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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乡情思

2020-03-23李景文

金山 2020年2期
关键词:竹乡竹海安吉

李景文

你肯定知道上海的母亲河黄浦江,但是你知道黄浦江的源头吗?我告诉你她发源于安吉的龙王山。

你肯定知道杭州的龙井,但是你知道浙江的白茶吗?我告訴你她盛产于安吉的白茶谷,并且有一株举世无双的千年白茶和白娘子的传说一块生长。

你肯定知道获四项奥斯卡奖的《卧虎藏龙》,但是你知道让章子怡的侠女形象大放异彩的那片竹林吗?我告诉你摄入镜头的是安吉的万顷中国大竹海……

安吉、安吉,说不尽的安吉,这个“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方,在1800年前就让当朝皇上汉灵帝,从《诗经》“安且吉兮”中获得了赐名的灵感。甚至,安吉的历史可以上溯到远古,现有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存13处,最著名的就是溪龙乡溪龙村上马坎遗址,考古学家认定它是浙江乃至环太湖地区人类的主要发源地。安吉的竹,名气大得能在我国古代的二十四孝中找到佐证。“孟宗哭竹”说的就是安吉的故事。孝子孟宗为母亲的病哭得眼睛滴血,在滴血处长出了两支稀世的冬笋,挖回去治好了母亲的病。传说的浪漫主义色彩,足可以与《聊斋》媲美。有“竹海茶乡”之誉的安吉,早在太平天国时期,忠王李秀成就在“小梁山”上实施了“天朝田亩制度”,当年构筑的梯田至今犹在,上面茶叶满枝、清香浓郁。从这片山清水秀的土地上走出的还有一个不能不提的人,这就是开一代画风的宗师吴昌硕,他的作品笔力遒劲,他的形象在我的记忆里就是一杆挺拔的竹。

对于生长在江淮平原的我来说,位于天目山北麓且被群山和翠竹环抱着的小城安吉,对我有着太多的诱惑。古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想在板桥故里来到竹乡,游曳古越文明的发祥地,沿着“印加古道”去“世界神秘部落村”探秘;在“天下银坑”听奥运主题歌的曲作者谭盾的音乐,吃冯小刚的《夜宴》;邀请张艺谋和好莱坞导演罗伯特,明可夫携手李连杰,在浙江青藏高原“大汉七十二峰”和亚洲最大的大裂谷“深溪大石浪”拍一部中国版实景《阿凡达》。我还要到荷花山下的余村,看看那个骑在元宝石上做梦的吴越王钱缪,与古生物物种娃娃鱼一起去探幽追古;然后攀援可与日本富士山媲美的宝塔山,到担当过嘉靖帝十年贡品的山核桃林采撷,再穿越药圣谷和千亩高山湿地,乘着石马湾的竹筏漂流,一路谛听千年古刹灵峰寺的钟声……

古刹的钟声响了千年,安吉的竹不知绿了多少个千年。

车到安吉,我就觉得整个的人连同我们的车都融进了那一片竹的绿光中。近处,几枝新竹争着喷绿吐翠,青翠欲滴。放眼望去,那满眼的竹,绿得生辉。掩映在竹林中的竹楼、竹屋,农民手中和商贩店铺前的竹器、竹编,还有那满街跑的装满长毛竹的小拖车,构成了一道道或凝固或流动的风景。这风景引导着我,将我融进那流溢的竹的氛围,将我的眼球和脚步吸引到灵峰山麓的竹博园。这是座占地1200亩,有389个品种,被中外专家赞誉为世界的“竹王国”的园子。瞧,那竹晕上闪着斑斑点点泪光的是湘妃竹,那呈紫红色如火一般燃烧的是红竹,爬几个人上去也不倒不断的是石竹,那竹杆魁梧壮硕、竹节带弧形的叫龟甲竹,那节间膨大犹如大肚佛的干脆就叫佛肚竹,它们或俊逸或坚挺或高雅或华贵,让人流连忘返;还有从中国流入日本、又回归祖国的大明竹,可耐零下20度严寒来自孙悟空老家花果山的金镶玉竹,竹杆鲜黄株株相携是引自巴山蜀水的花顺孝竹,可制作笛、笙等乐器及手杖、钓鱼杆的苦竹、筇竹,能为餐饮提供源源不断鲜嫩竹笋的是尖头青、石绿竹、雷竹、白哺鸟竹;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巨龙竹、实心的古里竹,真是美不胜收,品种繁多。竹在安吉已经成为了一种诗的意蕴、文化的传奇,竹博园的竹编《清明上河图》《兰亭序》就是竹文化的奇葩。

告别竹博园,车一路前行,人仿佛在画中游。透过车窗朝远处眺望,小城在群山环绕中郁郁葱葱,那竹更是漫山遍野、层峦叠嶂、满目苍翠,那层次和神韵,简直是水淋淋的江南版天山牧场。车在盘山公路上逶迤,越往山上跑,那绿就越是浓得化不开。而在那绿的丛林中,不时有一道道白光闪过——那原是挂在山间静静滋润着竹的一眼眼泉。泉养着竹,茫茫的竹海,因此绿波莹莹;竹润着泉,叮咚泉水更显清澈甘冽。古语道:“川原五十里,修竹半其间。”安吉的竹,护山养水,绵延百里,是安吉最普通、最迷人、最独特、也是最摄人心魄的风景,可以这样说,没有竹,就没有安吉。安吉真的是“竹山竹海竹世界”,不但是奇篁异筠的大观园,而且散发出山连山、竹倚竹的苍茫野趣。有道是,中国毛竹看浙江,浙江毛竹看安吉。在安吉梦幻般的竹海里,竹也成了精灵古怪,竟有一株胸围达21寸的毛竹王,它那伟岸凌空的英姿不正是安吉人奋发向上精神的象征吗?更加迷人的是,安吉的母亲河西苕溪像一条玉带缠绕着一片湿地,而生命力顽强的原始淡竹林群在湿地里一站就是千年。

