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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故乡与记忆

2020-03-20杨皓

检察风云 2020年2期
关键词:春节假期聚餐宗族

杨皓

旅游回程的长途大巴上,导游总结完旅游过程后,开始推销起自己公司新春假期期间的旅游商品:旅行年夜饭。

也许是笔者接收信息落后,旅行年夜饭的说法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随着导游的悉心介绍,笔者稍稍理解了旅行年夜饭的意义:以家庭为单位(3—4人为主),在春节假期期间,前往周边城市度假,并在度假途中享用旅行社安排的年夜饭。

如此的年夜饭安排,在笔者的固有思维中,定是难以理解的。从小到大,每每春节假期,笔者所在家庭都是以团聚聚餐为主题。父亲一方家庭的亲戚相聚相对较少,常规来讲会在过年期间以大家庭为单位聚餐一到两次;母親一方家庭则甚为热闹,至正月十五之前,前前后后少说也要十来个人聚在一起吃上六七顿饭。当然,伴随着生活条件提高等因素,聚餐的形式也已经从到亲戚家串门转变为以饭店聚餐为主。但无论如何,一整个假期,都以小家庭为单位过年吃年夜饭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更不要说旅行年夜饭这种脱离故乡的度假式过年,实难想象。

笔者向来爱琢磨人际关系与社会状态等此类稍显虚妄的问题,所谓家族观念的淡化,其实笔者早已有所观察。毫无疑问,经济发展、生活速度加快、物质生活观念加深等因素无不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用一个近几年颇为流行的说法:人们正在快速进入原子化的社会。与之对应,便是原本作为普通人最重要也是最难以摆脱的家族共同记忆的淡化。在中国社会的语境中,“家”似乎并不是几口人组成的社会单位那么简单,而是包含有很强宗族色彩的社会构成。

在谈论“家”时,人们会追本溯源式地谈及大家族、家谱,乃至姓氏由来等等缥缈话题,此中恰就是宗族观念与家族记忆的意味。梁漱溟在《中国文化要义》中谈到,中国与西方的最大不同在于,中国是不讲究以社会集团来划分人群的,中国人的归属来自于家庭。这也就是为什么,阶级观念、社会群体的划分在西方颇为明晰,也正是因此,社会运动、利益诉求行动在西方也更容易发动;而中国历来讲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宗族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最大依靠。甚至于,在浙江等宗族观念较强的地方,至今还有宗族内互相义务接济的习惯。

显然,宗族观念与家族记忆同时正在今日的中国快速退潮。此中是好是坏无法评价,只是还需看到的一点是:家族以外的身份认同,在当今中国,却也仍然缺位。按照西方经验来说,家族的弱化是伴随着社会集体、公共空间的增强而来的。亦是,一方的减弱应伴另一方的增强。

稍有可惜的是,我们的城市记忆同样在消解,更不用妄谈公共空间了。城市在快速发展的脚步中,抹杀的除了老建筑与传统小商业之外,同时也无情地带走了本来或许可以流传的城市记忆。我们似乎很难再在城市的街头巷尾找到打枪战的孩子们,正如我们也无法在未来找到聚集着退休老人的修车摊茶话会一样,更不要说有没有自己落座的一席之地了。

漫步在现代化的钢丝上,我们在朝向名为“进步”的一端砥砺奋进时,却未曾想过前方的保险措施是否完整。越跑越快的欢乐情绪席卷每一个现代人的神经,只是偶尔驻足,往后脱离宗族乃至家族,往前未见社会集团。这种“无依无靠”的原子生活,何以解忧?当然是更快的奔跑,更多的物质,以及丛林社会式的孰强孰弱残酷对比,以期少许“安全感”。

规范、整洁、高效、独立,如此神话重复百遍,大楼不会轰然倒塌,人情却会。

无论如何,新春还是祝大家阖家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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