间的流动所带来生产率的提高,成为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影响经济和产业发展的重要机制之一。据此,学界从要素配置角度对劳动力要素的投入和流动给予了重点关注,有研究者测算了我国在资源误置条件下的经济增长,表明要素流动障碍和资源误置因素影响经济短期产出总量及产出比例[4]。
在我国旅游业发展的长期进程中,产业结构以及伴随的要素流动构成了旅游经济增长和旅游业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研究者在旅游业是动态复合系统的概念下,将旅游系统进一步解释为旅游产业自身成长性、旅游产业市场扩张性、旅游产业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性[5]。结构变迁效应则从产业层面作用于旅游业自身的成长性,即产业的自组织能力。要素在旅游业内部的流动和配置通过产业自循环激发了旅游业的内生动力,促进整体生产率的提高。研究者通过构建计量模型考察中国旅游产业结构变迁特征,认为旅游业结构合理化是推动旅游经济增长的基础性动力[6]。也通过实证研究证明了,产业结构变迁对旅游业发展潜力的贡献是基于生产要素在不同产业间转移实现[7]。
在要素流动的研究中,“结构红利假说”解释了结构变迁对旅游业发展的贡献。所谓结构红利假说,是当生产要素从生产率低或增长较慢的部门流向生产率较高或者增长较快的部门时,除了各个部门生产率提高外,会释放“结构红利”,导致产业总体生产率的增长,促进经济水平提高和产业发展。“结构红利假说”的基本思想可以追溯到经典的二元经济模型,美国经济学家威廉·阿瑟·刘易斯即指出经济发展的实质,是现代部门的不断扩张和传统部门的不断萎缩。消极被动的传统部门向积极能动的现代部门输送剩余劳动力,由此,现代部门得以扩张和发展的同时,传统部门在剩余劳动力被吸收完毕后劳动生产率得到提高,两个部门均从中得到红利,其本质便是劳动力要素的流动和配置带来的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
在制造业内,研究者发现,当劳动力和资本从生产率较低的分部门向生产率较高的分部门流动时,除了产业内各个部门得到增长,制造业的总体生产率也得到提升[8]。在此之前,多数研究关注的是宏观层面上生产要素从农业向制造业的流动所引起的制造业的发展。此后,在国内,很多学者也展开了结构红利的实证研究,研究对象大多为区域产业结构,或者对工业和农业的研究。研究者实证研究了工业结构改革造成的要素重新配置对中国工业生产率提高和工业增长起到了实际推动作用,发现显著存在“结构红利效应”[9]。另有研究者在省际层面展开研究,实证检验了广东省劳动力要素流动带来了“结构红利现象”[10],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劳动力和资本流动的“结构红利现象”,表明要素生产率的增长主要得益于内部增长效应[11]。此外,研究者采用全要素生产率分解法研究劳动力和资本在产业调整中的配置效率,发现资本和劳动力要素都具有显著的“结构红利”效应,不过资本要素的红利效应较弱[12]。但是,在相关结构红利的研究中,关于中国省际旅游业的实证检验却依然比较少见。
旅游业的发展与产业结构的变动相关,而可持续的发展能力则与旅游业生产率紧密相关,旅游业生产效率分析在文献中同样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就国外对旅游生产率的研究而言,学者们研究的出发点大多是微观层面,或讨论旅游需求对旅游业生产率的作用[13],或通过分解生产率为技术效率变化和技术变革探究旅游业的发展[14]。也有学者从产业层面根据旅游生产率探索旅游业发展动力,通过投入产出比方法分解旅游生产率,讨论短期和长期的生产率指标对旅游业未来发展的重要性[15]。但是,普遍缺乏对旅游业生产率的增长以及产业发展更深层次的内在机制的研究,忽略了产业结构随时间推移的变迁,无法有效地评价旅游业未来动态的持续发展的能力。
