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零售市场空间网络关系特征分析
——基于零售引力模型
2020-03-28焦作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河南焦作454000
李 宁(焦作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河南焦作 454000)
随着我国经济新常态的不断推进,投资规模越来越趋于饱和,增速不断放缓,同时受国际形势影响,出口增长持续处于颓势。在这样的趋势下,为了加快我国经济的稳步发展,如何激发国内需求市场,形成消费的增长极,已是必然之势。中共十九大明确提出了要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由此,作为最贴近消费市场——零售市场的建设发展应成为社会关注的重点。为了支持我国零售业良好发展,巩固消费市场,近年来国家密集出台了《关于推动实体零售创新转型的意见》、《进一步优化供给推动消费平稳增长 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实施方案(2019年)》等一系列政策意见或方案,零售市场总体上处于稳中有进的发展态势。2018年,全国社会消费零售总额达到38.1万亿元,2005年以来年均增幅达到15.2%。在规模扩张的同时,我国零售市场已基本形成了庞大的空间网络体系。作为一个大市场,不仅要在规模上有所体现,也要深入洞察其内部关系,分析内部空间状态格局,为科学理顺零售市场主客体关系、区域协调发展关系等做铺垫。因此研究其内部的关系特征,对于如何更好地稳定零售市场运行,保证零售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零售引力模型方法设计
(一)模型构建
研究区域零售空间网络关系特征,可以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但是其中的一个难点就是区域节点之间联系的数据不容易获取。对此,需要通过将统计数据中的一些静态存量数据,通过模型转换成为节点之间的流量数据。引力模型,便是实现这一目的的重要工具。从网络关系看,引力模型可以较为客观地反应区域内节点之间的相互联系,且某个节点存量越大,则其对外的联系交流也越明显。从零售市场来看,与之相关的存量越大,则引起零售空间网络关系状态变化也更加频繁。传统的经典引力模型为:
其中,Gij即为地区i对地区j的经济引力,Mi和Mj分别表示i和j的经济质量,Dij为两地的地理距离,β为引力系数,且有:
在零售引力研究领域,REILY W于1929年研究美国都市圈时提出了一种零售引力模型,称为“雷利零售引力法则”,但总体上框架与式(1)相似,通过对式(1)作变形,得到零售引力模型:
其中,GP即为地区i对地区j的零售引力,T、C、F、R为新纳入的因素,均与零售网络有重要联系。T表示交通地位变量,纳入理由为:一个地区的交通枢纽地位越明显,那么零售网络的流通性也越强,也就越能形成对零售消费的辐射力。C表示消费需求变量,纳入理由为:居民消费需求越高,则对零售业态的引力也越强。F表示地区工业发展水平,纳入理由为:地区生产地更为集中,工业水平越高,那么与之相配套的零售业态也更加丰富。R表示地区零售业的发展水平,该变量的纳入,主要考虑了当地零售市场发展的规模特点,如果一个地区零售业越发达,那么零售辐射力也越强。在地理距离D上,加入了关于零售消费时间成本的指数,用于反映消费者对零售的时间可接受度,一般而言,网络零售市场的消费存在物流的时滞效应,因而相较于时间耗费也越大,因此这里k的系数为-1。引入指标k,也可以反映社会消费群体对网络零售的倾向性。
(二)数据选择
本文通过我国大陆省级单位的数据进行实证,时间范围为2012-2018年。在省份选取方面,由于青海、宁夏、新疆、西藏这些地区在地理资源禀赋和经济条件方面存在较高的异常性,海南省又存在地理“孤岛”的情况,因此剔除5个省区的样本。上述模型中,尽量选取与零售消费相关的指标:交通地位变量T采用地区客运量表示;消费需求变量C采用城镇居民消费支出总额表示;工业发展水平F采用工业品销售总额表示;零售业发展水平R采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表示。两地之间的地理距离D采用省会城市中心之间的直线距离表示。另外,时间成本指数中涉及到消费者对零售的时间可接受度k,通过网络零售交易额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值来表示。以上指标的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国研网统计数据库等网站公开数据,地理距离D通过Google Earth软件测量得到。
