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民众在新冠肺炎期间的心理调查
2020-04-07李焱芳王薛瑶张晶杜少锋曾令霞通讯作者
李焱芳,王薛瑶,张晶,杜少锋,曾令霞通讯作者
1.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公共卫生学院,陕西 西安 710032;2.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西安市第九医院,陕西 西安710054;3.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枫月电脑服务部,陕西 西安 710100
新冠肺炎(coronavirusdisease2019,COVID-19)是中国自2003年“非典”以后又一次突发的重大流行性传染病,作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我国把它作为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和控制措施管理[1]。疫情发生后,我们国家积极采取了限制人员出行及全社会动员的联防联控等系列措施,取得较好效果,但不可否认它不但给感染者身体造成伤害,同时也给感染者及周边人群的心理带来影响,尤其是在疫情较为严重地区的人们,产生了恐慌、焦虑、无助等情绪反应,造成了较大程度的心理压力,个别地区甚至出现了抢购口罩、药品、食材等现象[2]。这些现象的出现提示我们在重大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冲击下,社会公众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心理、行为反应。为了解新冠肺炎期间普通民众居家隔离的心理状态,特展开此次横断面研究。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在新冠肺炎的爆发期间(1月30日-2月1日)通过网络选取愿意填写问卷的成年民众。纳入标准:①年龄在18岁及以上且能熟练操作手机的成年人。②知情后同意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①18岁以下未成年人。②不愿配合或不能熟练使用手机者。根据多因素分析中观测数至少是变量数目10倍的样本估计方法[3],研究中自变量37个,考虑20%的失访和无效问卷率,所需样本应不少于444份。实际收回988份,按照纳入标准排除11人(年龄小于18岁),有效问卷977份,有效率98.9%。
1.2 方法 使用广泛性焦虑量表(GAD-7)和健康问卷抑郁症状群量表(PHQ-9)[4],该量表由美国精神医学会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推荐的量化评估标准,2013年5月发布,2015年6月8日被中华医学会精神科分会向全国推荐。这两个量表内容简单,可操作性强,经国内外研究验证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5-6],并广泛应用于各种研究。
1.3 评定标准[7-8]采用0(完全不会)~3(几乎每天)级评分;GAD-7评定标准:0-4分没有焦虑,5-9分轻度焦虑,10-14分中度焦虑,15分以上重度焦虑;PHQ-9评定标准:0-4分没有抑郁,5-9分轻度抑郁,10-14分中度抑郁,15-19分中重度抑郁,20-27重度抑郁,总分范围0~27分。
1.4 统计方法 对收集到的数据建立数据库,应用SPSS18.0统计软件,计数资料用率(%)表示,多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经正态性检验后,使用Spearman相关系数评价焦虑得分和抑郁得分的相关程度,多因素分析采用无序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9,10]。
1.5 质量控制 PHQ-9和GAD-7的Kaiser-Meyer-Olkin度量值均为0.889,Cronbach'sAlpha分别为0.854和0.891;采用Spearman等级相关分析得出:GAD-7焦虑得分和PHQ-9抑郁得分的相关系数为0.68(P<0.001),说新冠肺炎疫情应激状态下民众抑郁和焦虑呈高度正相关。
2 结果
2.1 人口学特征 本次调查的人群主要集中在陕西省635人(64.9%)和湖北省130人(13.3%);年龄18~66(33.2±8.6)岁,18~39岁770人(78.8%),40岁及以上206人(21.1%);女性768人(78.6%)、男209人(21.4%);文化程度中:大学535人(54.8%)、大专156人(16%)、研究生及以上128人(13.1%);职业中:专业技术人员557人(57%)、销售及服务人员82人(8.4%)、行政管理人员63人(6.4%);从人口学特征可以看出40岁以下年轻女性居多,且文化程度较高,专业技术人员偏多。
2.2 民众抑郁和焦虑情况 结果显示(表1)焦虑发生率为19.2%,其中轻度、中度、重度分别为14.8%、3.8%、0.6%;抑郁发生率为21.7%,其中轻度、中度、重度分别为15%、4.5%、2.1%,其中不同的性别在发生抑郁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7.922,P=0.048)。
