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多年前电影“随便”看的往事
2020-03-15山东杜浙泉
文/山东·杜浙泉
1964年春天,是我一生中看电影看得最美、最“疯”、最集中的时候,凭着一个《电影业余宣传员证》,我无数次出入济南新华电影院。
该影院位于院前街中段路南的旧军门巷内。面对着影院大门的左侧墙上,有一排又阔又长、快伸到巷口的玻璃橱窗(每隔十来天更换一次内容),里边是近期上映或正在放映的影片内容简介以及电影评论和影片观后感,每篇的字形、大小、颜色都不尽相同,还有插图、花边陪衬组合,不仅图文并茂,而且文章也引人入胜,所以除却候场观众要看,连路人都会忍不住驻足阅读。从1960年秋天入学不久,几乎每个星期日,即使不看电影,我也会在人群簇拥中看橱窗中的内容,直至看得脖子发酸。
《冰山上的来客》剧照
有一次,橱窗中的一篇文章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走进影院找到了影院的宣传组,得知影院仅有两位美工人员,文章的来源是靠一个由大学教师、机关干部、军官等9人组成的业余影评小组提供,他们的工作流程是提前观看样片然后赶写稿子,橱窗里的文章大部分都出于他们之手。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我便壮起胆来问道:“你们干脆凑个整数吧,我也想试试,行吗?”影院的那两人听后很痛快地说:“正好没有学生参加,你先去看两个片子吧,3天以内交来两篇稿子,我们看看再说。”
隔日中午,我送去4篇观看《飞刀华》《冰山上的来客》的千字文章,有观后感,也有所谓的电影评论。一天之后,校团委书记便给了我一张纸,证明我是共青团员,还让我快去影院办理手续。就这样,我成为了新华电影院影评小组的第10名成员。当时我还被告知:有座坐着看,没座就站着,影院不提供加座的椅子或凳子。
可惜当时已近寒假,我不可能为了看不花钱的电影而不回青岛父母的家。寒假结束后的新学期,尤其从3月开始,一直到5月底,是我4年之中学业最紧张繁忙的阶段,因为要进行“毕业设计”。我抓的阄是设计一个检理铁路客车的车辆段,这要用上4年所学20多门功课的知识,其成绩不光关系到能否毕业,据说还影响分配工作后的定职乃至晋升。
如此的“背景”和“形势”,跟看电影显然是矛盾的,但我经不住免费电影的诱惑,对一个爱看电影却又舍不得老去花两角钱(甲级座为两角五分)买票的穷学生来说,这种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于是我制定了“赶进度且留有余地”的“方针”,提前完成毕业设计的日计划,然后没有“后顾之忧”地去看电影。
每天吃罢午饭我便揣上俩地瓜面窝窝头(彼时此乃好东西)作为晚饭,悄悄出了校门,整个下午加晚上都不挪窝地“泡”在影院里。之所以“悄悄”,是因为尽管校方允许搞设计时可以自由行动,但我仍留个心眼儿: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免得生闲话、落“话把儿”。如此几个月下来,凡公映的新片和诸多插映的旧片,我一部也没落下。
6月下旬,学校公布了“毕业设计”的成绩,全班29名同学中有8人得了5分(当时学前苏联,实行5分制),我是8人中的一个,取得了搞设计和看电影两不误的双丰收。
离校前夕,我怀着依依惜别的深情前往影院宣传组道别,两位老师夸我“供稿最勤,所采用的稿件最多”,还说“可惜你待的时间太短了”。这些话让当时的我很“伤感”,在心里不住地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早早地发现这个“新大陆”呢?当我按规定上交证件时,对方说“你留着作个纪念吧!”
之后我被分配到了山西大同,后来又调至河北张家口,从单身到有家眷,直至提前6年退休后回到老家青岛。半个多世纪辗转奔波,尽管本地或异地迁居、搬家达十余次,多番精简杂物,却一直保存着这个《电影业余宣传员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