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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区时期毛泽东与傅连暲的革命友谊

2020-03-23朱万红

中华魂 2020年3期
关键词:长汀福音红军

朱万红

1934年9月底,正是长征前夕,毛泽东突然患病于江西于都。据《毛泽东年谱》记载:“在繁忙的工作中,突然患恶性疟疾,高烧数日不退。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得知后,立即派傅连暲医生从瑞金赶到于都。”在如此紧急关头,张闻天毫不犹豫地指派傅连暲给远在90公里外的毛泽东诊治,是因为他知道毛泽东与傅连暲之间有着深厚的革命友情和特别的医患关系。

相识于福音医院

毛泽东与傅连暲之间的交情是在1929年开始的。这年3月,毛泽东、朱德率领从井冈山下来的红四军,首次入闽作战。在长汀长岭寨歼灭福建省防军第二混成旅2000余人,击毙敌旅长郭凤鸣,全军顺利进占长汀县城。红军进驻汀州城后,帮助建立了赣南、闽西第一个县级红色政权——长汀县临时革命委员会,发布政纲,实行赤色割据。红军进驻长汀时,毛泽东因一件事而与傅连暲相识。

红四军在1929年1月下井岡山后,从江西到闽西,跋山涉水艰苦转战,部队除伤亡减员之外,疾病减员也很严重;而且此时已入春天,各种疫疾最易发生和流行,尤其是天花这种急性传染病,在春天发病最多,不但容易危及生命,而且蔓延速度快;对于军队这样人员密集的群体,发生天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然而,红四军在进入长汀时已经有士兵发生了天花,情况非常危急。因此,毛泽东、朱德找到了长汀福音医院的院长傅连暲,把部队中受伤患病的战士安排到福音医院进行救治。傅连暲竭尽心力,一方面救治伤病员,一方面为全军将士接种预防天花的牛痘;而且趁毛泽东、朱德等领导人驻留长汀时间,为他们作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在朱德的介绍下,毛泽东对傅连暲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是一位同情革命、追求进步的医生,曾经为南昌起义部队救治过伤员,特别是为徐特立医治重病、为陈赓治愈腿伤。傅连暲也曾回忆说“一九二七年南昌起义时……这个军内有恽代英、朱德、叶挺、林伯渠、郭沫若等,他们在我的医院留下300多名伤兵,我均为他们医治”。

在长汀开展工作期间,毛泽东经常到福音医院看望红军伤病员,傅连暲就在旁边介绍治疗情况,因此他们之间就有了更深入的交谈。毛泽东对于福音医院和傅连暲的工作非常赞赏,傅连暲也被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理想和毛泽东的个人魅力深深折服。他提出要把福音医院改为红军医院的想法,并表达要参加红军的愿望。毛泽东根据当时的形势,建议傅连暲暂时不改医院名称、也不改基督信仰,可利用这个身份和名义向教会争取钱财采办药材器械,这样对革命对红军更为有利。此后,傅连暲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声望,秘密为党和红军做了许多有益于革命的工作。如不断收治红军的小批伤病员,与敌人周旋,保证了红军住院人员的安全;又应毛泽东的要求,以福音医院的名义订了上海的《申报》、《新闻日报》和广州的《工商日报》、《超然报》等报纸,以利于毛泽东了解和分析国内外形势而制订正确的战争策略;又借助福音医院的条件,为红军培训医生和护理,为红军和根据地卫生工作的开展起了积极作用;还利用福音医院与外界的合法联系筹集医药经费,采办药品器械,甚至建立了一条从苏区到上海秘密采购药品的运输线。

相知于病患之间

红四军在长汀城开展群众工作17天后,于4月1日返回赣南。此后几年,毛泽东一路戎马倥偬,鲜有时间驻留长汀,即使入闽作战,也是行军路过。直到1932年10月,毛泽东因病再次来到福音医院,休养了4个月。而毛泽东这次患病的原因除了劳累过度导致肺病复发之外,还与一次会议的召开有一定的关系。

在第四次反“围剿”前夕,前、后方中央局成员之间在军事行动问题上产生了尖锐的矛盾,经过多次争论都没有结果。为了统一意见,1932年 10月 3日至 8日,全体中央局成员在宁都的小源村“榜山翁祠”召开了苏区中央局会议,史称“宁都会议”。会议上,中央局一些成员不客观、不公正地评价和批评了毛泽东的正确路线,并提出把毛泽东调回后方专门负责中央政府工作。周恩来坚持要把毛泽东留在前线。可是,中央局的一些成员认为“毛同志承认与了解错误不够,如他主持战争,在政治与行动方针上容易发生错误”。毛泽东因不能得到中央局的全权信任,提出回后方治病休养的请求。原来,毛泽东在此之前一路奔波、戎马征战,攻下漳州后又历南雄、水口苦战,从闽南千里转战到乐安、宜黄,劳累过度以致旧疾复发;加之这次会议对他的错误批评,让他内心抑郁、加重了病情。中央局亦批准毛泽东“暂时请病假,必要时到前方”。毛泽东在离开前线时也对周恩来说:“前方如有急需,可以来个电报,我还可以回来!”