鉴于此,本文采用要素流动对生产率增长影响的一般方法Shift-share方法,选取2000-2016年的中国省际数据,将旅游业的结构变迁效应从劳动生产率增长率中分解出来,从而有效衡量动态发展过程中的旅游业自身成长性,并从“结构红利假说”角度阐释产业结构变迁对旅游业发展的影响。
2 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分解
2.1 Shift-share方法
Shift-share 方法最早由Fabricant提出,它是一种有效分解增长的方法,最初被用作区域分析,通过比较感兴趣的区域变化与其相关的区域变化来增强对整个系统变化的理解[16]。随后,这种方法被广泛运用于结构变化的研究之中,研究人员用此方法定量检验有关就业或地区、部门增加值变化及其对经济发展的影响[17]。有研究者运用Shiftshare方法将区域收入距离分解为行业组合、生产率差异和分配三个组分,阐明了欧盟内部员工总生产率在区域间产生差异的原因[18]。另有研究者运用Shift-share方法将经济变化分解为国家、部门和区域三种影响因素以研究罗马尼亚加入欧盟后的区域增长[19]。
旅游生产要素在旅游业部门间不断流动的目的是通过产业的自组织能力促进产业发展的均衡,以达到最优态。如果生产要素的流动阻滞,就会造成不同部门间要素资源分配及利用效率的降低,从而影响整个旅游业生产率的提高和发展。在旅游研究领域内,越来越多的学者将Shift-share方法用于旅游业的研究当中,将旅游业分解成不同的组成成分以进行产业内部的比较分析或是与整个经济体的比较分析,旨在揭示旅游产业发展的内在机理,该方法用于旅游业这一产业体研究的可靠性和合理性已经得到证实。国外有研究者运用Shift-share回归分析研究卡罗莱纳旅游业发展竞争力以及对地区经济的贡献[20]。国内研究者则运用Shift-share方法比较分析了旅行社、旅游住宿业、旅游景区业构成的旅游产业结构特点和优势,表明该方法可以揭示旅游产业中每个子产业的作用[21]。还有研究者进一步运用Shift-share方法将文化旅游产业的增长值分解为份额、结构偏离、竞争力偏离三个分量研究云南文化旅游产业的效益对国家旅游产业效益的贡献[22]。
鉴于此,Shift-share方法作为一种有效分解部门生产率、探究生产要素在部门间流动的方法,可以衡量旅游业结构变迁对总生产率增长的贡献。但是,旅游业是一个动态开放的系统,整个产业的发展和生产率增长不仅是生产要素与外界交互的演化结果,而且是系统内各部门间生产要素流动的结果。鉴于数据获得方面的限制,为了研究的方便,本文将重点着眼于后者,将区域旅游业作为封闭条件下的总体,阐明旅游业内部劳动要素的流动对总劳动生产率的影响,采用Shift-share方法从结构变迁角度研究劳动生产率,增强对旅游业各部门结构变化的理解。
在Shift-share方法中,总劳动生产率增长由各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增长和劳动力流动引起。因此,总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可以分解为区域旅游业部门劳动生产率增长的贡献和结构变迁的贡献。设旅游业总劳动生产率水平为LPt。为旅游业各个经济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其中,t表示时期,i表示不同的产业部门。表示行业i在t期的劳动力占区域旅游业总劳动力的份额。则旅游业t期的总劳动生产率可以表示为:
根据式(1)可以推知,t期的总劳动生产率相对于0期的增长,即t期劳动生产率增长率为:
根据式(2),用区域旅游业劳动生产率的初始水平LP0分别除(2)式的两端,就得到区域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分解方程式:
其中,(3)式右端第一项被称为静态结构变迁效应,反映的是区域旅游业劳动生产率水平不变的情况下,劳动力要素从劳动生产率较低的部门向最初时期劳动生产率较高的部门转移所引起的总体劳动生产率净增长效应。如果最初时期具有较高水平生产率的区域旅游业部门吸引了更多的劳动力流入,提高了自己的劳动份额,则该项符号为正,被称为“结构红利”。
