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良缘
2020-04-07蒋鸣鸣
蒋鸣鸣
20世纪80年代初期,我尚未成家,独自居于公租房内,中餐和晚餐去附近某单位食堂搭伙。打饭时,我常常遇见一位肌肤白嫩、长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姑娘,系该单位广播员。其漂亮程度,若以“白雪公主”形容,恰如其分。我很快被她迷住,然自惭形秽,偶尔趁其没留神,才飞快地瞟她一眼。
好多次她立于我身旁,我能闻到其体香,心怦怦狂跳。我想打招呼,但每次都将话语吞了下去。一次,她手端饭菜,微笑着看我。忽然,一阵无端的紧张掠过我心头,我将背得滚瓜烂熟的甜言蜜语卡在嗓子眼。眼瞧她美丽的背影越来越远,我跺脚不迭。
马姓姑娘与她亲密。见到马姓姑娘时,我大方点头。某天下午,她俩并肩行走,我朝马姓姑娘颔首微笑。马姓姑娘问我去哪,我答“回家”。“白雪公主”駐足看我,我抑制住咚咚的心跳,慌张地加快步伐离去。
翌日中餐,我与马姓姑娘同桌,旁无他人。我突生向她吐露心扉,请其牵线搭桥的念头,然稍加考虑,甚觉不妥:若她对外泄露秘密,多事之人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岂不有损我的形象?女人长得水灵灵,男人却身材矮胖,旁人议论起这两口子,喻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虽非“癞蛤蟆”和“牛粪”,但对方的确是“天鹅”与“鲜花”,与其被人讥讽,不如另想他法。
某晚,我梦见牵手“白雪公主”漫步河滩,卿卿我我,互诉爱慕相思,醒来竟为南柯一梦。我抬腕看表:凌晨四点半!我抑制不住冲动,下床摊开信纸给她写信。我倾诉了对她的好感,表达出与她交往的想法。写毕,反复推敲,无不妥之处后,我方将其折叠整齐装入信封。
上午,我提前半小时下班去邮局。站在邮筒前,我的心又怦怦乱跳:她收到信后会不会觉得意外呢?我找张长凳坐下,边吸烟边想:投或不投?投了才有希望,即便不被接受,也省去当面被拒的尴尬;但她若心生反感并将信件公开,那就惨啦——白纸黑字,岂不授人以柄?担忧战胜勇气,我捏住口袋里的信,慢腾腾地低头回家。
机会很快丧失。某熟人娶到了她。这个长得不比我帅、说话吞吞吐吐的小伙子偶然认识了她。从此,他毫不犹豫地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向她不停地写信倾诉浓浓的爱意。二十余封的倾情告白赢得了美人青睐,两个人不久便缔结良缘。而天天和她见面,凭不俗的谈吐或流畅的文笔完全可以打动美人芳心的我,因缺乏自信加脸薄如纸,口不敢张,信害怕投,终与机缘擦身而过。
三十余年一晃而过,设想当初胆大,或许我与其已结下百年之好。若真抱得美人归,我会不会被人讥笑为“癞蛤蟆”和“牛粪”呢?猜想早无意义,归结一句话:男人处世,得敢作敢为敢担当。(生如夏花 摘自《新民晚报》 图/包图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