(三)衡量指标
依据零售引力模型,可以测算节点之间(即省份之间)零售市场互动交流的数据。基于这些数据,可以再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方法,计算得到反映零售市场体系下空间网络关系的一系列指标。根据不同性质,将网络关系指标分为两类:一是零售空间网络节点关系的指标,包括零售网络关联度和零售网络效率2个指标;二是零售网络结构状态的指标,包括点入度、点出度、中介中间度3个指标。网络关联度主要反映了区域节点之间的对称可达性,可以体现零售市场内外互通往来的顺畅性,公式为:
WG = 1 -2V / [N(N - 1)] (5)
其中N表示网络节点的个数,V表示相互之间不可达的点对数。网络效率反映了网络关系中节点之间的多余关联的程度,公式为:
WE = 1 - L / max(L) (6)
其中L表示节点中的多余关联数目。
在零售网络结构状态的指标中,点入度表示了网络中指向某个特定节点的直接关联节点数,体现为某个省对其他省的综合向心力,这里用于体现该省对零售市场资源要素集聚的综合能力。点出度表示某节点指向外其他节点的数目,体现了该省零售市场的空间网络辐射力。中介中间度表示了某个节点对网络资源掌握和控制能力的大小,用于体现某省零售市场发挥区域枢纽地位的程度。以上指标均可以通过ucinet软件测算得到。
实证结果分析
(一)零售空间网络节点关系
采用ucinet软件,设定截取值水平为600时网络数据,对零售网络关联度、零售网络效率2个指标进行计算,加权平均得到全国相应指标的计算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2012-2018年我国零售空间网络节点关系的指标测算结果
表2 2012-2018年我国零售业区位熵和Moran指数测算结果
表3 各省级单位(节点)零售网络结构状态的指标测算结果
根据式(5),网络关联度越接近1,则说明网络关联性越强。根据表1结果,2012年我国零售网络关联度已达到0.8836,已处于一个较为可观的水平。2012-2018年,我国零售网络关联度水平总体上处于不断提升的趋势。到了2018年,零售网络关联度达到0.9535,较2012年提高了7.9个百分点。而且,进一步观察发现,2017年我国零售网络关联度就已经达到0.9535,与2018年相同。总体来看,我国零售市场的网络关联性仍处于不断增强的变化态势,零售市场的空间联系紧密性在持续提高。
计算零售业区位熵和空间自相关Moran指数两个指标,结果如表2所示。2012-2018年零售业区位熵总体上不断提高,且从2016年起零售业区位熵大于零,从集聚劣势转向集聚优势,说明我国零售业区域集聚发展优势不断显现。2012-2018年零售业的空间自相关Moran指数总体上也不断提升,说明总体上我国零售业的区域空间联系有所增强。这两个指标结果与零售市场网络关联度指标的结果共同反映了当前我国零售市场的区域空间紧密型不断增强。这也比较容易理解,随着我国零售市场不断壮大,零售业态在整个供应链上的地位不断提高,零售主体也不断寻求上下游及同一行业领域的合作方,共同参与市场竞合关系,以增强规模优势,降低交易成本。而随着大量零售商的这类行为不断深化,一定区域范围内的零售网络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总体上不断密切化,零售空间网络的经济效应也不断显现。
表4 2012-2018年我国三大区域零售网络结构状态的指标测算结果
图1 2012-2018年我国零售业不均衡指数
与此同时,表1还显示了我国零售市场的网络效率表现出先提升后下降的变化趋势。2012年,零售网络效率指数为0.5816,2014年为0.6728,但到了2018年,该指数仅为0.3798。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两方面原因所引起的:第一,我国零售业的区域不均衡性仍然明显。借鉴何永达、赵志田(2012)的方法,本文计算了全国零售业的不均衡性指数,结果如图1所示,总体上2012-2018年零售业的不均衡性总体上仍没有得到本质性减小,说明全国范围内仍有零售市场东部中心、西部弱势的现象,即零售市场空间关联的重心仍偏向东部沿海,东西部地区零售市场发展差距亟待缩小。第二,线上线下零售业态存在“排斥性”竞争。虽然当前我国网络零售业加速发展,实体零售业也不断加快步伐,但是两者的良性竞合关系仍没有明显建立起来,网络零售业的出现和加剧竞争,对实体零售业的发展带来了一定挑战,而实体零售商为了生存而维持简单规模扩张,从而产生了资源浪费,从社会网络分析的角度就是出现了“多余关联”。
(二)零售网络结构状态