式(3)右端第二项被称为动态结构变迁效应,反映的是区域旅游业劳动要素从劳动生产率增长较慢的部门向劳动生产率增长较快的部门转移所引起的总劳动生产率净增长的现象。如果该区域旅游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和劳动份额同时增长或者同时减少,则该项符号为正;如果具有较高生产率增长的部门的劳动份额减少,或者具有较低生产率增长的部门的劳动份额增加,该项符号为负,被称为“结构负利”。
其中,静态结构变迁效应与动态结构变迁效应之和被称为结构变迁效应,衡量了结构变迁因素对区域旅游业总体劳动生产率增长的贡献,反映了结构变迁对区域旅游业发展的影响。式(3)右边第三项被称为劳动生产率增长效应,它衡量的是由于行业内部技术进步、创新等因素的发展所引致的生产率增长对总体劳动生产率增长的贡献。
2.2 数据说明
为了分析结构变迁对旅游业发展的影响,本文选取旅游企业作为研究对象,选用区域旅游业中各类旅游企业的营业收入、从业人数等相关指标展开研究。作为旅游业中最重要的微观经济单元和现代旅游活动的主体,旅游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增长对区域旅游业发展而言至关重要。且以旅游企业的相关指标作为旅游业发展的代理变量的合理性,已经在相关研究中得到验证[5]。
考虑数据的可比性,本文以2000年为研究起点,这主要是因为中国旅游业在21世纪后,进入了相对规范的发展阶段,政府采取一系列方针政策加快旅游业的发展,旅游业开始走向成熟,产业素质的提高和产业结构的完善成为旅游业发展的重要维度。以2016年为研究终点,这一年中国旅游经济快速发展,旅游业与互联网深化融合,全域旅游概念的提出促使中国旅游业的发展跃上新高度,并且“大众旅游”被写入政府报告,《导游自由执业试点实施方案》正式施行等热点事件改变了旅游业发展格局。因此,本文选取2000-2016年中国30个省、市、自治区(不含西藏及港澳台地区)的相关数据,分析比较传统旅游时代与全域旅游时代旅游业的发展。相关数据均从《中国旅游统计年鉴》及其副本中获取。
3 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的结构效应
结构变动是生产率增长的重要原因,要素流动和资源配置是结构变动的主要表现。生产要素从劳动生产率较低或增长较慢的部门流向劳动生产率较高或者增长较快的部门时,除了各个部门生产率提高外,整体产业获益于产业结构的变动,释放“结构红利”,促进经济水平提高和产业发展。具体表现为,在产业结构变动的过程中,要素有效流动可以提高要素的配置效率,当劳动要素流向劳动生产率高的部门,提高原本劳动生产率低的部门的边际生产率,使得产业各个经济部门的不均衡发展逐渐走向均衡状态,有利于产业整体水平的提升。其次,要素流动推动产业部门生产的专业化和社会劳动分工,要素资源按照各个部门的比较优势得到合理配置,构建了各部门得以充分发展的重要源泉,调整了不同部门的生产规模从而使得产业结构趋向合理。并且,资源要素的错误配置在产业结构调整中被有效改善时,更多的资源能够投入到生产率更高或者增长较快的行业,优化产业结构,激发产业发展的潜力。
因此,对于区域旅游业来说,一方面区域旅游业内部生产要素在各个部门间的流动和有效配置促进旅游业内各个部门的结构优化和生产率的提高,结构的动态调整会使区域旅游业总体生产率获益。另一方面,区域旅游业的经济活动与整个经济体之间存在着交流和互动。区域旅游业劳动力会流入其他产业体中,会造成所谓的“凡登负效应”,而相反,其他产业劳动力也可能流入区域旅游业当中,造成“凡登正效应”,从而也能促进区域旅游业整体生产率的提高。区域旅游业和整个经济体中要素资源的动态变化同样能够从产业规模和结构方面促进旅游业的发展。以往的研究证实了旅游企业发展过程中“凡登效应”的存在[23]。但是,由于旅游产业边界的模糊性而无法获取相关的数据资料,使得本研究有所局限。因此,本研究的假设前提是将旅游业视为封闭的经济体,该部分仅从旅游业自身的角度论述旅游业内部劳动要素流动引发结构变迁效应从而对旅游业劳动生产率产生影响。
3.1 省际旅游产业结构效应分析
本文根据Shift-share方法将结构变迁从劳动生产率中分解出来,计算得到我国省际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静态结构变迁效应、动态结构变迁效应和生产率增长效应(如表1)。
