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小团圆》中团圆与漂泊的悖论书写

崔小娜

摘  要：《小团圆》是张爱玲晚期的最后一部自传体小说，它的故事编排、人物形象的设计、意境的营造方面都反映出作者自身的少年生活、求学经历、爱情遭遇、母女关系等的真实写照。在作者惯用以往高傲冷艳的写作手法同时，不难从细节方面让人注意到，在对主人公九莉的成长史及其婚恋之路进行剖析时其中每次的团圆都暗含着漂泊，虽在情节构思上都安排了“团圆”，但“团圆”背后缺乏真实，充斥其中的便是乱世背景下浮世生活的不可预测和难以把握、爱情的短暂和失去难再得、每个生命或物质个体的微不足道，弥漫其间的依然是张爱玲式的独特的悲凉情调。

关键词：张爱玲;《小团圆》;九莉;漂泊意识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5-0-02

一、张爱玲对乱世的恐惧和记忆

张爱玲虽然生在上海滩的贵族家庭，但那时的上海滩正是旗袍裹身，纸醉金迷，硝烟滚滚的战乱时代。由于战乱不得不举家迁到天津，在那里度过了八年岁月后，再次由于乱世而踏上一生无尽的漂泊之旅。追溯张爱玲的过往，写作的基调之所以如此扣人心弦，无不凝结着乱世的恐惧和记忆。

二、小“团”未“圆”的《小团圆》

《小团圆》名为团圆，但这种真正的大团圆只是作者的一种内心期许，真正的状况是毋庸置疑的“不团圆”。作者并没有构置一个美满的团圆作为小说的结尾，反而是以每次的团圆来反写漂泊，用文中夹杂许多的小团圆来满足读者的心理需求。主人公九莉自小经历过家族的兴荣衰落，不管是身心还是思绪，她都没有真正地感受到稳定踏实所带来的安全感，甚至在最终生命即将画上句号的那刻，回想亲人的聚散离合，回想爱人的虚伪狡黠，回想自己逝去的漫漫一生，似乎团圆的时刻常有，可那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团圆，几近于并不算是团圆，因为它的团圆背后或多或少暗含着更多的是疏离和漂泊。

三、探究“九莉”成长中团圆与漂泊的悖论书写

（一）以九莉为中心亲情世界中的团圆和漂泊

在九莉的眼里，团圆就是拥有一个自己稳定的家。现实中的家庭团圆实际上是个人身份的疏离和漂泊。這种疏远首先表现在外在形式便是“房屋”的不确定。九莉寄读在女子学校，对于“家”渐渐的生疏。在乃德和蕊秋离婚以后，继母并不待见九莉九林兄妹俩，只留出一间房给他们一起住，使得九莉更没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被父亲乃德关在小黑屋里，完全的同外界隔离，这让她觉得“家”更没有任何的意义。后来九莉和心中仰望已久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她对母亲一切的幻想都破碎了，愈发认为自己像客人寄宿般的距离感。九莉总是与漂泊相关联，是因为她的经历属实不算团圆，换个层面来说，就是团圆中总是掩盖不了掺杂着漂泊的征兆，而每一次的漂泊中又暗含着团圆在其中，两种悖论的书写相互依附的存在小说的每个桥段之中。而这里的悖论书写不仅是对九莉性格遭遇的描写，更是张爱玲对人生戏剧性大变化的人生形态的展示。

