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复杂网络的我国水产品出口贸易格局演变研究

杜文奇

(山东科技大学泰山科技学院 山东 泰安 271000)

一、引言

水产品是优质的动物蛋白来源，不仅可以满足人类对食物的需求，还具有独特的保健作用。世界人口增长速度居高不下，人类的消费需求不断增加，陆地资源利用率已达到现阶段的极限，因此海洋生物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渐成主题。1961年以来，水产品总产量增速较高，捕捞量不断增加，并且世界各国渔场养殖量也是突飞猛进。

与水产品需求提升相对应的水产品进出口总额近年来不断增加，近海养殖、远洋捕捞等的产量一直保持较快增长。与此同时，贸易量的增速不断增加，世界水产品的供给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人们的贸易和消费需求。世界水产品进口主要集中在日本、美国、欧盟等国，水产品出口国则比较分散，这表明水产品是由数量较多的出口国家流向数量较少的进口国家，出口国家的竞争较为激烈，且贸易量变动较为频繁，这也造成水产品贸易格局不断变动，渔业政策与水产品贸易壁垒的微小修正都会造成水产品贸易格局的变化，贸易格局的变动随时间和空间都发生着变化。

2015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与“一带一路”发展相关的多项文件，要求各行业开展更大范围、更高水平、更深层次的区域合作①。在渔业方面，积极推进海水养殖、远洋渔业、水产品加工、海水淡化、海洋生物制药等等领域合作，开辟了我国水产品进出口贸易发展的新篇章。因此探究我国目前在世界水产品贸易格局中所处的地位，我国水产品进出口贸易是否能影响整体的贸易格局，以及如何提升我国在世界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的话语权成为本文的研究主题。

二、文献综述

法国哲学家埃德加·莫兰是当代最先提出复杂性思想的学者，强调整体和部分共同决定系统的发展②。Serrano等发现全球国际贸易网络呈现出典型的复杂网络特征，且是一个负向匹配网络。关于世界贸易网络中核心-边缘结构，Snyder and Kick(1979)把118个国家分成核心、半核心与边缘国家，并指出核心国家几乎都是OECD成员国③。刘全宝(2008)等人加入贸易量作为网络权重，构建了贸易加权网络，任素婷(2013)应用复杂网络方法分析中国在国际贸易经济系统中的隶属和影响力。陈银飞(2011)分别运用无权网络与加权网络对2000-2009年世界贸易网络特征进行分析④。

从上述国内外文献的梳理来看，学者对复杂网络的研究不断深入，从小世界网络、社会网络到复杂网络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复杂网络研究的方法论不断完善，对网络的拓扑结构、社团凝聚力、图论等方面都有新进展。目前将复杂网络运用到国际贸易格局上的研究已颇有成效，主要应用在原油、铁矿石、期货等方面，针对水产品贸易格局进行研究在目前来看是较为新颖的。

三、水产品出口贸易格局演变模型构建及实证研究

构建水产品贸易格局复杂网络时以各个国家作为节点，以国家之间水产品贸易关系和贸易量为边，以贸易流向作为方向，其中包括无权和加权网络。其中，出口对应水产品的流出，进口对应水产品的流入。

本文进行实证分析的数据主要包括世界各国水产品贸易进出口额，数据取自UN comtrade(联合国统计属)，选用SITC划分水产品贸易标准，对所有水产品进出口贸易进行统计，具体类别主要是03分类下的034、035、036、037四类。主要包括鲜或冷冻的鱼、甲壳动物、软体动物及其他无脊椎动物。

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指标主要包括研究进出口贸易关系有无的节点度指标、研究网络中各节点相互联系紧密程度的贸易紧密度指标、研究各节点控制资源流动的国家中介性指标、研究网络中各国家之间关联紧密度的聚类系数指标以及研究水产品贸易国家分层的核心—边缘分析。

(一)节点度

水产品贸易复杂网络中的节点度指与i国有水产品贸易关系的国家或地区数量。对于有向网络，分为出度(out-degree)和入度(in-degree)。出度表示i国与多少国家和地区有水产品出口贸易关系，入度表示j国与多少国家和地区有水产品进口贸易关系。本文水产品贸易复杂网络节点i的出度定义为：

式中，xij(t)为第t年i国向t国出口水产品。N为第t年有水产品贸易的国家总数。水产品无权复杂网络中点与边的关系由两国之间是否存在进出口贸易决定，因此水产品贸易无权网络的节点度揭示了世界水产品贸易网络中贸易国家的数量信息。

我国在水产品国际贸易中出口贸易伙伴数量逐年上升，从1992年的62个上升至2015年的176个伙伴国，并且增速稳定，偶尔有一年出口国家减少也会在下一年重新上升。1992-2015年我国在水产品国际贸易中贸易伙伴总数的排名情况可以看出出口贸易伙伴数量上升速度较快，在2007年以前都是排在15名左右，2008年金融危机过后我国顶住了美国次贷危机的波及，顺利恢复元气，占据贸易伙伴数量前三名。

