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拍离婚父母,与过去和解
2020-03-16凤舞
文/凤舞
2018年年初,谭振邦离异多年的母亲开始了二婚生活。身为导演的他,用一台手机,跟拍父母二婚的日常生活,旨在告诉所有人,二婚也可以很幸福。而自打离婚后再未相见的父母,通过纪录片与过去和解了。
陷入情感危机
谭振邦出生于辽宁省丹东市,在他眼中,自己一直是幸福的小孩,有爱他的父母。
父亲谭玉波和母亲孙淑华都是小镇上的名人。上世纪90年代,谭玉波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会打拳,爱健美,喜欢搞发明,还能拍电影,深受姑娘喜爱。而孙淑华和谭玉波是同事,同在电厂工作,打扮新潮的她吸引了谭玉波的目光。1987年,两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1989年,19岁的孙淑华生下谭振邦。虽说已为人母,但却少经世事,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既甜蜜又充满挑战。很多时候,年纪尚小的孙淑华缺少主见,大多是依靠谭玉波,而谭玉波还没有进入到丈夫、父亲的角色,拳击和电影依旧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生活,很少帮孙淑华去分担。为了带好小振邦,孙淑华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和带娃技巧。渐渐地,在生活历练中成熟起来的孙淑华,有了主见。
这时,孙淑华才恍然发现,她和谭玉波简直就是两路人,谭玉波的生活方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想要平淡而稳定的生活,但谭玉波喜欢折腾,对家庭的责任承担的少之又少。因为工作清闲,1994年开始,赶潮流的谭玉波从电视台租了摄像机,记录起自己的生活来。
一次,夫妻俩带着小振邦出去游玩。一路上,谭玉波只顾举着摄像机拍来拍去,孙淑华抱着熟睡的儿子又累又饿,看着丈夫这般,不耐烦地挡了起来。“别拍了,一天到晚捣鼓这个,没个正行。”“我觉得很好啊,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艺术源于生活,你懂不?”“我不懂,我只知道这生活就是生活,和电影哪能一样。”听到孙淑华的话,谭玉波也不在意,毕竟,两人因为自己的这些爱好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人越走越远,尽管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渐渐有了嫌隙。
婚姻只有合适与否
眼瞅着谭振邦上了初中,孙淑华希望谭玉波能够沉下心来回归家庭。但此时的谭玉波不仅沉迷电影和拳击,还包了一辆客车,偶尔出去跑跑车。从此,外面的纷乱迷了谭玉波的眼,他开始越来越不顾家。发现端倪的孙淑华特意找谭玉波交流,但他不以为然,“我觉得这么生活挺好的,你也跟我学学,生活才不会那么索然无味。”
谭玉波的态度让孙淑华很是失望,两人的沟通越来越少,感情也越来越淡。尽管如此,为了孩子的学习,孙淑华选择了隐忍。
2001年的一天,孙淑华发现谭玉波不仅不顾家,还在外边有了情人,这让孙淑华难以忍受。她思量再三,最终决定离婚。
谭振邦还记得,他上初二的一天晚上,准备去书房写作业,却被父亲喊住了:“振邦,我们先开个家庭会议。”谭振邦愣了下,带着满腹疑问,乖巧地坐了下来:“什么事啊爸妈,搞得这么隆重。”谭玉波说:“你妈妈想离婚。”但看到孩子脸上戛然而止的笑容时,他又继续补充道,“当然,我不想离,没同意,所以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父亲的话像炸弹一样在谭振邦脑袋里炸开了,他甚至来不及细想,愤怒地看向他们:“为什么要离婚?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最后一句,谭振邦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孙淑华心疼儿子,再也没有在孩子面前说过离婚的事,一家人都默契地忘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恩爱幸福。
一年后,两人还是选择了离婚。离婚后,孙淑华继续留在电厂工作,谭玉波则买断了工龄,去深圳创业。2010年,谭玉波把钱花完后回到了丹东,一直处于无业状态,他把很多精力投入到发明中,发明出了无纸化马桶、倒立器、电动汽车防晒棚等。他还参加过发明类的选秀节目,日子过得轻松但充实。
一个视频让双方释怀
而谭振邦当兵复原后,在中国传媒大学进修了影视编导专业,2015年开始,在北京从事编导工作,拍纪录片跟剧组。父亲经亲戚介绍已经再婚,生活还算美满。现在,谭振邦唯一担心的就是母亲的感情生活。
2019年元旦期间,谭振邦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要结婚了。这让谭振邦又惊又喜,他兴奋地给母亲送上祝福“恭喜妈妈,我太开心了。对方做什么的啊,对你好吗?“放心吧,我们交往三年了,大学老师,打网球认识的。对我很好的,不信春节你回来帮我考察考察。”
春节回家后,谭振东真的帮母亲去“考察”了她的男朋友刘云峰,他采用的方式也比较特别——用纪录片的方式来观察两人的日常生活。不过他的拍摄设备很简陋,只有一台手机和花了近3000元买的几盏灯。
每天,谭振邦都跟着母亲和刘云峰,跟拍他们的日常生活,为了不打扰他们,尽量做一个“隐形人”。
让谭振邦印象最深的是两人一起去打网球,镜头下两人势均力敌,你来我往。母亲带着一丝挑衅说:“快,接球呀,看你这技术还是不如我啊。”而另一边没接住球的刘云峰却毫不在乎,一脸的笑意,“好好,我技不如你,我认输。”阳光下,母亲笑得像个孩子,谭振邦突然懂了,原来良性的互动是这样的。
刘云峰旁若无人地喂母亲吃水果,他明明能赢却让着母亲;母亲做饭,他在厨房打下手……这是谭振邦以前在父亲和母亲身上没有看到过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可以如此默契。
除了跟拍母亲和刘云峰,谭振邦也跟拍了父亲的生活。令谭振邦没想到的是,在镜头下,父亲能够如此坦然地谈起当年自己的错误。
春节过后,谭振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素材和父亲当年记录的生活录像剪辑到一起,新旧素材交替播放,更像是对过去的告别。视频剪辑好的第一时间,谭振邦分别发给了父亲和母亲观看。他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看到了对方现在的生活,各自都有了新的婚姻,而且生活得很好。即使多年未见,双方也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