竹在安吉不只是具形的,而且是无形的。竹的气味,竹的声音,竹的韵味,还有竹的风情,都蕴涵在山山水水、沟沟壑壑里。

仰头遥望,“藏龙百瀑”恰似一卷徐徐展开的散点百瀑图轴。苍山葱茏,奇峰林立,涧深壑幽,山石峥嵘,风挟松香,树摇波起,蜂舞蝶飞,啾啾鸟鸣,而在这一切中,层层递进的竹海滋养庇护着江南最大的瀑布群落,并随着我的目光和攀登次第呈现。从神形兼备的神龟听瀑起笔,潜龙瀑、龙须瀑、龙纱瀑、虹贯龙门、龙游瀑、长龙飞瀑、龙跃瀑、双龙瀑、玉龙瀑、乌龙瀑、英龙瀑、水帘洞一一在画中流动,直至最后的龙现瀑,步移景换,一步一景,峰回路转,翠雨飞溅——沿途飞瀑流泉在三两翠竹的掩映下时隐时现,迷蒙如幻,但始终不弃不绝,永不回头,永不言败。当瀑布出现在悬崖峭壁时,其义无反顾、呼啸而下的姿态呈万千气象,它们有的凌空舞蹈,有的白练翻滚,有的蛟龙入水,那落差60多米的长龙飞瀑,虽一波三折,却恣意奔泻,如银河从九天而降,翻江倒海,雷霆万钧,气贯长虹,这些无不体现了一种百折不挠的竹的韧性、竹的气度、竹的恢弘。甚至,那仙人桥,那七千万年前生就的悬挂在两座悬崖间的万吨巨石,在我的想象中就是一支从九天而降来自瑶池的玉笋。

一位诗人说,上山的路,也是下山的路。我在去天荒坪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上,咀嚼着这句颇有哲理和禅意的话。我现在正在上山的路上,我看到半山腰被大坝拦腰截着的一条狭长的河谷,它清明澄澈,被称为“峡湖”“龙潭”,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气势。车终于到了盘山路的尽头,我拾级而上,徒步朝山上攀行。在千米的山巅,我终于看到了“江南天池”这颗镶嵌在群山王冠上的明珠——在亘古不变的峰峦映衬下,她静穆得如少女,莹润琍如翡翠,清澄得如满月。

当晚,我就宿在江南天池度假村。我的房间正对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时近黄昏,那翠竹的绿涛镀着夕照的余晖一直涌到我的窗前,拍击着旅人的心弦,有一种人在湖上的恍惚。我的思绪一下子跳到2009年7月22日,当长江流域喜临300年一遇的日全食时,正是这个天荒坪作为最佳观测点吸引了全球的目光。而现在,天荒坪为了夜空的美丽,建成了我国第一个“夜天光”保护区,最大限度地控制人为的灯光污染。而现在的我,黑着灯,正享受着这一唯美的过程,等待夕阳西下,等待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在我擦亮的落地窗户上,让星星点灯,让牛郎织女在银河的鹊桥上相会,让自然和纯净的鸽子在夜空翱翔。

第二天我是怀着一颗遐思的心告别天荒坪的,这使得下山的路变得有些飘忽。其实,天荒坪并不荒呀,如果用“天荒地老”来诠释天荒坪的话,我觉得它是纪念爱情的一个最好最有内涵最别致的地名。热恋中的年轻人都该到这里“朝圣”,祈祷他们的爱情永远保鲜。我就是在一种诗意的奇思妙想中来到中南百草原的。这里,百草竞芬、奇花斗艳,然而最先吸引我的却是连着静湖的马尼拉大草坪。那草坪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呈不太规则的南北狭条状,北边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流向静湖。我禁不住一阵孩童般的惊喜,草坪青嫩而密集的小草毛茸茸的,像一块巨大的地毯铺向远方。渐渐地,在我的眼前幻化为一张阿拉伯飞毯,载着我慢慢、慢慢升腾。当我的目光拉回到现实时,我轻轻地试探性地踏上一只脚,脚下的草地绵绵软软的,青草的气息便像无数透明而顽皮的虫子,直朝我的鼻腔扑腾过来,这不但勾起了我对北方的记忆和想象,更让我置身于一个充满奇妙幻觉的童话世界。

我甚或惊讶,在这江南似锦而纤细的大地上,怎么有一块保存如此完好的粗犷的“草原”!就连这草地的名字——马尼拉,也透出一股强烈的北國气息。

我沿着小溪在草地上漫步,似乎是突然而至的静湖让我眼睛一亮,它静静的,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着蓝天,而双双对对的白天鹅像云一样在湖的天空飘泊。静湖的静美让我想到了那野鸭嬉戏的野鸭湖,它是我心中的湖,它长期以来生长在我的长篇小说《野宴》这块文学版图里,但是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天下竞有这等的巧事,安吉真的就有一个野鸭湖,那里如画的景致一定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么说来,我还会来竹乡的,除了寻找我的竹梦,我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就是在真的野鸭湖里,让虚构与现实重叠,让我的文学宏愿在竹乡插上腾飞的翅膀。静湖边的风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吹拂过来,吹皱一池春水,也吹得湖边的竹丛枝竿摇曳,绿涛涌动,竹林如笛如箫一般欢吟。我的心被竹乡的情愫不断地感动着、充盈着,不为别的,就为这随处可见的古老而年轻的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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