(二)贸易紧密度

复杂网络中的贸易紧密度指标指的是网络中各节点相互联系的紧密程度，一般用整体网络中“实际存在的关系总数”除以“理论上最多可能存在的关系总数”。具体到水产品贸易网络中，指的是网络中国家之间实际存在贸易关系的数量除以理论上可能存在贸易关系的总数。假如网络中实际存在贸易关系的数量为M，国家个数为N，那么网络密度为2M/N(N-1)。

从1992-2000年贸易紧密度有一个上升的过程，说明随着国际贸易的进一步开放，国家之间水产品贸易联系不断加深。2001年贸易紧密度突降至0.02，之后又缓步回升，但是紧密度保持在0.13附近，在2004年出口紧密度有一个突升，然后紧密度便呈现稳步上升态势，但是从笔者的数据分析来看，出口紧密度低于进口紧密度，各国进口水产品国家相对出口来说更为分散，并且依存度不断降低。这说明国际水产品贸易关系恢复能力较强且速度较快，各国间水产品贸易紧密程度增加。

(三)国家中介性

网络中国家的中介性由点的中间中心度测量。该指标反映的是各节点控制资源流动的程度，也就是说某国在水产品贸易网络中有多大几率处在其他国家贸易节点中间，起到联系两国贸易的作用。

在国际水产品贸易网络中，假设节点j和节点k之间存在的最短路径数目用gjk来表示。第三个节点i能够控制这两个节点对进行水产品贸易的能力用bjk(i)来表示，即点i处于点j和k之间的水产品贸易最短路径上的概率，点j和点k之间存在的经过点i的最短路径数目用gjk(i)来表示。那么，bjk(i)=gjk(i)/gjk。把点i相应于图中所有的点对应的中间度加在一起，就得到该点的绝对中心度，即CABi=jk(i)，j≠k≠i，并且j

我国在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的中间中心度全球排名的波动较大，1996年排名甚至降至27名，到了2001年之后情形逐渐转好，2012年之后排名稳居首位。说明从全球整体角度来看，我国对于水产品国际贸易中国家间贸易往来的控制影响力大幅上升。

(四)聚类系数

聚类系数描述一个图中的节点之间集结成团的程度，是一个点的邻接点之间相互连接的程度。节点的聚类系数越高，该节点的近邻之间的关联就越紧密。通过研究整个网络的聚类系数，可以更好地说明国际水产品贸易网络的紧密度。在无权网络中，对于有ki条边的节点i，其无权网络聚类系数Ci如下所示。

式中，ni是节点i的k个邻居间边的数量。如果Ci=0，表示节点i的邻接点之间都没有连通；如果Ci=1，节点i的所有邻接点之间都连通。高聚类性表明在节点周围的邻接点之间有很好的连通性。

聚类系数的大小表示一个国家水产品贸易伙伴关系的紧密性。有较大的聚类系数，表示我国水产品贸易伙伴关系紧密，较小的聚类系数表示我国水产品贸易伙伴关系比较松散。而第二列指标指的是与该节点相连的三元组的数量，即某个国家与其他连个国家有水产品贸易关系的数量。从长期来看，我国在全球水产品国际贸易中与贸易伙伴关系紧密程度呈现下降趋势，在1995年和2003年有小幅的上升，说明我国在全球水产品国际贸易中与其他国家之间的水产品贸易关系越来越多，但贸易伙伴关系趋于分散，这与我国近期稳定增长的贸易伙伴数量有关，说明我国水产品出口贸易伙伴关系趋于稳定。

(五)核心—边缘结构

本文将分别基于“关系”和“强度”两个角度刻画贸易网络的核心—边缘结构。“关系”程度的划分是利用无权网络数据来进行分析，“强度”程度的划分是利用加权网络数据来进行分析。由于核心-边缘结构的量化过程较为复杂，本文运用Ucinet6.212软件分析水产品的核心度，并通过赋予临界值划分核心、半边缘和边缘三个层次。在Ucinet6.212软件处理过程中，无权网络实质上可以通过一个二值邻接矩阵A来表示，矩阵中各元素数值(0或1)代表节点之间是否存在直接连接。根据Ucinet6.212软件处理后所得核心度的估算结果，并综合考虑各层次的区分程度，本文将核心度在0.1以上的国家归于核心区域，将核心度在0.05～0.1之间的国家归于半边缘区域，将核心度在0.05以下的国家归于边缘区域。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和半边缘国家数量不断增加，且半边缘国家增加的速度快于核心国家。虽然核心国家和半边缘国家在某一年可能会有下降的趋势，但是边缘国家的数量是不断减少的，也就是说，参与水产品贸易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国际水产品贸易流向的国家越来越多。从整体上来看，核心国家数量保持稳定，在24年间仅增加了12个，而半边缘国家数量增加了80.95%。核心国家指的是核心度在0.1以上的国家，也就是说水产品贸易复杂网络出口贸易有无拥有话语权的国家数量保持稳定，基本上以每两年增加一个的速度增加。而半边缘国家指的是参与水产品贸易程度较深的国家，贸易伙伴众多但是竞争优势不明显，半边缘国家数量在未来有快速增长的趋势。