表1 民众抑郁和焦虑情况
在得知新冠肺炎人传人后有76.6%人害怕,经统计显示不同年龄(χ2=4.663,P=0.031)、不同性别(χ2=14.976,P<0.01)、不同文化程度(χ2=13.984,P=0.007)和不同职业(χ2=11.937,P=0.018)的P值均小于0.05,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进一步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可知,不同年龄(Wald=8.273,P=0.004)和性别(Wald=15.301,P<0.01),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年龄越小越害怕,女性较男性害怕;并且由害怕导致不同程度焦虑(χ2=24.099,P<0.01)、不同程度抑郁(χ2=13.993,P=0.003)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
为了协助控制疫情:98.4%人员选择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尽量待在家里不出门、不聚会;民众最担心的事情主要是自己或家人被传染(69.1%),物价上涨或缺乏(33.9%),疾病没法控制(32.1%)。其中,担心自己或是家人被传染在不同年龄(χ2=15.076,P=0.010)和不同职业(χ2=35.705,P=0.017)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担心疾病没法控制中,不同性别(χ2=13.527,P=0.019)和不同职业(χ2=32.117,P=0.042)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3 讨论
3.1 性别在焦虑和抑郁中的差异分析 ①疾病本身的严重性在面对突发且没有特效治疗药物的疾病时,人们容易产出焦虑和抑郁。②社会角色的改变因为隔离人们不能参加工作,失去正常交际,进而感到失去社会价值而产生焦虑和抑郁。③家庭角色的特殊性当今中国女性,尤其30-40岁之间、上有老下有小的女性,一方面担心自己或家人孩子被疾病传染;另一方面担心家庭日常生活的维持,尤其在隔离期间,不能正常采买物资,生活诸多不便,容易发生焦虑和抑郁。④女性的特殊生理结构每月的生理周期、加上孕育后代的责任,都会增加焦虑和抑郁。有研究结果显示女性患者较男性患者更容易伴发抑郁情绪,同时对于生活在疫区及与疫区人员有接触史的女性更容易伴发抑郁情绪[11]。以往文献报道,女性焦虑和抑郁的发生率较男性高,与男性和女性的脑结构功能差异有关[12]。
3.2 在得知新冠肺炎人传人后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文化程度和职业心理状态的差异分析 此次疫情的影响波及面非常广泛,由此给民众带来的心理影响也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疾病发展之迅速、对未来的不可预知性等都是导致心理状态差异的原因。昌敬惠等人研究表明疫情期间的大学生焦虑情绪发生率是26.60%,抑郁情绪发生率是21.16%[5];王一等人研究表明:中国政府采取的隔离措施和恰逢春节假期,公众的空闲时间偏多,进一步导致公众的媒体高水平暴露比例较高,过度媒体暴露可能导致人们难以找到可靠的信息来源,使得民众无所适从,从而危害身心健康[13]。
3.3 在疫苗研制成功之前,我国政府为减轻民众的心理压力采取了一系列联防联控措施 ①信息支持[14-15]:政府和相关部门将新冠肺炎相关知识及发展动态,及时全面、公开透明的发送给居家隔离人员,使得民众心中有数,避免胡思乱想而产生抑郁和焦虑。②经济支持:为解决民众的后顾之忧,此次疫情期间,我国实行确诊患者免费治疗,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患者的经济压力,同时也给疑似患者配合检查及治疗增加了信心。③情感支持和评价支持:通过媒体对一线医护人员的赞扬和歌颂,从而获得民众的支持与理解,增加战胜疾病的信念。黄悦勤、常蕾、钱英[16-18]等人研究中也给出了很好的自我调节方法,通过增加对疾病认知、转移注意力、情感宣泄等方法消除焦虑和抑郁,如果还是不能解决可以借助心理咨询平台寻求专业帮助。
建议:①加强心理监测系统建立,将普通民众的心理状况纳入系统,建立科学的心理危机长效机制。②组建专业心理干预团队,对感染者及其家属、一线医护人员等,采取不同的干预内容和方法,及时进行心理调整[19]。③培养突发公共卫生专业的心理危机干预人才,走进社区、学校和广大农村深入开展应激后的心理疏导,减少抑郁和焦虑的发生率。
4 小结
本研究局限性:通过网络方式,采用方便抽样,样本代表性方面存在不足。从人口特征可以看出,填写问卷者以40岁以下、从事专业技术工作女性人群居多,此人群文化程度普遍较高,同时对新冠肺炎的关注度较高,自我防护和心理调节能力强。即便如此,仍然有15%左右的人群存在焦虑或抑郁,而且本调查距离1月23日武汉封城才一星期左右时间,随着居家隔离时间的延长、病例数不断增加,抑郁和焦虑人群将会更多;本研究人群大部分为未被感染的居家隔离人员,由此可推测感染患者中抑郁和焦虑发生率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