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处女座老妈
2020-03-18挂挂釉
@挂挂釉
刷微博,看到一个热搜话题,讨论家长该不该锻炼孩子独自回家。但现在谁也不会拿安全问题去锻炼一个小孩子的能力。
我只是可惜,现在的孩子没办法自己回家,是真的少了很多乐趣。
我上小学一年级时,班里就几乎没有人需要家长接送。放学时大家通过学校按胡同建立的路队分配,戴着小黄帽、举着让字牌浩浩荡荡横行于街巷之中。
父母在这个阶段会赋予孩子们一个神圣的权利,所有孩子都会经历妈妈把家门钥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的仪式。
妈妈们会嘱咐孩子们钥匙绝不能摘下来,她们用母亲特有的慈爱和温柔告诉孩子们:“钥在人在,钥亡就抽你。”我妈就曾经告诉我丢了钥匙的巨大危害——如果被人捡到,那个人会跟踪我回家,家里会被洗劫一空。
我当年比较稚嫩,相信了这样的说法,以至于日后我丢了一次钥匙时,慌张之中还不忘记母亲的叮嘱,走三步一回头,故意穿堂钻院躲躲藏藏,不时停下来在树后暗中观察是不是有人跟踪,最终绕了三条胡同迂回到家,其间被一位老太太误认为我要偷她晾晒的白薯干。
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成了当年最早流行在少年儿童间的装饰品。拥有钥匙,就有了打开家门的无上权利,这是一种身份。但我说的乐趣不是这个。在爸妈下班前的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我刚拿到钥匙的时候,认为自己终于获得掌控家门的最高权限,心里激动不能自已,第一天放学时我就招了三五个同学来家里耍。在外面疯的日子里,大家都没有归属感,现在哥几个仿佛有了落脚点,我更是充满了主人翁的自豪和一定尽到地主之谊的使命感。
那天把大家领入家门,我便作了个揖说了些我父母迎宾时说的诸如“请进请进,不要客气,随便看随便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的话,非常江湖。当年我们淳朴的儿童哪懂得成年人世界的虚伪,大家都回了个礼后开始发自真心地四处翻箱倒柜和摸爬滚打,有人在床上滚成一团,有人卷着被子追跑打闹,有人躺在沙发上看小人书,玩得十分尽兴。
直到我妈进了门。
我们当年在彼此心中,都是“你妈就是我妈”那种交情,我妈进门时大家虽各自以不同姿势在不同地方霍霍,但在那一刻都很有礼貌齐声喊道:“阿姨好!”兄弟们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充满默契,那一刻我甭提多有面子了。
我母亲回望着我,突然大踏步向我走来,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我于是也喊着“妈妈你下班了”高兴地迎上去,伸手去接我妈手里提的菜兜子。我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走到面前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你是要造反吗?”
那天,我母亲让兄弟们见识了什么叫真实的狂野。她首先把手里的菜兜子抡圆了拍向了我的脑袋,遗憾的是菠菜韭菜油菜我都没赶上,那天我妈买的是大白菜,抡起来跟板砖是一个威力级的。
我还来不及清理头上的菜叶子,我母亲又以超音速每秒向我挥出了拳,拳拳到肉,切实完成了把天马流星拳这种二次元技术带到现实的壮举。
就在她转身冲进厨房寻找工具打算给兄弟们上演一出“穆桂英挂帅”的时候,兄弟们顺着墙根儿全溜了。我心如死灰地站在擀面杖带来的暴风雨中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痛,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我妈就是你妈”的交情。
我当年倘若研修过处女座的痛点和底线,恐怕不至于允许他们到床上去霍霍,这是处女座的命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敢再往家招人,人家也不敢来,因为我母亲会使天马流星拳的消息已经传遍四野,大家都觉得为了玩会儿犯不上把“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