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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老屋

2020-04-09王桂新

青年文学家 2020年6期
关键词:苇塘老屋讲故事

王桂新

我久久地站在老屋前,用灵魂感知它,冥冥中传来一声叹息。四十多年了,我不曾细致的读它了。“少小离家老大回”,当我终于可以静静站在它面前,用心听它时,它却老去了,老得都站不起来,认不出我了。静默中的无言,心有着撕碎的痛。

老屋有着悠久的历史,七十多年前,爷爷奶奶带着父亲姑姑,到这水草丰盈的苇塘边分户另过,依塘傍水建了这三間房。当时所建的是低矮的茅草房屋,后来翻建成三间泥瓦房子,这低矮的老屋,在我眼里胜过高大气派的洋房。老屋最有特色是窗户,只有在古装戏里才能见到的窗,木棂把窗子分割成多个小方块,下半是死的,开窗时要把上半抬起,用钩子钩住,这样的窗子很有优势,不用担心孩子玩耍掉到窗外,窗纸是由毛头纸糊的,窗纸上涂上豆油(防止刮风下雨湿破窗纸),后来陆续换上了塑料或玻璃。记忆中的东小间草棚子是仓库,永远是黑漆漆的,棚顶是裸露的木椽子,纵横交错,从一头搭到另一头,足有五米长。都说岁月无痕,可那黝黑的椽子,却记载着岁月的深深足迹。

小时候,老屋是我的天堂,房边潺潺流水,清澈照人,溪上的独木桥通向南苇塘边小菜园,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娴静画卷。谁说“水至清则无鱼”?那条小溪里不知生了多少鱼,站在塘边会看到成群的鱼在游动,那些公分长的小精灵,在水里自由舒展着,摇摆的尾部曾让年少的我有了不尽的梦,何时我也能如鱼般游着呢,长大后每次看到水里的游鱼都会问自己,它们快乐吗?可惜庄老先生走了,没人会告诉我。有时会坐在塘边石头上,把脚放进水里,一动不动,一会儿鱼儿就会围在脚周,不时咬上一口,酥痒的感觉转瞬即逝,但不敢久放,塘里有种俗称肉马鳀(水蛭)的水生物会沿脚心钻进人体,那不时弯扭的身体会让我怕蛇一样怕它,实在忍不住时,会和小哥哥们在塘边的水草里用盆捞鱼过瘾,那也不能一心捞鱼,还要担心水蛇的偷袭。可怜那些离开生命本源的小鱼小虾小蝌蚪,不是死在瓶里,就是成了鸡鸭的美食。

最喜欢晚上全家围坐在堂屋油灯下,妈妈、姐姐们棉纺线,爸爸蹲在地上编筐,爷爷抽着旱烟袋,抚着胡须讲故事,那时的家乡没有电视,电灯,连收音机都没有,更别说玩英雄联盟和吃鸡了。当然最开心的只能就是听爷爷讲故事了。爷爷的精彩故事都留在晚上吹灯后讲。爷爷讲故事现在想来就是胡编的故事或者没由来的故事吧。爷爷只上过几天私塾,但知道的却不少,经历的也多,当过风水先生,会泥瓦匠手艺,治扭伤正筋骨,样样在行,他总能把一切编进故事里,哄着我们玩。记得有一次讲聊斋,吓得我们把头蒙在被子里,还是不肯让爷爷停下,半夜里睁开眼睛看着没有窗帘的窗户,担心鬼来了。在爷爷的嘴里,我知道了三国,西游记,知道了忠奸,更知道了做人应该本份。爷爷没直接教育过我们,但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

每年最盼望的日子就是过年,过年不仅能穿上新衣服,还可以吃到很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可以有机会打着红灯笼,在道边空地上放上几只捡来的小洋鞭,感受一下家过年的气氛,但这种待遇不是时常能有的,我的记忆中也只有几次。老家过年有些老习俗,这种习俗对我来说很神秘,腊月二十九那天爷爷就会在厅堂的北面挂好家谱,把那些身着古装的先人们请到家里,好吃好喝摆满案前,晚上吃年夜饭时,先由爷爷端一碗饺子,叩完头,再把饺子放到几案上,请先人品尝,然后家里男人依次叩头,从煮饺子开始一直到吃完饭,不到不得已是不准说话的。平时慈爱的爷爷,变得格外严肃,我们这些小的更是一声不敢不吭,只感觉一种肃穆裹着我,那一刻仿佛失去了童心。

如今的老屋只留下些许记忆,曾经的“故事”追随爷爷而去,童年的快乐也洒落在老屋的泥土里。我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爷爷、奶奶是否会记起老屋,还有老屋旁边的那株空心大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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