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创视角下苏绣文创品研发的创新思考

何敏

一、苏绣的发展历程和现状

1．苏绣的发展历程

苏绣起源于苏州，有着悠久的历史，与吴地先民的原始艺术有关。《左传·哀公七年》《史记·吴太伯世家》《事物纪原》等记载了吴地先民“断发文身”的习俗，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断发文身”演变成画服，直至绣服，最后形成吴地特有的苏绣艺术。苏绣最早的文字记录见于汉代《说苑》“有绣衣而豹裘者”。唐宋时期，经济繁荣，苏绣得到了空前发展，特别是宋代“画绣”的出现，将苏绣技艺推向了一个较高的水平；明代“闺阁绣”和清代“仿真绣”“双面绣”的开创，将苏绣技艺推到了顶峰；民国时期，苏绣吸收西方油画的表现特点，创立了“乱针绣”，以新的线条交叉叠加，表现出西方油画的透视效果，是传统绣法的一次重大突破。解放后，在原有“乱针绣”和“双面绣”的基础上，创新了“虚实乱针绣”和“双面异色异样绣”，使苏绣艺术实现了创新式发展。时至今日，苏绣仍在代代相承，并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两千多年的时间里，苏绣的面貌不断演变，以其独特的吴地风情和绣工艺术名列中国四大名绣之首，享誉盛名。

2.苏绣的发展现状

但是，今天的苏绣也遇到了生存问题和发展瓶颈。首先，苏绣绝大多数作品不具备实用价值，更多的是被视为艺术品，居高的价格只能满足小众消费需求；其次，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时代的变革，人才短缺问题很大程度上影响到苏绣的传承和发展；再次，传统苏绣产业没有形成一个闭环的产业链。由于传统行业长期以来形成的一个固化的经营圈，导致整个产业链缺失营销、设计和创新环节，对接不了新时代的审美，无法满足当下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求。苏绣需要紧跟时代步伐，在文化创意大发展的今天，重新定位，寻找新的发展机遇。

二、传统苏绣遇到现代文创

1．文创产业发展态势良好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文创产业发展迅猛，得到国家政策、经济层面的大力支持。近年来，我国政府出台的一系列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政策，使得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在文化创意产品上的热情高涨，文化创意产品的多样性和文化传播价值，有力地吸引了投资者和消费者的目光，文化创意产业已经成为下一个风口。

以故宫文创为代表的文创品市场，正是在这样的风口下发展起来的。文创衍生品是在文化传承和发展的目标下，将传统文化特色和时尚潮流文化元素相结合而发展起来的极具文化特色的创意型产品，兼具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文创衍生品将具有浓厚历史文化内涵的艺术品的相关元素通过进一步设计创新，广泛运用在普通的物品或时兴的科技产品上，从而在实现产品艺术价值的同时，更好地宣传和推广传统文化。这不仅吸引了消费者对创意产品的注意力，也满足了消费者的文化消费需求。因此，文化衍生品在产业蓬勃发展的趋势下，有着良好的市场发展前景。

2．苏绣发展面临新机遇

文创产业的蓬勃态势，给苏绣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机遇。苏绣本身是商品，又是一种文化产品，带有鲜明的地域特征、历史脉络和人文内涵，体现着文化创造的品格。因此，具有较高审美情趣、文化特质和文化附加值的苏绣，非常符合现代文创衍生品的开发特征，具有非常大的开发价值和市场前景。苏绣与现代文创的结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当前苏绣的发展困境。

三、苏绣文创品研发的创新思考

1．走出传统思维，让苏绣文创更具实用性

从目前来看，苏绣的产品开发仍然十分保守。苏绣作为艺术品高高在上，依然被贴上了小众文化的标签。在这个科技与文化融合的时代，小众文化产品显然已经无法适应文化产业的大众化目标。对于从事苏绣衍生品开发的文创工作者而言，首先要转变目标群体，着眼更大众化的消费市场，研究大众审美与消费习惯，按消费群进行产品开发的类别区分。其次，苏绣文创品开发应强调艺术与实用性并重。实用性是文创产品设计的基本要求之一，它与艺术性一样，都是消费者购买产品时的考虑因素。目前，绝大多数苏绣产品，仍是以传统镜框装饰品和家居摆件为主，在产品的实用性上还需要创新和突破，满足更多人的生活实际需求。苏州刺绣大师薛金娣，以“梨花双燕、玫瑰之约、姹紫嫣红、暗香疏影、丁酉鸡”等为主题，设计出了二十多款刺绣手表（图1-4），结合了苏绣的工艺、图案等元素，成为兼具实用性和艺术性的文创产品。最后，苏绣文创品的开发可以借力苏州成熟的旅游市场，快速提升自己的品牌知名度。苏州是文化旅游大市，每年接待国内外约800万游客，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消费群体。可以从旅游品开发入手，打造一批具有苏州特色、价格亲民且具有实用性的苏绣文创旅游产品，让消费者看得见、买得起、带得走。通过扩大旅游消费群的方式，培养大众对苏绣的文化认知，在市场形成一定的品牌效应，最终实现产品研发、生产、销售的良性循环。

