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格特先生》中的文学色彩
2020-03-11罗琳朱娅娅
罗琳 朱娅娅
摘要:《福格特先生》一书是研究马克思思想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文献,其历史意义和理论价值不容小觑。同时,本书也是一部文学论战性作品,是研究马克思写作风格的重要文献资料来源。本文以“庇护人和同谋者”其中一节为例,通过马克思对福格特的同谋者批判时所运用的文学艺术手法,分析此书中蕴含的丰富的文学色彩。
关键词:《福格特先生》;文学性;写作风格
1 背景介绍
《福格特先生》是马克思对庸俗民主主义者卡尔·福格特的批判,以福格特这个“圆满的人物”为切入点,抨击当时整个欧洲社会笼罩下的波拿巴主义对无产阶级政党和无产阶级革命的诬蔑。在《福格特先生》第十章之“庇护人和同谋者”之中,马克思对福格特的庇护人和同谋者进行了批判。庇护人就是科苏特、日内瓦的复兴者法济和科莫恩的保卫者克拉普卡等人,这些人都追随路易·波拿巴,是典型的波拿巴主义者。他们的职位官衔都比福格特大,与福格特的关系更像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能够更好地替福格特遮风挡雨。在“庇护人和同谋者”这一节中,马克思批判了8个同谋者,这8个中有6个都从事新闻编辑工作(弗·察贝尔、施泰因、爱德华·梅因、约瑟夫·杜蒙、莱维、阿贝尔)。在这一节中,马克思通过对这些报纸编辑的批判,揭露了当时社会上的各种报纸杂志存在的不正现象,指出新闻媒体人应有自己的道德良知和公正原则。
1860年12月19日,恩格斯在给马克思的信中对《福格特先生》一书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认为此书是马克思写过的最好的论战性作品[1]。恩格斯的这一评价可以说是对《福格特先生》一书最好的诠释与总结。“最好的论战性作品”仅仅8个字,却站在一个新的高度指出了这一书所反映出来的深刻的思想内容。而《福格特先生》一书之出彩不仅在于其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还在于其多样的文学艺术表现形式。仔细阅读此书,不仅可以领略到其中深厚的历史韵味与思想魅力,而且对于了解乃至深入学习马克思的行文风格与写作特点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文学是生活的表现形式,文学来源于生活,亦表现生活。而当文学艺术色彩与深刻的思想内容相碰撞,定会产生不一样的火花。《福格特先生》“这部抨击性著作是马克思投向卡尔·福格特的一束由文学暗示、想象和比喻所组成的真正的焰火”([民主德国]汉斯·科赫语)[1]。因此,此书如果抛开其深厚的思想内涵,仅从文学角度定义,亦可以称得上是一部上乘的文学作品,书中通过引用讽刺诗歌、历史典故、巧妙运用各种修辞手法……完美塑造出了一个活脱脱的、令人反感厌恶的“福格特先生”的形象,对于人们了解当时“波拿巴主义”氛围下欧洲一些国家的社会现实生活有重要的理论意义。本文讨论的焦点主要围绕“庇护人和同谋者”一章中的具体一节(书中329~337页),通过马克思对福格特同谋者的批判,分析讨论其中的写作特点和行文风格,分析本节蕴含的文学参考价值。
2 内容概括
文学性是《福格特先生》一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书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福格特先生》一书虽然是一部思想性的论战作品,但其所表现出来的文学形式与文学风格完全可以与世界文学名著相媲美。曾有人指出:此书可位于世界讽刺文学优秀典范之列。而在本文所探讨的短短几页之中,马克思驾驭语言能力之高超,不由得令人钦佩。在文中,马克思可谓是各种典故顺手拈来,语言风格变化多样:引用知名或不知名文学典故12次①,使用文字游戏6次②,运用典型形象对比3次③,提及该隐、摩西等多个神话人物,涉及迪斯累里的“非英国政策”“霍亨索伦王朝”内阁等大量史实,运用了比喻、反讽等丰富的修辞手法……这些内容在文章中的呈现与应用,使文章的结构和思想得到了提炼和深化,丰富了文章的语言风格和行文特点。特别是在文学典故和文字游戏方面的使用,给文章增加了许多文学性和生动性。而这种文学性和生动性与《福格特先生》一书的批判主题色彩交相辉映,使读者更直观形象地感受到马克思对福格特同谋者的批判,以及由此表现出的马克思对当时在波拿巴主义的笼罩下整个新闻报刊业不正现象的反感态度。尽管马克思在篇幅不长的文章中表现了大量的文学艺术手法,但在本节所讨论的内容中却一点也不显得是过多的堆砌和拖沓,前后链接转化自如,让人在文学艺术的氛围中感受到的是思想的碰撞、内容的娓娓道来。而正是这种独特的文学艺术手法和深奥的思想内涵相结合,才成就了《福格特先生》一书的重要地位。因此,在马克思那里,文学艺术手法的运用起到的并不仅仅是陪衬和修饰作用,而是将它们上升为理性的思考,为自己的论证论据提供有力的思想武器支撑。
3 具体分析
3.1 文学典故类
典故,在我国古代又被称为事类。南朝文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曾言:“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所谓事类,就是文章在达意抒情之外,根据故事来类比说明义理,引用故事、古语来论证今义[2]。马克思的写作风格之妙,在于其广博的知识文化积累,善用典、会用典。在《福格特先生》这种说理性、论战性作品中,善于引用文学典故,既作为文章中的论据支撑,又增添了几分文学性色彩。例如,“在通向纸制的藏污纳垢中心的大门上,用黑颜色写着:‘此处……随意便溺!或者像拜伦生动地翻译的那样:‘行人,停下来小便吧!”[3]这里就通过引用柏西阿斯的《讽刺诗集》、拜伦的《墓志铭》,生动形象地描写出《每日电讯》不仅是一个汇集“人体脏物”的粪坑,而且人们在这个粪坑排放脏物时也是“随意”的,给人们展示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由此讽刺《每日电讯》到底是有多么的污秽不堪。对于这种抨击、论战性作品而言,引用讽刺诗歌既体现了表达的客观性、文学性,又使得自己的思想通过别人的转述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与高度的升华,可见其妙也!
3.2 文字游戏
文字游戏是文学创作中一种独特的手法,作者将文字本身或文字之间的一些相关性进行巧妙的转化与应用,使人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游戏”般的感觉。文字游戏是马克思在创作《福格特先生》一书时常用到的一种写作手法,看起来是一种行文至此的自然之作,毫無故意堆砌修饰之感。马克思的文字游戏运用之妙,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的表现。在本节所讨论的内容中,有两个最明显的方式:一种方式是巧妙运用同一单词的不同含义进行比较分析,如文章中所提及的“commit”这个词有“禁止”和“捉拿”之意,马克思借这个词的一词多义,通过“commit to nusiance”“commit to levy”两个词组,隐藏而不露骨地向人们展示了莱维的形象。另外一种方式就是不同语种环境下两个意思完全不同却发音相似的两个词放在一起,以此形成一种对比讽刺。“莱维在一座修女院里!《nunnery》大概是‘nonaria的误植吧,因此应该是:‘到荡妇那里去吧,莱维。”[3]这里马克思将英文中的“nunnery”同与其发音相似的拉丁文“nonaria”这个感情色彩完全不同的词放在一起,不用过多的修饰与渲染,仅仅通过这种视觉对比和思想落差,就能使人们生动地领悟到莱维明明就是一个有着邪恶内心的肮脏之人,却偏偏认为自己有像“修女”一样的纯洁内心,以此批判莱维到底有多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