10月中旬,毛泽东再次来到福音医院,立即去探视在此住院的妻子贺子珍。原来,此前不久,贺子珍被送到福音医院分娩,由傅连暲接生,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在傅连暲及其家人的照料下,贺子珍母子均健康平安。因此,毛泽东与傅连暲又有了亲人般之间的感情。

第二天,傅连暲给毛泽东细心诊断,确定了较长时间的治疗方案,并把他安排到名叫老古井的疗养所休养。老古井坐落在苍松茂郁的卧龙山脚下,离福音医院只有半里多路,环境清幽静谧,是休养的好场所。

在治疗期间,毛泽东与傅连暲也进行了更为深入的交流,毛泽东不仅知道了傅连暲从医的经历,还知道了他信仰的改变。傅连暲曾说:“我是在旧社会里开始学医的,当时的动机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后来受到“五卅”爱国运动和瞿秋白著作《新社会观》的影响,对革命产生了同情。特别是在治疗南昌起义部队300余名伤病员时,为年轻的陈赓和年迈的徐特立的革命热忱所感染,他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坦言“在大革命以前,曾经觉得人生很苦恼,觉得医业很枯燥。但是从一九二七年始,我变了……当我置身于病床之侧,面对病人的时候,我会感觉我责任的重大和我所从事的业务的神圣。”不仅如此,毛泽东还知道了傅连暲为革命牺牲了侄子傅维彬和学生曹国煌。对于毛泽东在“宁都会议”上受到不公正对待的情况,傅连暲也有所耳闻。因此,为了消释他内心的积郁,傅连暲经常利用下午的时间陪同毛泽东到卧龙山散步、闲聊。他们从革命形势到个人身世,从政治军事到哲学文学医学,没有限制,无所不谈。傅连暲有意把话题往轻松的事情上引,而毛泽东知识广博、思维跳跃、谈吐之间任意挥洒,话题虽然跨度大,但最后又回到他思考的革命现实问题上来。尤其是对于革命的理解,对于马克思理论的学习,对于宗教的诠释等,毛泽东幽默的话语、深刻的见解,在傅连暲心中扎下了深根。傅连暲后来回忆说,这是他接受马列主义教育最多、最深刻的时期之一。

对于这几个月他们之间建立的关系,傅连暲在《在毛主席教导下》一书中这样深情地写道:“与其说毛主席是来我们医院中休养的,还不如说是毛主席来帮助我们工作的;与其说是我护理了毛主席,还不如说是毛主席在政治思想上护理了我。毛主席真是我前进的引路人!”

相聚于赤都瑞金

1933年2月中旬,毛泽东离开长汀回到瑞金主持中央政府工作。在离开福音医院之前,毛泽东与傅连暲谈了改编福音医院的问题。认为现在的长汀是比较巩固的苏区了,英国教会的外衣已经利用不上了,可以改成名副其实的红色医院;并建议把医院搬迁到瑞金去,成立中央红色医院。傅连暲欣然应允,并按照毛泽东指示前往瑞金,与中央政府副主席项英商议创建中央红色医院事宜。

商定之后,瑞金派出170名运输员,整整搬了兩个星期,才把医院搬到距长汀80里的瑞金朱坊。傅连暲说:“医院里的东西,从仪器到药柜,从床铺到桌椅,不论是原来医院中的财产,还是我个人购买的东西,我决定全部搬走,献给革命。”傅连暲学生钟有煌也曾回忆说:“除了地皮、房子搬不动外,连手术室、诊疗室和药房的玻璃门窗、百叶窗都卸下一并搬到瑞金来了。”傅连暲还动员医院全部医务人员和自己家人一齐参加红军,他把自己多年积蓄的4000多银元全数兑换成了苏维埃币,以示投身革命的决心。当时,中央苏区虽然成立了不少红色医院,但数中央红色医院设备最好。对于傅连暲无私奉献于革命的精神,《红色中华》报专门刊登了《红匾送给傅院长》一文进行报道,表彰他为革命作出的重要贡献。