2．丰富和创新应用载体，让苏绣走进大众生活

当今社会，经济和科技水平得到了迅猛发展，产业间的融合度越来越高，传统苏绣的应用载体也是越来越广泛。除了传统的服饰和配饰应用之外，还可以进一步拓展其它品类的应用，比如，原来以传统服饰和配饰为主的刺绣产品，已经拓展到了卫衣、T恤、衬衫、牛仔、睡衣等日常穿着服饰上，受到年轻一代的喜爱。著名的潮牌服饰“ONIARAI”（鬼洗），以刺绣服饰作为其品牌特征，全系列服饰绣以鲤鱼、仙鹤、水纹和文字等传统图形，特色明显，从视觉和触觉上带给我们一种传统文化的慰藉，深受大众喜爱。另外，传统苏绣和现代科技产品也碰撞出了创意的火花。苏州绣郞张雪与著名耳机品牌合作，将刺绣艺术用在了新开发的头戴式耳机上（图5），给科技赋予了传统手工艺的温度，成为艺术与科技跨界融合的典范。同样，一个日本手机配饰品牌“SKINARMA”，把鱼、水纹、云等局部纹样用在了手机壳（图6）的外观设计上，让原本单调的手机壳，在视觉和触感上都得到了审美的提升。当然，苏绣还可以创新更多的应用载体，如居家生活类、文具类、饰品类以及美妆类。苏绣代表人物姚建萍，将苏绣艺术与时尚、生活、设计等结合，推出了一系列创意产品，全方位满足大众对苏绣生活美学的所有想象及消费需求。其中，有一件产品《兰意》（图7），将兰花绣于新中式的沙发上，完全突破了传统刺绣的使用载体，让家具更具艺术性。苏绣与首饰也碰撞出了火花，姚建萍与苏州博物馆联名打造的一系列刺绣首饰设计（图8-11），让首饰呈现出更加柔美的江南韵味。至此，苏绣艺术不再高高在上，而是成为大众接受的生活穿戴，真正融入了人们的生活。

3．创新形式和内容，强调文化内涵，提升产品核心竞争力

首先，苏绣取材广泛，其本身的文化内涵非常丰富。苏绣分为图案绣和画绣两种。图案绣的内容主要与生活场景、神话传说、文学作品、戏曲故事相关。其中，瑞兽图案主要以龙凤、麒麟和狮子为主；禽鸟主要有锦鸡、孔雀、喜鹊、鸳鸯、凤凰等；花草主要有海棠、牡丹、山茶、芍药、蜡梅等。此外，还有许多组合在一起的吉祥图案，如“喜上眉梢”“金玉满堂”“龙凤呈祥”“平升三级”等。苏绣文创产品的研发，更多地需要表现文化寓意与内涵。苏绣作品中应用最多的是传统吉祥纹样，这些图案都具有美好的寓意，形式和内容非常适合现代文创品设计。比如传统图形中的鹤（象征长寿）、蝙蝠（象征福运）、祥云（象征吉祥）、石榴（象征多子多孙）等图形，具有浓郁的地域特色和传统文化意趣，这些图形可以通过局部设计，直接绣在产品的外观上。例如，故宫《蝠鹤佳音》睡衣系列套装（图12-14），将故宫畅音阁内天花板上的仙鹤与蝙蝠纹样进行提取，用中国传统色彩进行重新设计，在睡衣的胸口和下摆进行局部刺绣，整套睡衣既穿着舒适，又寓意美好，胸前的蝙蝠从天而降，仙鹤栩栩如生，表达了福蝠服如意，贺鹤合佳音的美好心愿。

其次，苏绣的内容表现，可以传达产品背后的人文情怀。笔者实地调研，发现苏州的旅游文创店，有各类以苏绣为名的挂饰和名片夹，绣以花、鸟、鱼、兽等图案。原来，自清代开始，江南地区流行一个传统——发禄袋。发禄袋一般悬挂于房门和床账四周，刺绣图案主要有万年青、石榴、寿桃、荷花、蝙蝠等，表达家道兴隆、长命百岁、青春常在、子孙绵绵之意。从清代开始，南方地区还有佩戴刺绣名片袋的习俗，名片袋不仅有装“名贴”的功能，更是通过上面的精美图案，彰显主人的身份地位和文化修养。所以这类产品的设计，不仅考虑实用性，迎合当代人对实用性的追求，更是让消费者了解到产品背后的文化内涵，传达了江南的人文特色，凸显了苏绣的文化寓意和艺术品味。

最后，从用户体验的角度创新苏绣文创品的开发。现在的产品设计，都会考虑到用户的使用体验，让用户通过自己DIY，创作出属于独一无二的刺绣作品，并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达到更好的文化传播作用。刺绣品牌“王的手创”，开发了一系列基于苏绣的手工DIY文创产品，主要有荷包、挂件，镜子、耳环和包包（图15-17）。产品设计非常新颖，深爱年青女性的喜爱。产品不仅设计美观，还配有详细的刺绣技法说明和刺绣工具，如绷框、线、针和图案的线稿图等（图18）。消费者在自己DIY的时候，既能认知和了解苏绣多变的技法和针法，感受苏绣“平、齐、细、密、和、顺、光、匀”的艺术特色，又增加了传统手作的乐趣（主要是静心解压的作用），创造出不一样的产品使用体验，这是一种非常成功的产品开发思路。

四、结语

苏绣是中华民族最具特色的文化遗产，也是苏州最亮的一张名片。苏绣在现代社会的传承和发展，需要我们突破传统思维。在文化产业蓬勃发展的今天，让苏绣艺术与文创产业进行融合与碰撞，打造一批实用性和艺术审美兼具的特色文创衍生产品，通过不断丰富和创新苏绣的应用载体，挖掘和传承传统文化内涵，创新表现形式，才能让苏绣符合现代审美，进入大众生活，展现其独特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