（二）以九莉为中心揭发的爱情世界中的团圆和漂泊

古往今来，人们对于爱情的心驰神往毫不亚于对于自由的追求和渴望。也许是生于战乱的原因，她的爱情也和乱世冥冥之中牵扯不清。邵之雍回乡躲避战乱，在医院遇到了小周，便写信给九莉称自己喜欢上了护士小周，这一次的感情出轨她宽容了他;第二次下乡的时候邵之雍又喜欢上了照顾自己的辛巧玉;第三次邵之雍的下乡又爱上了小康小姐。九莉默默流下眼泪，这次的哭泣比以往的更加难过，因为它夹杂了彻底放弃的笃定，远道而来，饱经风霜，来时虽然心思急切但更多的还是即将遇见爱人的满心欢喜;失望攒够了便成了绝望，成全了再也不想回头的勇气。最终，这朵爱情的无花果还是以九莉的彻底死心为结束。后来，九莉又遇到了燕山，燕山带给她一场认真的爱情，可难过的是燕山后来也和别人结了婚，抛弃了她，这一场稳定终还是成为了下一场漂泊的铺垫。最后辗转来到纽约遇到了汝狄，可对于汝狄早已没有了曾经的热忱。

四、张爱玲晚期创作中的“漂泊意识”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亲情、爱情的拷问后，作家九莉之于张爱玲对自己旧的灵魂进行彻底的洗礼，晚期对于漂泊进一步的是无奈。《倾城之恋》《小团圆》以及《色戒》等等揭示的都是张爱玲晚期的创作路线，对于自身浮萍般的命运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倒不如在静下来把自己最为深知的生平进行积淀和反思。因此她这一辈子都如一只浮萍，却又一直在追寻一个安稳的静谧的温暖的精神家园，这主要源于年少时对于美好的团圆从未得到，因此也从未停歇内心的渴望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纵然她出生于晚清的名门贵族;纵然她曾被胡兰成捧在手心，拥有过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爱情;纵然她靠文字谋生，拥有过自己的知音，但种种的一切都不能满足她内心最真挚的欲望。最终带着受伤的心踏上定居他乡的漂泊之旅。

五、女性自身内心的解放

（一）独立自由的新女性思想

《小团圆》中关于盛九莉和邵之庸灵肉合一的描写，完全地展现了九莉那关于女人情欲中的自信，打破了旧时女人在情爱欲方面的压迫和枷锁，完成了自我心理的一次重建。像这样的女性解放思想，体现了女性主义者开始撕掉面纱，剥落身上伪善的一面，将人性中深藏的虚伪完全地释放出来，并宣传女人应该解放自己的内心，淡化对于男性的言听计从，不要再压抑自己的内心，应该从其中醒悟过来，开始自我肯定与自我提升。

（二）蕊秋：自我塑造

还有蕊秋，接受到过西方浪漫主义思想熏陶的女性，也是其中宣扬女性应该追求自身幸福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她有着自己人生的追求和规划，她认为父母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而婚姻并不能困住她心底的欲望，一切对于孩子的教育都在不干扰到自我追求之中。她对九莉的教育就是你要成为一个有气质有形象的女人。此外，在婚后继续自己热爱的生活，屡屡出国，结交里许多的情夫等。这一系列的举动都像在高歌——女性就要独立。

（三）楚娣：大胆独立

还有另一位领略过西方先进思想渲染的盛楚娣，她在小说中没有像蕊秋一样需要被爱来证明生存的价值，不像九莉一样追寻飞蛾扑火的爱情，她在生活中独立自信，大胆干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仅凭个人直觉来发表自己的感受，没有受到封建思想的压制，她代表新一类女性群体的观念：独立、自信、有情有义。

六、结语

《小团圆》在写作的笔触上她采取一贯孤艳的手笔，在进行故事内容的构思时穿插团圆与漂泊的两种书写形式，用团圆来引出漂泊，用漂泊来反衬团圆，通过这样的内容设计加之故事的发展，告诉我们：在爱情里来临的时候我们需要张来双臂去拥抱，但当爱情没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用双臂来拥抱失望的自己，然后勇敢地转身继续锻炼更好的自己，而不是将自己低到最低的尘埃里，女人需要记住你若盛开，清风自来。于此，我们也明白了作者所想要传达的更加成熟的勇敢地爱情。

参考文献：

[1]张子静、季季.我的姐姐张爱玲[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3.

[2]张爱玲.小团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3]张爱玲.色戒[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4]胡兰成.今生今世——我的情感经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5]陈建华.张爱玲“晚期风格”初探[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