表1 我国旅游业的结构变迁现象(2000-2016)
续表1
3.1.1 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和生产率增长效应
相对于2000年,2016年全国所有省份的区域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均为正值,表明十余年间各个省份的总体劳动生产率均有所提高,旅游业呈现良性发展的健康态势。而不同省市增长率的数值的差异表明了旅游业发展表现在不同省市层面存在差异。青海、山西、安徽、江苏、重庆、湖北、四川、黑龙江、福建、宁夏、辽宁、北京、湖南、山东依次超过了全国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平均水平。
生产要素在旅游业各个部门间流动,调整、重塑了原有的旅游产业体系,激活了区域旅游业的内生动力。通过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进一步分解可发现,劳动生产率的增长主要来自于生产率增长效应,即来自产业的技术进步、技术效率的提高等内部发展因素。对于部分省份来说,如安徽、山西,生产率增长效应已经成为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主要来源,是现阶段影响劳动生产率增长至关重要的因素。21世纪初是旅游业开始规模发展的阶段,是从无序到有序、从外交活动到市场行为后的全面发展期,旅游业体系的建立使得各部门仍处于需要通过技术、管理等方面因素的提升和整合促进内部充分发展,因此,生产率增长构成了促进总体劳动生产率增长的主要贡献。此外,互联网等技术进步也在这一时期主导了旅游业发展方式的转型,从而促使旅游业的发展有了质的提升。
3.1.2 旅游产业结构变动分析
从旅游业劳动要素的流动来看,全国旅游业发展的静态结构变迁效应为正,表现出明显的“结构红利效应”。就各省份而言,结构红利表现出差异性特征,北京、河北、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上海、江苏、安徽、湖南等省份的静态结构变迁效应为正值,天津、浙江、江西、河南等省份则为负值。“结构红利”表明劳动要素在旅游业发展的进程中,大部分从最初劳动生产率低的行业部门流入到最初生产率较高的行业部门,有利于不同行业部门生产率的提升以达到均衡状态,促进旅游业各个部门规模的调整和整体产业体系的优化。
在省际层面,北京的旅游业静态结构变迁效应仅次于上海。基于我国旅游业最初的政治色彩,北京的旅游业结构变迁效应能够代表我国旅游业发展模式的转变。北京区域旅游业内部劳动力要素的流动表现为从劳动生产率较低的旅游饭店流向劳动生产率较高的旅行社,这一阶段劳动力要素在区域旅游业内的流动和重新配置过程体现出旅游业由2000年以前的外交属性逐步实现市场化的过程,旅行社在这一阶段有巨大的发展机遇,更多的生产要素也投入到了旅行社,增加了区域旅游业的供给规模,影响了客源市场的需求结构,激发出北京旅游业发展的内生动力,从而促进整体旅游经济的增长。
另一方面,旅游业劳动力要素的流动显示出的动态结构变迁效应为负,表明出现了“结构负利效应”。劳动力要素没有流入生产率增长较快的行业而是更多地投入在生产率增长较慢的行业,甚至可能流出旅游业,要素资源的配置效率低甚至错配降低了积累的发展优势,造成经济效率难以提高,不利于区域旅游业的长远发展。其中,云南省动态结构变迁效应表现最差。其旅游要素资源的错误配置可能是造成“结构负利”的重要原因。究其因,云南省旅游业在30多年的发展中已经初步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产业体系,但是大量人力资源没有有效地投入到生产率增长较高的部门,对旅游产业优势的发挥形成了制约。
从总体结构变迁效应看,部分省份在2000—2016年间,旅游业发展中既没有显示“结构红利”现象,又表现出“结构负利”现象,如河南省等,其总体劳动生产率增长率在全国范围内表现较差,区域旅游业的持续健康发展受到影响。在研究期间,河南旅游产业结构整体效益偏低,住宿、餐饮等部门有衰退迹象。1000多家旅行社中仅有1家进入全国百强名录,五星级酒店数量较少,且旅游景区吸引力不足,不能满足旅游者需要[25],这一表现恰恰佐证了河南省旅游潜力不足的观点。