中央红色医院正式成立时,毛泽东专程赶来祝贺。傅连暲再次握住毛泽东的手,内心非常欣喜和激动。毛泽东代表中央政府委任傅连暲为院长,郭实秋为政委,并对医院的工作作了具体的指示。傅连暲回忆说,毛主席严肃而又温和地对我说:“这个医院的任务很重,你要当好这个院长,首先得有一个观点:全心全意地为伤病员服务……除了给红军看病外,也要给老百姓看病。”毛泽东针对苏区缺乏西药的困难,提出中西医结合的思想;后来还请来了从上海来的邓颖超同志的母亲杨振德,她是医院的第一位中医。毛泽东还针对当时苏区发生瘟疫的实际情况,指示医院要军民兼顾、防治结合,提出“对疾病的预防和治疗要结合进行;要教育大家讲卫生。”

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傅连暲带领全院医务人员积极参与苏区的卫生事业建设,不仅为中央领导看病,同时给红军伤病员和老百姓诊治。他努力适应新的环境,既看病又教育引导苏区群众开展防疫卫生运动。他看到驻地村民饮用脏塘水,就带着学生陈炳辉给村里百姓打了一口水井,教育大家要讲卫生。作为一名红军医生,他克服困难,努力钻研,不仅精通内科,而且兼学外科及接生技术,是苏区四大名医之一,被人尊称为“红色华佗”。

对于傅连暲的医术,毛泽东也是非常推崇的,他曾在一个晚上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又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会议,所以派人从中央红色医院把傅连暲请来,要他开药帮助退烧。傅连暲细心检查诊断,开药打针,一夜之后,毛泽东的高烧竟然退了,病也好了。后来,毛泽东曾风趣地对张闻天说:叫傅医生看病,可以对他下命令,叫退烧就退烧。

傅连暲的医德和医术在中央苏区赢得了崇高的声誉,他在救死扶伤的工作中逐渐改变为革命的人道主义者和真正的红色医务战士。

相托于危急之际

革命的道路时常是曲折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创、建设和保卫苏维埃中国的历程就是与“左”倾错误思想和路线作斗争的过程,其间有胜利也有失败,有时甚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对于个人,就是一块磨刀石;毛泽东和傅连暲就是在这样的磨砺中坚定信念、愈挫愈勇。

傅连暲来到瑞金后,正当全身心投入到苏维埃卫生事业建设之时,却遭受到无辜的猜忌和打击。“左”倾路线者给他扣上了一顶AB团的帽子,不但调查他身边的人,而且对他进行关押审讯。他一时也难以想通,自己决心参加革命,把所拥有的一切都奉献出来,真心实意为红军为百姓服务,却被当作了反革命的AB团,甚至要执行枪决。在这危急关头,傅连暲趁机逃出,找到毛泽东反映情况,毛泽东当然坚信傅连暲的清白。但由于当时的“左”倾领导者发起的反“罗明路线”斗争,其实质就是反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因此,毛泽东也遭受到打击,无权过问此事。但是,毛泽东指示傅连暲去找张闻天和王稼祥反映情况,在他们三人的信任和保护下,傅连暲才幸免于难,重新回到他热爱的医生岗位。

个人的遭遇容易挽回,但是,革命的道路一旦偏离正轨,就要付出血的代价。“左”倾错误路线在中央苏区全面推行的直接恶果就是第五次反“围剿”的失利。面对严峻的形势、危急的时局、红军最后只剩战略转移一途时,毛泽东肩负起寻找最佳突围路线的艰巨任务,前往于都实地调查。繁重的工作让他常常废寝忘食,加之天气炎热、蚊蝇叮咬,他感染了当地流行的疟疾,突然病倒了,高烧41度,用药后三日不退,病情危急。警卫员把电话打到张闻天处,张闻天立即派傅连暲前往于都,为毛泽东诊治。傅连暲连夜骑骡出发,跋涉90公里赶到毛主席身边。经过仔细诊断,确认是恶性疟疾。毛泽东信任地对傅连暲说:“现在情况很紧急,我没有时间害病,要求你三天之内治好我的病,可以吗?”经过精心治疗,三天后,毛泽东的体温恢复正常。《毛泽东年谱》记述:“毛泽东病刚好,又开始翻阅文件,对劝阻他的傅医生说:局势很紧张,休息是做不到的。”果然,十多天后,毛泽东和傅连暲就踏上了长征之路。

毛泽东与傅连暲相识相知从看病开始,最后结下了可以生死相托的革命友谊。正如傅连暲自己所述,他护理着毛泽东的身体健康,毛泽东却在思想政治上护理着他,毛泽东是他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使他从一个基督教徒蜕变为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者。其心路历程及与毛泽东的交往后来引起了国外人士的关注。在延安,一位法国记者采访了傅连暲,并把傅连暲走上革命道路及思想蜕变的事迹发表在法国出版的《救国时报》上,感召了很多不同信仰的人加入到革命的队伍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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