计算各省份零售市场的点入度、点出度和中介中间度,结果如表3所示。总体来看,北京、天津、上海、山东、广东等地的点入度均较高,北京、上海、山东、广东等地的点出度均较高,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广东等地的中介中间度也均较高。总体上,这些节点均分布在我国东部区域,存在明显的区域分异特征。鉴于此,根据表3测算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的零售网络结构状态的相关指标,如表4所示。
首先,观察点入度的结果。东部地区2012年、2015年和2018年的点入度分别为2.28%、2.92%和3.48%,总体上呈现了逐年提升的变化态势。类似地,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零售市场网络结构的点入度也呈现出逐年提升的变化态势。由此可见,在我国三大区域零售市场范围内,零售网络的综合向心力有所增强,对资源要素的集聚作用均有所增强。而三大区域对外资源要素吸引力均增强,看似矛盾,实则不然,正是说明了我国零售市场的系统资源配置在不断整合优化。但相比之下,东部地区零售市场网络结构的点入度要明显高于中部和西部,可见东部地区零售网络的资源聚合能力明显要高。回顾表3可知,东部地区北京、上海、广东等地的点入度都在3%以上,但中部、西部的大部分地区点入度都小于1%。
其次,观察点出度的结果。同样地,东中西三大区域零售市场网络结构的点出度也都呈现逐年提升的变化趋势,说明零售市场的空间网络辐射能力都不断增强。相比之下,东部地区零售网络的对外辐射力更强,零售市场不断集聚资源产生规模优势,从而引导周边区域零售市场也不断壮大。可以说,东部地区零售市场在我国零售网络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从表3可知,上海和广东的点出度明显高于其他地区,它们成为了东部地区零售市场网络的枢纽和重心。
再者,分析中介中间度的结果。与点入度、点出度类似,东部地区零售市场网络的中介中间度也明显高于中部、西部地区,说明了东部地区在我国整个零售网络起着重要的控制作用,从零售市场规模就足以体现这一点。但是,从时序来看,2012年以来东部地区零售市场网络的中介中间度不断降低,相比之下中部和西部地区中介中间度却保持稳定。由此说明,东部地区零售市场对整个零售网络资源要素的调配控制能力在下降。主要原因有二:第一,随着分工和专业化不断深入,加之东部地区零售网络的不断向外辐射,中部和西部地区零售市场也不断壮大,供应链也不断健全,从而使东部地区在整个零售网络中的控制力有所减弱。第二,随着零售市场网络的不断融合化,即使区域之间的零售市场存在经济上的差距,但总体上联系度不断加大,中部和西部地区在整个零售网络中也不断承担调配控制角色。
结论与建议
通过上述研究可以看到,在我国零售市场规模不断壮大的同时,内部网络关系也不断发生变化。在零售空间网络节点关系方面,网络关联度水平总体上处于不断提升的趋势,空间联系紧密性在持续提高,同时近年来零售市场网络的效率呈现出先升后降的变化趋势。在零售市场网络结构方面,我国东中西三大区域零售市场网络结构的点出度和点入度都有逐年增加的趋势,即零售网络的综合向心力和辐射力都有所增强,对零售市场资源要素的集聚能力和辐射能力都不断提升。比较而言,东部地区零售市场的向心力和辐射力都明显较高。此外,东部地区零售市场对整个零售网络资源要素的调配控制能力有下降趋势,零售网络的中心地位在减弱,全国零售网络的“去中心化”和一体化趋势积极显现。
为了加快推动我国零售业网络关系进一步优化,进而促进零售市场有效发展,本文最后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加快创新零售业态模式,为零售网络格局的进一步优化创造有效的载体。实体零售业态要依托自身的现状基础,利用互联网技术合理布局线下店铺的网上分支,为线下流通创造线上交易渠道,突破消费者购物的地理限制。线上零售业态则要逐步转变纯虚拟化交易的观念,逐步拓展线下店铺和体验功能,打破消费者购物的时滞性约束。
第二,加快优化新旧零售业态的空间布局,处理好新旧零售市场的空间均衡关系。网上零售市场应根据区域实体零售市场的布局情况,按照线上线下配套的原则,实施精准布点。限于网络零售市场更加开放、业态容易复制的特点,对于其布点要实时控制,避免同质化竞争。同时,实体零售市场要注重整合提升,可通过亩产效益的途径进行施策,引导低小散零售商进行整合提升,对持续低效益的进行淘汰,打造形成层次化的零售空间网络,避免在网络系统中“遍地插花”。
第三,加快推动区域零售市场的一体化发展,实现零售市场资源要素的有序流动和优化配置。坚持区域一体化发展战略,地方与地方之间应打破行政隔阂,加快畅通资源要素流动的体制渠道。在引导不同零售业态在区域空间进行布局时,东部地区应更多地发挥市场溢出效应,促进零售市场的资本、技术等向中西部地区梯度转移,中西部地区则应优化平台增强承载力,有效承载资源要素,避免出现资源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