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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歌剧节

2020-03-18蒋力

歌剧 2020年11期
关键词:歌剧院艺术节大奖

蒋力

带有官方(文化主管部门)主办色彩的“中国歌剧节”,创建于2011年。

中国歌剧节不是平地而起的某一剧种的“节”,对于它的来源、传统乃至所起到的传承和出新的作用,似应有个大致的了解。

类似于“节”的、全国性的、相对独立的歌剧活动,其历史当追溯到1990年的“株洲汇演”。当时这个活动的正式称谓是“全国歌剧观摩演出”,没有届数之称,由文化部和湖南省人民政府联合主办。30年后回望,这次观摩演出中的剧目,至少有两部仍然值得一提:一是辽宁歌剧院的《归去来》,2019年再加工后以《逐月》这一新的剧名再次亮相;二是多年未再演出却被我辈以上的歌剧界人士念念不忘的《从前有座山》(株洲市歌舞剧团)。

第二届全国歌剧观摩演出于1996年在哈尔滨举行。参演剧目、剧团都少于前届,总体分量明显减轻。但轻中亦有重,分量最重的剧目就是辽宁歌剧院的《苍原》。这部口碑甚佳的歌剧如今也已多年未演了,2019年在沈阳观看《逐月》之后的研讨会上,我曾建议辽宁歌剧院借《归去来》—《逐月》的东风,顺势复排《苍原》。疫情的突降,直接影响了《逐月》2020年初的赴日演出,《苍原》就更难在近期内排入日程了。但还要提一笔的是,2009年,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出版了《苍原》的总谱;而愿意出版中国歌剧总谱的出版社,大概至今也未超过三家(另外两家分别是:人民音乐出版社、上海音乐出版社)。

2002年,第三届全国歌剧(音乐剧)观摩演出在哈尔滨举行。音乐剧终于上了台面,进入了官方关注的视野。即便如此,尽管从文化官员到歌剧工作者都已承认音乐剧对歌剧的影响越来越大,当今许多歌剧作曲家都在经典音乐剧中找灵感、受启发,一些导演早已脚踩歌剧、音乐剧两条船,歌剧理论界也有将歌剧与音乐剧并论之说,我在这个歌剧百年回望的连载中,仍未将音乐剧列为“回望”对象,亦如我尚不认可所谓中国戏曲就是中国歌剧的源头之说。

第三届的参演剧目与第二届相等,但因加入了几部音乐剧,而使得原本就参差不齐的剧目,整体水准呈现出明显的滑坡态势。《再别康桥》无疑是这届观摩演出中的佼佼者,尽管它所获得的是一个几乎专为其增设的“小剧场歌剧特别奖”。

三届观摩演出中的一个共同现象是:都有少数引起争议的作品。如:第一届的《山野里的游戏》(哈尔滨歌剧院)和《征婚启事》(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第二届的《特洛依罗斯和克瑞西达》(哈尔滨歌剧院),第三届的《羽娘》(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等。每次争议的焦点不尽相同,或形式,或内容,而对《羽娘》的争议之一,是这部戏的制作过于庞大,评委和有意观摩的人员,竟要从举办地哈尔滨移师到该剧的诞生地沈阳去看戏。

下一届观摩演出的称谓又出现了新的变化:第四届全国歌剧、舞剧、音乐剧观摩演出,2006年在上海举行。三个剧种,剧目数量平分,歌剧剧目的比例大大减少。最后选定中央歌剧院的《杜十娘》、上海歌剧院的《雷雨》和总政歌剧团的《野火春风斗古城》三部剧目参加次年于武汉举办的第八届中国艺术节。其中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在该届中国艺术节上获“文华大奖”。

歌剧观摩演出没有继续举办第五届,从实质上讲,以新的名义接替了这个观摩演出的活动,就是“中国歌剧节”。2011年,由文化部和福建省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的首届中国歌剧节在福州举行。以歌剧节取代原来的观摩演出,这无疑是推动歌剧创作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举措,但因其前期准备时间仓促而存在明显的不足。十几台剧目良莠不齐,如:一部《原野》竟有天津歌舞剧院和民营机构两个版本的演出;又如:甘肃歌剧院的《花儿与少年》本是音乐剧,因“节”中不含音乐剧,而该院又是老牌的歌剧院,故折中处理,为其安上“民族歌剧”的称谓而列入其中。本届歌剧节中水准较高的剧目是《红河谷》《土楼》和山西晋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小二黑结婚》。多年未涉歌剧创演的福建省歌舞剧院,在时任院长张树平和新任艺术总监孙砾的率领下,借承办歌剧节之机,以《土楼》为“翻身戏”,确想做一篇大文章,可惜这部作品因编剧与作曲的署名纠纷等问题而产生矛盾,勉力进入第十届中国艺术节,但未能如愿获得大奖,无果而终,此后即封箱停演。晋城的“小二黑”颇具山西特色,很被看好,但因一些问题,直接影响了这个版本的命运。中国歌剧舞剧院的《红河谷》在歌剧节之后又参加了在山东举办的第十届中国艺术节,获“文华大奖”。

