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生与成长——中国工会的红色足迹 （三）

03.长夜难明赤县天 百年魔怪舞翩跹（下）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中国工人阶级从诞生那天起，就同时受着本国封建主义、外国殖民势力以及资本主义制度的压迫与剥削。同样，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伴随着工人阶级的成长一直存在。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工人阶级的反抗行动此起彼伏，终未停歇。

不同时期的工人斗争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和主题。

从鸦片战争到甲午战争期间，是中国近代工业和工人阶级的产生时期，已经出现了早期工人自发的经济斗争。这时工人阶级的人数虽然不多，力量也有限，但是他们的斗争精神一直不屈不挠。

1868年10月，上海英资耶松船厂广东籍工人为反对降低工资举行罢工，是这个阶段有文字记载的产业工人最早的一次经济斗争。此后工人反对中外资本家延长工时、克扣工资的斗争在中外企业里不断发生。1890年，上海江南制造局新任总办要将工时从8小时延长至9小时，工人为反对延长工时举行罢工。1882年6月，上海水木作坊数千名工人为了要求改善饭食而举行罢工。经过了大约一个星期的罢工斗争，最后工人取得胜利而复工。

香港工人最早开展了反对中外反动势力摊派捐税的斗争。1844年10月30日，香港工人为反对英国殖民当局颁布的“人头税”法案举行罢工，有3000多名工人离港回到广州。斗争坚持了有3个月之久，迫使港英当局对该法案“延缓执行”。

辛亥革命前后，中国工人的阶级意识也在逐渐提升。中国近代产业工人由10万人左右增加到近100万人，他们在争取自身利益的经济斗争方面，不断发展和进步，不仅经济罢工增多，开始出现同盟罢工，而且在罢工的内容和形式上也有了新变化。

产业工人的同盟罢工，显示出联合斗争的力量，使罢工胜利的比重大大增加。1905年，上海集成纱厂工人为反对工头压迫和克扣工资，先后组织了南北两厂工人的同盟罢工，共有4600多人参加了罢工。1911年8月，上海闸北四家丝厂女工举行同盟罢工，并在厂前张贴“同盟宣告”，指出：“……今我闸北同业不下三四千人，愿结同盟，要求每工给洋三角五分，否则另图别业，决不就范。”这次罢工还得到了梧州路勤昌丝厂和法租界久成丝厂女工的罢工响应。罢工过程中，女工不受欺骗，不畏恫吓，终于在资方同意每日给女工工资增加一分的条件下复工。

在孙中山领导的革命事业中，工人阶级一直都是忠实的追随者与坚定的支持者。在最早建立的“兴中会”中，有据可考的会员有286名，其中工人（包括海外华工和国内工人）有54人，占19%。1905年8月20日，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7%的会员是工人。

1911年3月29日，广州黄花岗起义的枪声响起，后来成为著名工会领导人之一的苏兆征就参加了协助运送枪支弹药的工作。黄花岗72烈士纪念碑上，共有17名是工人，位于各阶层的人数之首。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发，各地工人以多种方式支持革命党人。早在起义之初，楚望台军械库工人一方面为革命党廉价收买子弹和炸药，一方面在为清军修理枪支时，有意将其零件加以破坏。革命军攻打武昌城时，徐家棚铁路工人、武昌纱厂工人和人力车工人积极帮助起义军运送军火。

在工人的反帝爱国斗争中，天津法租界工人罢工反对法国侵占“老西开”是辛亥革命以来最大的一次有工人阶级参加的群众反帝斗争。老西开（今海光寺）是天津法租界与华界接壤的地方。早在1902年，法国驻天津领事照会清政府，要求将老西开划入法租界，没有达到目的。但法租界当局并没有死心，开始变换方法，在老西开不断购买土地、建立教堂、经营商店、开办学校等，妄图等待时机成熟，即迫使中国当局承认既成事实。1916年10月20日，法国驻天津领事派巡捕绑走了中国警察，公然强占老西开。北洋政府暗中表示应允，但天津各界人士坚决反对，爆发了反对法国侵略者强占老西开的斗争。

10月21日，天津民众数千人为抗议法国租界当局武力侵占老西开地界，齐集商务总会，决议派代表进京，请政府严重交涉。25日，8000余人成立公民大会，号召各界人民开展抗议活动。在这个过程中，天津法租界的工人罢工，成为这次反帝斗争的主要力量，并且把斗争推向了高潮。11月，天津法租界工人一千六七百人，自12日起开始罢工。罢工涉及各行各业的工人及工厂，法商电灯公司、仪品砖窑、仪品铁场、华利铁厂等，一律停工。法资开办的旅馆和饭店的中国工人和法国人家中的女佣人，全体罢工。法租界的中国警察实行罢岗，最后法租界的清道夫、清粪工也加入到了罢工的行列中。法租界工人的总同盟罢工使法租界陷于瘫痪之中，电灯全部熄灭，垃圾和粪便无人清扫，法国人家中无人做饭等，给法国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

在罢工中，天津租界工人表现出了很强的战斗力。他们纪律严明，团结一致，拒绝重金的诱惑，瓦解了法租界当局破坏罢工的阴谋。法国人家里的女佣辞工时，有的法国人表示，愿意以每月40元的薪金挽留，但“佣妇回答：只为法国领事拘了我们的警察，占了我们的领土，把我们中国看得分文不值，因此我们中国女人齐心不与你们做工。漫说你们每月给我四十块钱，就是给我四百块，我也不能留在这里。说毕，扬长而去”。

罢工一直持续到第二年2月。在此期间，天津法租界工人罢工还得到了北京、云南、山东等地工人罢工的声援。在工人罢工的影响下，法租界华警罢职，商人罢市，商店和居民纷纷迁出“租界”。在各地各界工人群众的努力与坚决反抗下，终于迫使中法两国政府经谈判决定，将老西开改为“中法共管”。

在这次总同盟罢工中，工人形成坚强的团体，行动一致，态度坚决，体现了工人阶级在斗争中团结互助的高贵品质，也说明中国工人阶级开始意识到“共同反抗”的意义与力量。这次大罢工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伟大事件，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五四”以后中国工人阶级领导革命成功的预演。

中国工人阶级诞生后，经过早期的自发斗争与痛苦摸索，在斗争中不断积累经验、增长觉悟，逐渐产生了对真正工人团体——工会组织的呼唤与渴求。正如列宁所言，工会是工人由散漫无力走向阶级联合的开端和过渡。“工会不仅是在历史上必要的，而且是在历史上不可避免的工业无产阶级组织。”在斗争中，工人逐渐有了阶级意识和团结的愿望。最终促成了告别散漫、走向联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