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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特威胁喜剧三要素在《看管人》中的隐喻作用

2020-04-09石晓玥

青年文学家 2020年6期
关键词:品特三要素隐喻

石晓玥

摘  要:世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哈罗德·品特作为世界上著名的荒诞派剧作家,擅长用最简单的手法制造紧张和恐怖,他的舞台设置、人物塑造及主题叙述组合形成了一体的隐喻体系。通过分析早期作品《看管人》,我们可以更好了解三者起到的隐喻作用,认识到品特作品的审美价值。

关键词:品特;三要素;《看管人》;隐喻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6--02

哈罗德·品特(1930-2008)是世界上著名的荒诞派剧作家。在他的戏剧中,他从不解释事情发生的原因或任何人物是谁。他早期戏剧的特点是外界力量对稳定环境的干扰,因此被作品称为“威胁喜剧”。詹蓓在《〈等待戈多〉与〈看管人〉意象比较》中指出贝克特与品特的相同看法:“现实世界的荒诞不可理喻, 非用荒诞的方法则不足以表现。”[1]为了体现荒诞,品特用最简单的手法制造紧张和恐怖,如此的稀缺风格和天赋使他成为当今最有价值的剧作家之一,并获得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其评语是“在他的戏剧中,他展现了日常生活下的险恶之处,强行进入压迫者关闭的房间。”[2]("who in his plays uncovers the precipice under everyday prattle and forces entry into oppression's closed rooms.")他的早期代表作《看管人》就是这样一部经典的威胁喜剧,建立了舞台设置、人物塑造及主题叙述三位一体的隐喻系统。在封闭的空间内,剧中人的对白缺乏理性与连续性,充满荒唐、尴尬、与逃避,最终归于沉默与放弃。“在人物语缺的静默里,品特式情境(Pinters situation)在默默说话,品特式隐喻(Pinteresque metaphor)在暗暗表达。”[3]品特的作品情境不同,隐喻表达的主题也不相同,早期他以房间来暗喻生存空间的抢占与掠夺问题,“中期作品借两性关系隐喻暴露人际的隔膜与猜疑,晚期作品则以政治隐喻直指国际强权与暴力”[4]。在战后的英国,“品特以其非意识形态意义上的政治立场、诗一般的话语和扑朔迷离的‘品特式神秘风格,在他同时代剧作家中独树一帜。”[5]文本细读是研究品特的戏剧的重要手段,本文将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来分析威胁喜剧中的三要素的隐喻作用。

一、舞台设置的作用

在《看管人》剧本中,品特将场景设置的十分抽象,每件物品作为隐喻载体,反映着现实的荒诞与作者的理性。首先发生的场景是一个封闭的屋子,仅有的一个窗户被麻袋遮挡住而缺乏光照,品特设置的每一件物品,油漆桶、盒子、手推车等等,都使这间阴暗的屋子更像废物的储藏室,或是流浪者居住的垃圾站。这样的设置更让观众也被关进一个局促的笼子里,对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感到不安。剧中人也是一样,阿斯顿刚将戴维斯带进房子时,戴维斯环顾四周,提到:“坐下?唔……我没有一个好坐下的地方……我没有一个适宜坐下的地方……咳,我没法告诉你……”这是剧中人想在这个狭小房间找到立足之处的第一处表现。阿斯顿并未发现他的野心,还提出了“你可以睡在这儿,要是你愿意的话。”邀请戴维斯安顿下来。阿斯顿提到这屋子里的家具的来历,其实都是他拾来的。这样暗喻戴维斯也是被阿斯顿拾回家的。两人经过一番搬运,才为戴维斯腾出一片容身之所。在这里,门作为一个重要的暗喻象征割裂了屋内与外部世界。屋内即是一个安全的场所,同时也是封闭的场所。从戴维斯在外部世界遭到殴打,被阿斯顿解救进屋之后,既可以认为他获得了归属,拥有了短暂的一席之地,他再也没有出过门,用各种理由拒绝再去外面。但在封闭窒息的狭小空间,他也面临着权力斗争和威胁。人作为社会性的动物,在门内,戴维斯失去了与社会的联系,同时也失去了他的社会认同。