一些诞生在首届歌剧节之前的剧目,因种种原因未能参加到节中来,显然是个遗憾。其中包括:重庆歌剧院的《钓鱼城》,浙江金永玲歌剧院的《祝福》,总政歌剧团的《永不消逝的电波》。

作为歌剧节主办方之一的文化部确定:歌剧节三年举办一次。2014年,第二届中国歌剧节在武汉举行。

与首届相比,第二届的剧目质量有明显的提高,演出阵容也明显加大。当时我最看好的戏是陕西演艺集团的《大汉苏武》,我预测这个戏在两年后的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上将获得“文华大奖”,后来的事实证实了我的预测。说到这个戏时,还可以讲个小插曲:2016年,陕西省文化厅与西安音乐学院合作,创演了歌剧《白鹿原》。彼时,陕西已有一部话剧《白鹿原》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好的口碑。看過歌剧后的座谈会上,文化厅某负责人跟我探讨:如果以《白鹿原》这部歌剧替换《大汉苏武》,参加中国艺术节,预计结果会怎样?我坦率回答:以我的预测,《大汉苏武》是可以代表陕西得大奖的,《白鹿原》目前的水平距大奖的目标尚有不小的距离,短时间内奋起直追也未必能达到目的,以此换彼,会把一个胜券在握的大奖丢弃。况且,《白鹿原》这个题材,你们已有话剧在先,虽然你们是东道主,也不能两个剧种同一题材的戏都获大奖吧?

迄今为止,《大汉苏武》是我看过的陕西省歌的戏中最好的一部,我认为也是郝维亚作曲的歌剧中最好的一部。我是有比较而言,为避免得罪人,就不举例了。

第二届歌剧节上的好戏,还可提到的是武汉市歌的《高山流水》。这个剧院有悠久的历史和歌剧演出史,也有多年的歌剧演出空白,空白之后创演这部歌剧,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借歌剧节在当地举办的东风,该院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但在歌剧节上,市歌的《高山流水》与省歌(大名鼎鼎的湖北省歌剧舞剧院)的《八月桂花遍地开》确乎到了台上台下短兵相接、一比高下的程度。必须承认,省歌的表演队伍是比较整齐的,历史上歌剧演出的断档期是最短的,剧院内部的歌剧氛围是浓郁的,这都是保证新戏艺术水准和剧院可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

破例加入歌剧节参评剧目行列的是《木兰诗篇》,总政歌舞团与中国交响乐团联合出品。这个戏诞生的时间较早,约在2005~2006年,原由河南演艺集团出品,也是关峡的歌剧代表作之一。

《钓鱼城》是本届歌剧节上创作准备最充足的一部,但其时运依然不佳。

江苏演艺集团的《运之河》很走运,因其出品方是下一届歌剧节的主办地,所以在本届获奖几无悬念,但就作品而言,真的是不说也罢。

还有我在读剧本时就看好的甘肃歌剧院的《貂蝉》,一步棋走错,导致其在歌剧节中没有产生预期的影响。

从精神上最令人(至少是令我)佩服的是湖南郴州歌舞剧团的《以青山的名义》。这个现实题材的戏没有获得参评资格,但以参演的身份进入了歌剧节。与某些参评剧目相比,毫不逊色。

2017年末至2018年初,第三届中国歌剧节在江苏举办。除了主会场南京之外,徐州、宜兴、常州、无锡等地均成了分会场。这样安排,固然有些分散,但确是扩大歌剧节影响的一种做法。

當时,文化部召开了振兴民族歌剧的座谈会,随即成立了“中国民族歌剧传承和发展指导委员会”,并从全国报送的百余部剧目中遴选出十余部作品,予以重点扶持。其中的绝大部分作品都参加了第三届中国歌剧节。与前两届及更早的歌剧观摩演出相比,最大的不同是:这届歌剧节取消了评奖,推出了“一剧一评”的评论方式。

优秀经典剧目复排的数量之多,是本届歌剧节的一大特点。中国歌剧舞剧院的《白毛女》和《小二黑结婚》、空政的《江姐》、湖北省歌的《洪湖赤卫队》、沈阳音乐学院的《星星之火》集中亮相,为民族歌剧的振兴再造声势。

官方较认可的优秀剧目,是青岛歌舞剧院的《马向阳下乡记》和宁波演艺集团的《呦呦鹿鸣》,都是现实题材。一年后,《马向阳下乡记》在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上获“文华大奖”。

该届歌剧节我个人最赞赏的剧目是:《呦呦鹿鸣》和湖北省歌的《楚庄王》。

歌剧节结束两个月后,“全国优秀民族歌剧展演”在北京举行。歌剧节上凡属民族歌剧麾下的剧目,绝大部分都参加了北京的展演,个别未及参加歌剧节、而在本年度重点扶持之列的剧目(如湖南株洲的《英·雄》)也得以在京亮相。

对民族歌剧重点扶持以来问世的佳作,及这两三年里的其他优秀剧目,将在下一篇里集中介绍。而将于2021年举办的第四届中国歌剧节,显然已不在这个“百年回望”的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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