为了探究产业结构变迁效应是否能够持续一贯地影响区域旅游业的发展,而不是在偶然的年份释放红利,本文在30个省级行政区中选取上海进行分析。在全国各个省份的区域旅游业结构变迁效应中,上海市静态结构变迁效应的数值在30个省份中最高,即“结构红利效应”表现最为突出,因此,本文以上海为例探究从2000年到2016年间区域旅游业的产业结构变迁带来的“结构红利”是否是其发展的稳定特征。将上海市2000-2016年的数据逐年对比(图1)可发现上海市旅游业从2000年到2016年绝大多数年份里都表现出较好的“结构红利”(除了2001、2003、2004年有负值现象),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其结构变迁效应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其中,2002年的“结构红利”现象最为显著。该年上海市旅游工作会议提出“积极引进外省市有实力的旅游企业来沪投资”的工作意见,激发了旅游企业的市场活力,鼓励旅游业要素资源流动,并出现了第一家外省市投资的旅行社。
燃气轮机虽然适宜调峰,但启停频繁会影响设备寿命,缩短设备检修周期,增加设备更换频次。在为电网调峰调频做出贡献的同时,部分地区未充分考虑燃气轮机调峰调频成本,未获相应补偿或补偿偏低。
图1 上海市旅游业结构变迁效应
旅游产业各个部门间的要素流动和资源配置体现在结构变迁效应当中。观察上海市旅游业各经济部门的劳动力份额比和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变化(图2和图3),旅行社的劳动生产率在2002年最高,星级酒店与旅游景区相近,但旅行社的劳动生产率的增长为负,而旅游景区和星级饭店的生产率增长较快,表明旅游业的劳动要素在2002年更多地流向了旅行社。虽然上海市的静态结构变迁效应在几乎所有的单独年份中表现较好,但是由于“结构负利效应”的存在,劳动力要素没有更多地投入到生产率增长较快的旅游景区和星级酒店,旅游景区和星级饭店的劳动力份额降低。要素资源在旅行社、星级酒店和旅游景区配置偏差,影响了生产率的进一步提高,不利于区域旅游业的持续发展。
图2 上海市旅游产业部门劳动力占总劳动力份额
图3 上海市旅游产业部门劳动生产率(单位:万元/人)
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是产业结构不断调整和优化的结果,这是一个动态变化和不断演进的过程。结构变动伴随着要素流动和配置效率的变化,一方面,要素流动性的强弱体现了产业结构的组织能力和适应市场变化的适应能力,要素流动性强则投入要素能够合理有效地配置,使得产业组织能力更加灵活。另一方面,要素流动方向则影响产业结构变迁效应对生产率增长和产业发展的贡献,投入要素的流动方向不准确,投入要素更多地流入到生产率较低或者增长较慢的部门,导致要素的配置效率较差,进而影响总体生产率的增长和产业发展水平的提高。本文通过面板数据的动态计量分析,从结构变迁效应中了解生产要素的流动,从而体现产业结构的发展水平。
3.2 结构变迁效应时间层面变动分析
从时间变化的角度分析我国整体旅游业发展,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没有呈现持续攀升的趋势。但是,2000年到2016年间全国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均为正值,表明我国旅游业保持着持续发展的态势(图4)。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21世纪以后,我国旅游业总体水平得到提升,发展质量得到改善,旅游业的发展走向规范化,形成了一定的产业体系和规模基础。其中,2003年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最低,几乎没有任何增长。在这一年,“非典”给旅游业带来巨大冲击,是全国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几乎为零的重要原因。“非典”过后的2004年,旅游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则有明显的反弹式提升。生产率增长效应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就不同年份的全国旅游劳动生产率增长率而言,生产率增长依旧是其保持增长的主要来源。