这些舞台的设置为主人公提供了话题,在无言时可以通过行为解除尴尬,还起到了放大展现人物内心的作用。最开始的戴维斯拘谨的询问屋内水桶等物品的用处,不敢提出任何现有设施不满的要求。当阿斯顿将门钥匙交给他后,戴维斯的入侵得到了保障,他把床视为私有,企图挪动煤气炉,责备阿斯顿,在阿斯顿离开后更加大胆的探索这个密闭空间的事物。这彰显了戴维斯的野心。米克的出现并说出了荒唐的“你不配住这么好的地方。”在米克的畅想里,他的兄弟会把室内装为浴室、起居室、卧室和儿童室……这样的描述与阿斯顿居住的现实舞台设置完全不同,提醒着观众和剧中人这一切的主题都是荒诞与匪夷所思。阿斯頓、米克和戴维斯的同时出现,还使这个屋子更加局促。屋顶漏水,水桶发出的滴水声,提醒着屋里的人们现实的残酷。舞台的设置还放大了剧中人体验的威胁体验:在黑暗中,门砰砰作响,戴维斯火柴熄灭,火柴盒掉落……他开始啜泣,开始尖叫,跌倒,他被米克的威胁所动摇。当米克描述自己对房间的畅想“软百叶帘窗帘,软木地板,软木地砖……深天蓝色的地毯……那将不是一套公寓,那将是一座宫殿。”理性的幻想与现实的荒诞形成了鲜明的对立,显像也慢慢揭露了戴维斯的膨胀的内心。通过第二幕阿斯顿的自我描述得知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戴维斯与读者也终于将阿斯顿创建了这个堆满垃圾的屋子的原因与精神病患者错乱的精神世界建立联系,揭开疑惑。

佛像作为一条象征戴维斯命运的隐喻线一直贯穿三幕剧的舞台设置,它一直放置在煤气炉上方。戴维斯进入封闭房间的初始边夸夸其谈边蹒跚地穿过房间,注视到了立在煤气炉上的佛像。戴维斯拿起佛像并询问阿斯顿的时候,阿斯顿表示十分喜欢这个购买来的佛像,拿起来就非常高兴,此时暗喻着最初解救戴维斯并带回家就是因为阿斯顿的好心与对他的好感。在米克与戴维斯在屋内发生争执,戴维斯面临被赶走时,阿斯顿拾起佛像并放在煤气炉上,代表着阿斯顿给予戴维斯留存在这个空间的肯定。然而最后一幕米克扔给戴维斯五先令,并将阿斯顿捡回来的佛像打碎,我认为这是一种解脱的代表。佛作为一种外来事物,外来信仰,是想将屋内人从压迫威胁中解脱出来,这也正是阿斯顿最初带回戴维斯的期望,就是改善这个封闭空间里窒息的关系,给予戴维斯新生活。然而米克亲手将戴维斯撵走,打碎了这种解脱的希望,一切又回归原点,什么都没有改变。正是因为戴维斯自身就跟这一物废品一样毫无价值,但却不自知,将命运的改变托付于来自外世界的威胁米克身上。这样的结局反映了下层阶级的真实生活,无法翻身正是荒诞喜剧必然的结果。

二、人物塑造

在《看管人》中有三个人物。流浪汉戴维斯,哥哥无业者阿斯顿,弟弟商人米克。“这,你的房间?”“东西真够多的。”“你睡这儿,是吗?”戴维斯一入场就在小房间内企图了解居住者阿斯顿的情况。作者用了诸多笔墨描写入侵者戴维斯对各种事物的抱怨,例如对于阿斯顿的床离通风口远远的一事,反复强调自己对风的敏感,对隔壁黑人的蔑视,这是他对现有空间不满的体现,然而其他房间都无法使用的事实让他只能留在原地。从他确认阿斯顿的看管的身份,对屋内的小家具表示满意,到进一步提出想要鞋子穿,他想侵入的野心初现端倪。对于戴维斯的举动,阿斯顿的无言与尽力满足让他的恶越发显现。第二幕米克的出现使刚刚平衡的二人关系开始动荡起来。米克制服了戴维斯,以武力和屋主身份的双重压制使戴维斯感到了威胁,最终,善良寡言的阿斯顿压制了米克,并邀请戴维斯做这里的看管人。