在基于加权网络的核心-边缘分析中，本文采用加权邻接矩阵W，构建核心-边缘结构模型，具体方法与基于无权网络的核心-边缘分析类似。然后，通过Ucinet6.212软件估计各国每年的强度核心度。由于加权网络测算出来的核心度数值相比无权网络来说较小，且差别不大。基于各层次区分度的考虑，本文将强度核心度在0.01以上的国家归于核心区域，强度核心度在0.001～0.01之间的国家归于半边缘区域，将强度核心度在0.001以下的国家归于边缘区域。

基于强度型网络的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核心国家和半边缘国家数量不断增加。虽然核心国家和半边缘国家在某一年可能会有下降的趋势，但是边缘国家的数量是不断减少的，也就是说，参与水产品贸易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国际水产品贸易流向的国家越来越多。从整体上来看，核心国家数量增长较为稳定，而半边缘国家数量波动很大，1992年半边缘国家数量仅有21个，但是2004年突增至64，然后又回到平稳水平。

前文对水产品贸易从关系和强度两个角度进行了核心-边缘结构分析，从中不难看出两个角度的核心国家存在一定差异。然而，针对具体贸易而言并不能排除二者存在部分交叉重叠的可能性，即一些国家可能同时具有丰富的贸易关系和较大的贸易强度。因此，整个贸易网络实际上可能存在四种类型的国家，分别是：关系和强度双重核心国家(绝对核心国家)、强度型核心国家、关系型核心国家和非核心国家。

绝对核心国家指的是在关系型和强度型核心-边缘分析中都处于核心地位的国家，关系型核心国家指的是在水产品贸易无权网络中处于核心地位的国家，在水产品贸易关系网络形成过程中有绝对的掌控地位。强度型核心国家指的是在水产品贸易加权网络中处于核心地位的国家，一举一动会影响到世界水产品整体贸易量的变动。分析可知，美国和泰国属于水产品出口贸易绝对核心国家，不管是从贸易合作还是贸易量上都占据核心地位。挪威在2008年以前一直数据绝对核心国家，但是2009年之后变为关系型核心国家，也就是说水产品整体贸易量在世界的占比降低，控制地位下降。而中国从1992年开始一直属于关系型核心国家，在世界水产品贸易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贸易量不占优势。2004年我国成为世界上出口贸易量最多的国家，从表中2005年我国升级为绝对核心国家便可窥探出其中端倪。从2005年开始，我国开始在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享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从表中也可以看出，绝对核心国家数量不断增加，要想在水产品贸易中更占优势需要我们付出更多努力。

四、结论及建议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有关我国水产品出口贸易格局的相关结论。点强度方面：我国在水产品国际贸易中出口贸易伙伴数量逐年上升，国家之间水产品贸易联系不断加深。贸易紧密度方面：出口紧密度低于进口紧密度，各国进口水产品国家相对出口来说更为分散，并且依存度不断降低。中间中心度方面：我国在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的中间中心度全球排名的波动较大，说明从全球整体角度来看，我国对于水产品国际贸易中国家间贸易往来的控制影响力大幅上升。聚类系数方面：从长期来看我国在全球水产品国际贸易中与贸易伙伴关系紧密程度呈现下降趋势，贸易伙伴关系趋于分散。国家性质方面：核心国家数量保持稳定，中国从1992年开始一直属于关系型核心国家，在世界水产品贸易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贸易量不占优势。从2005年开始，我国开始在水产品国际贸易网络中享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绝对核心国家数量不断增加。

为了提升我国水产品贸易地位，改善我国在水产品贸易格局中话语权较弱的现状，在本文研究的基础上，基于国际水产品供求平衡、产业化和对外贸易方面提出以下政策建议。首先：不管是何种商品，要想在国际市场上正常流通，就必须要保障供给和需求的平衡。我国是世界水产养殖大国，但是海洋捕捞方面趋于弱势地位，尤其是远洋渔业捕捞，许多深加工水产品以及远洋水产品都需要进口，因此要重视远洋渔业发展，积极利用国家的政策措施发展海洋捕捞；其次，保障水产品出口国别、贸易方式、水产品企业发展方式多元化，以不同渠道进入国际市场，分散水产品贸易风险，降低依存度；最后，扩大水产品贸易规模效应，促进水产品产业化发展。政府应为水产品未来发展起到方向性的指引作用，业协会要作好规范引导，产品企业自身方面，要提高核心竞争力，提高创新力度和水平。

注释：

① 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2015-03-28

② 埃德加·莫兰著,陈一壮译.迷失的范式:人性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0.

③ Snyder D,Kick E.Structure position in the world system and economic growth1955-1970:A multiple network analysis of transnational interaction.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79

④ 陈银飞.2000-2009年世界贸易格局的社会网络分析.国际贸易问题，2011,11:3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