图4 我国旅游业结构变迁效应变化
将旅游业每个年份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率分解,可发现旅游业各经济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增长效应对旅游业总体劳动生产率的贡献基本超过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60%以上,除了2013-2012年间生产率增长效应为负,旅游业各经济部门内部生产率的提升在短期内对旅游业发展的促进作用不容忽视,也表明了我国旅游业各经济部门仍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在2000年之后,由于科学技术快速发展,尤其是2004—2011年间,生产率增长效应在促进旅游业发展中的作用十分显著。科学技术的应用、旅游业与移动互联网的融合等诸多因素,对旅游业各经济部门产生深远的影响。一方面,互联网等技术的发展颠覆了各部门传统的生产方式和供给方式,改变了旅游业发展的格局。例如传统旅行社行业受到互联网的冲击,OTA转变了旅游资源的配置方式,部门生产率随之大大提高。另一方面,互联网的极速发展,改变了消费者的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消费水平提升和消费结构优化扩大了旅游市场的潜力,转变了旅游产业发展的思维和模式,促进旅游业动态优化。
分析全国旅游业每年的结构变迁效应,结果表明产业结构变迁效应没能在旅游业发展中得到很好的表现。要素配置效率是影响旅游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因素之一[26]。产业结构变迁效应在更多年度表现为轻微的负值,说明劳动力要素流动没有完全对旅游业总体劳动生产率增长和旅游业发展起到积极作用,要素流动性和流动方向还不适于旅游业的发展,“结构红利假说”不能很好地解释中国旅游业劳动力要素流动。
但是,从结构变迁效应的逐年变化趋势来看,“结构负利”表现逐渐减弱,旅游业的结构变迁逐渐开始释放红利。2002-2005年间,产业结构变迁效应均为负数,区域旅游业的发展受限于资源配置效率的低下。这段时期,中国市场经济体制逐步深化,旅游业作为第三产业的发展地位得以确立,特别是中西部地区开始重新审视旅游资源,将旅游资源和生产要素转化为旅游业发展动力。同时,各地政府部门发布规章制度规范和协调旅游业的发展。我国旅游业在这一阶段虽然不断深化改革,形成规模化的产业体系,但是投入的旅游业生产要素资源还未能有效利用,市场以及政府部门也仅仅是在探索发展旅游经济,资源配置效率不够高甚至会有资源错配的情形,旅游业发展虽然较快但是科学化和持续性有限。而2011-2016年间,产业结构变迁效应开始表现为正值。不可否认,这段时期,由于旅游业的发展趋于成熟,从需求端来看,旅游已经发展成为大众化的消费和一种生活方式,市场对资源要素能够起到有效的调节作用。其次,随着旅游业在地方经济发展中作用的凸显,政府对旅游发展的正确认识和科学引导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资源配置的效率。表现之一在于,最初的旅游管理部门均是从其他部门派生而来,2009年海南省率先在全国成立旅游业发展领导小组,到2018年已有26个省份成立了旅游发展委员会纳入政府组成部门。旅游行政管理部门则有了更为强大的统筹能力,在地方整体层面和针对专门部门层面制定有效政策引导要素配置。