拥有一席之地的戴维斯再次提到要一双好鞋,但好心的阿斯顿提供的鞋永远不是合适他的那一双。他对自己的处境和在封闭房间内的软弱力量有深刻的了解,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开始讨好力量与地位的象征——米克,兄弟之前的手足之情并不会被短短几天的相处所割裂,他唯一的立足点就在于好心的阿斯顿给他提供的支持,然而他却混乱的将重心依靠在米克那里,将同样委命的看管人阿斯顿当成了他能否立足这个房间的绊脚石。戴维斯对阿斯顿的态度变化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借对屋内的窗户感到不满来发泄,他为自己在屋中的话语权开始小小的反抗,当阿斯顿正因为“咖啡店”而陷入自己的世界对戴维斯敞开心扉,戴维斯却以此为把柄恩将仇报。作者通过静止与语言,将二人的矛盾完全的暴露出来。第三幕开始时间是两周后,戴维斯已经认为自己在屋中的地位已经稳固,开始幻想自己代替疯了的阿斯顿入住。他开始用更加尖锐和刻薄的语言来抱怨阿斯顿的行为,将阿斯顿的无言当作退让,将米克的好脸色当成对他的欢迎。他企图疏远米克与阿斯顿的关系,想通过讨好米克来换取在这个现实为废物世界的一席之地——做这里的看管人。作者用很多的语言塑造了戴维斯的小人形象,为他的悲剧命运早早埋下伏笔,也为主题的起到暗喻的作用。

三、主题叙述

在《看管人》中,戴维斯的命运最直接地表达了作者的主题。戴维斯作为一个入侵者,从他一连串喋喋不休的询问开始:当来自米克的危机解除后,戴维斯通过谈话开始计划获取米克信任,占领这个地方,必须提供他自己的身份证明。他总是提到要去锡德克普——象征着屋子外面的地方,但是他拒绝每一个可以出门的机会,挑剔每一双鞋子——实際上他早知道外部真实的社会早已丧失了对他身份的认同。戴维斯本身流浪者的身份,与满屋子的废品一样,都是不被需要的。他对“真实自我”没有足够的认识,他究竟叫什么?他的过去是怎样的?他为什么离婚?他为什么被阿斯顿捡回家?最终,阿斯顿要求戴维斯离开,米克揭开了戴维斯所有的谎言。戴维斯对米克的讨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的乞求也再也无法打动阿斯顿。他被扫地出门,为剧本画上一个结局。戴维斯人物的塑造,暗喻了当时英国社会下层阶级可悲又可憎的处境。他们作为等级制度的牺牲品,身份是流浪汉、废物,却不自知还在充满种族主义的嫌弃黑人、希腊人、波兰人等等……他们渴望立足,当有机会侵入他人领地,他不遗余力进行威胁,但当更强大的威胁出现时,他也只能屈从于恐惧,屈服于权力与势力。

品特作品中的舞台设置、人物塑造及主题叙述都是为同一目的而服务书写的,看似荒唐无序的语言与人物形象都包含着品特对于社会现实的隐喻。《看管人》剧中的喜剧形象与悲剧结尾,造就了品特独特的作品风格,其荒诞与现实的结合也对理解当时的社会背景,对主题进行反思起到了重要作用,赋予了威胁喜剧独特的审美价值。

注释:

[1]詹蓓,《〈等待戈多〉与〈看管人〉意象比较》,中国戏剧,2008年第6期,第36-37页。

[2]笔者译。

[3]霍红宇,张定铨,《显像与隐喻——解读品特的〈哑侍者〉与〈看管人〉》,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07年第1期,第93页。

[4]霍红宇,张定铨,《显像与隐喻——解读品特的〈哑侍者〉与〈看管人〉》,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07年第1期,第93页。

[5]陈红薇著,《战后英国戏剧中的哈罗德·品特》,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7。

参考文献:

[1]陈红薇,《试论品特式戏剧语言》,外国文学评论,2007(02):71-78。

[2]陈红薇著,《战后英国戏剧中的哈罗德·品特》,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7。

[3]霍红宇,张定铨,《显像与隐喻——解读品特的〈哑侍者〉与〈看管人〉》,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07年第1期,第93页。

[4]李赛男.《〈看管人〉中威胁元素的前景化解读》,西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32(01):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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