总之,从时间角度来看,我国旅游业的发展通过产业结构合理化,逐步有效配置旅游业发展的资源要素,通过产业结构高级化实现旅游发展创新和提升。从长远来看,更合理的部门间劳动力要素的配置和更灵活的要素流动依旧显得十分必要,旅游业在现有条件下通过产业结构的调整和优化会显示出有利的发展空间,发掘更大的未来成长潜能。
4 结论性评价
本文运用研究要素流动对生产率增长的Shift-share方法,将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分解为静态结构变迁效应的贡献、动态结构变迁效应的贡献和生产率增长效应的贡献,并从“结构红利假说”的角度分析了2000-2016年间中国各省(市、自治区)区域旅游业发展,由此得到以下基本的结论。
第一,从总体发展来看,2000年以来我国旅游业劳动生产率显著增长,发展水平提升,而各省份间的旅游增长具有差异性。不同省份在不同年度显示出了不同程度的增长水平,并且增长的空间分布不存在一定的规律性。
第二,从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分解来看,我国旅游业劳动生产率增长的主要原因来自生产率增长效应,即产业内部的发展。现阶段旅游业各经济部门由于技术进步等因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并且旅行社、星级饭店、旅游景区单个部门的发展对中国旅游业发展的贡献不容忽视,其效率提升能够带动旅游业的全面发展。
第三,由于旅游业及相关第三产业的劳动力在需求和表现上具有特殊性,劳动力流动更多的是在相关行业内进行,即在产业内部流动,因此在旅游业与整个经济体交流变化中,本文对旅游业劳动生产率结构变迁效应的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从区域旅游业结构性变化来看,旅游业内部劳动力要素流动在较大范围内呈现出从劳动生产率较低或增长较慢的部门向劳动生产率较高或增长较快的部门转移的趋势,但劳动要素流动对总体生产率增长的贡献较小,即“结构红利”在我国旅游业现阶段的发展中并不显著,产业结构对产业发展的调整促进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出来,生产要素在各部门间更合理地配置显得尤为重要。另一方面,目前我国旅游业“结构红利”和“结构负利”并存。具体而言,劳动力要素的静态结构变迁与动态结构变迁对产业结构变迁效应的影响程度和方向不一致。其中劳动力要素的动态结构变迁效应在较多年度呈现出“结构负利”现象,表明劳动力要素更多地投入生产率增长较慢的行业,影响总体生产率的提高,也说明“结构红利假说”不能完全解释我国区域旅游业的要素流动。
基于上述研究,本文对我国区域旅游业的发展提出以下建议。第一,政府部门或者旅游行政管理部门在区域发展整体考量的基础上,通过政策的颁布和实施,改革过时的资源配置体系。在统筹规划中,利用大数据等科学技术,合理确定资源配置框架,打通要素通道并从政策决策者的角度正确引导要素流动。第二,市场是调配资源、防止要素配置扭曲的重要角色。旅游企业要充分关注市场的变化和需求,才能及时做出响应,并借助市场力量实现旅游业的动态优化。第三,旅游业不同部门有各自不同的发展模式和固有特征,要清楚了解各部门对资源要素需求的异质性,从而针对旅游业各个专门的部门要有专门的发展策略和管控,有效而有目的性地将要素资源投入到利于产业部门发展的地方。此外,各部门要积极利用互联网的技术手段,提升管理和发展的水平以促进生产率的提高。
同时,本文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其一,本文在实证研究中仅选取劳动要素的流动对生产率变化的影响,忽视了生产要素(劳动、资本、技术等)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替代效应。其二,本文采用Shift-share方法估算结构变迁效应时忽略了经济体之间的凡登效应,因此,对结构变迁效应对生产率增长的贡献的估算存在一定偏差。在进一步研究中,会结合其他数据和方法考虑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