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语运动动词+себе结构的语法化研究

摘要：所谓语法化即“自主词向语法成分转化”的一种语言现象，通常指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化为无实在意义、表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过程或现象，即“实词虚化”。对于非母语的俄语学习者而言，俄语语法化结构相对陌生，较为少见，单纯的字面翻译已经无法使俄语学习者准确理解说话人所要表达的实质含义及情绪意图。准确掌握俄语语法化结构的构成及其语用意义有助于俄语学习者正确理解和表达俄语，从而使跨文化交际沟通更达意，理解更确切。本文以语法化理论为基础，运用语料库语言学研究方法，对俄语“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的构成要素、用法、语义、语用等方面进行描述、统计及定量定性分析。

关键词：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语料库;情态意义

0.引言

本文主要研究对象为“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本文所指的“运动动词”为狭义运动动词，即80年《语法》中规定的18对定向/非定向对立的运动动词。同时，语法化结构是在漫长的语言使用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是一种语言“化石”，罕有再生性和变体性，其语法结构固定、要素固定、形式稳定、语义稳定，加入语法化结构的一个或若干实词发生意义虚化、弱化，从而使该结构获得一个完全新质的表述。该结构经常用于口语、俗语和文学作品中，用来刻画说话者或动作主体的鲜明个性，表达其主观情态意义。因此，正确认知俄语语法化结构，准确理解其语用含义，在跨文化交际中熟练运用语法化结构并精确地表达其情态意义，应是非母语俄语学习者的终极目标。本文以语法化理论为基础，运用语料库语言学研究方法，对俄语“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的构成要素、用法、语义、语用等方面进行描述、统计及定量定性分析。

1.语法化概念

语法化术语（法语语法化）最早在20世纪初Antoine Meillet （1866-1936）的一部作品使用。Antoine Meillet是一位杰出的印欧语学家。在1912年发表于“Scientia”期刊的“语法形式的演变”一文中，Meillet谈到了创建语法形式的两个过程：其中之一是通过与其他已经存在的形式类比而出现的一种新形式。另一个过程是将一个独立词转换为语法元素的角色。Meillet为指明这一过程，开始使用“语法化”一词[Meillet 1965（1912）：133]。在同一篇文章里，他还将语法化描述为“用以前自主的词语获得语法地位”的过程[Meillet 1965（1912）：131]。E.Benveniste描述了辅助动词出现的过程，并且还引入了更广泛的“突变”语法类别概念，该类别影响了整个语言系统的变化[Benveniste 1968：102]。

20世纪40年代俄语语法化理论在俄罗斯才正式出现在学术文章中。相较于西方关于语法化理论的原创著作，俄罗斯关于语法化理论的书籍大多为英文、德文等语言的俄译本。В.М.Жирмунский是首位在现代作品使用俄语语法化术语的俄罗斯语言学家，他认为单词组合的语法化或多或少地削弱了该单词组合的词汇（主语）含义，其从词汇上的实词接连转换为半虚词或虚词，其中语法意义占主导，整体倾向于单词的分析形式。[Жирмунский 1963：24;1965：12]某些单词常常被语法化，例如：具有广泛语义的动词（иметь，обладать，运动动词、不定代词、指示代词等）。传统语义上看，себе是反身代词себе的第三格形式，受动词支配影响，为接格关系。但在俄语定（不定）向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中，себе为语气词，多用于口语，常与动词v、代词pron连用，强调事情的自由性、独立性（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Ушакова），此时себе不受动词支配影响，而是参与了语法化的过程。实词虚化过程中获得的情态意义则表示话语内容与现实语境间的关系，可分为主观情态和客观情态。其中主观情态表示说话人对所说内容或描写情景的观点和态度，带有明显的主观评价色彩。根据语法化理论，себе由词汇单位变成语法标志，伴随着词义虚化，该结构获得了主观情态。本文将以运动动词和代词себе作为研究对象，探寻“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的语义、语用特点。

2.“俄语定（不定）向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语料库调查

本文选取《80年语法》中所列举的18对定（不定）向动词作为研究对象，在俄语国家语料库中分别输入运动动词+себе进行检索。

我们将从体、态、式、时、人称的角度来分析“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的使用范围。从体的角度来说，定（不定）向运动动词都为未完成体动词，因此本文将忽略动词的体对语法化结构的影响。从态的角度来说，部分运动动词为不及物动词，表主动语态;部分运动动词为及物动词，主动、被动语态皆可。通过整理发现，及物动词+себе的结构是否构成语法化取决于及物运动动词后有无直接补语和具体上下文含义。

通过数据整理我们得出，若及物运动动词+себе+直接补语，此时себе无虚化现象，故无法构成语法化结构;若出现及物运动动词+себе，无直接补语的情况，那么此时要根据上下文，判断себе是否具有实词含义，从而判断是否构成语法化结构。

本文根据动词的词形变化，将研究对象分为：不定式、形动词和副动词、人称变位（第一、二、三人称变位）。通过数量比对发现，在“运动动词+себе”的语法化结构中，使用运动动词形动词或副动词词形的情况较少，大多使用变位形式和不定式形式。

最后，我们根据语料库调查数据整理并归纳出三种“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常见用法，分类如下：

1）“运动动词+себе”

该结构可单独使用，不强调方式与地点范围。

2）“运动动词+себе+куда或где或不定式或状语”。

3）“运动动词命令式+себе”。

除以上三种用法外，通过整理该语法化结构，我们发现“运动动词+себе”具有相似的语法化结构，即“v1+ v1 +себе（v1為运动动词）”。该结构属繁化现象，共计118例，占总数2%。如：

本章节对“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进行句法、词法分析，同时整理归纳出三种搭配方式和在该语法化结构基础上演变的一种语法化结构。下一章我们将对“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进行语义、语用分析。

3.结构语义、语用特征分析

3.1“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的语义分析

本章将着重分析“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的语义、语用特征，归纳该语法化结构语义特点和语用条件。在“运动动词+себе”的语法化结构中，运动动词为变量，себе为定量，因此我们先分析себе的用法。从传统语义上看，себе是反身代词себя的第三格形式，但若依据其使用时的语义-语法特点而将себе单独作为一个单词来看，себе为语气词，多用于口语，常与动词、代词连用，强调事情的自由性、独立性（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Ушакова）。“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体现出себе这一特性，即себе失去其本身含义，转变为其他情态含义。本文通过对调查数据的整理，得出两种语义。比较如下：

a.只负责自己的行为，别人的事与其无关或只顾及自己的行为，而忽略别人的感受，可翻译为“一味、只顾”。

b.对当前自己的行为保持一种自由、无拘束的状态，可翻译为“尽情地”。

同时，通过对例句的翻译，我们还可以总结出“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中，同一动词，在不同语境下可表示不同含义。

既可表达主语独自做某事，不受影响的行为;又表达只知道做某事而不顾其他的含义。由此可见同一个动词，可组成两个不同含义的句子。

同时我们对“v1+v1+себе（v1为运动动词）”语法化结构的语义进行归纳，发现该结构只具有第二种语义，强调动作本身。即对当前自己的行为保持一种自由、无拘束的状态，可翻译为“尽情地”。

通过上述论证，我们可以得出“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语义具有以下特征：

1.“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中себе的语义为1）一味的，只知道;2）盡情地、自由地。

2.“v1+v1+себе（v1为运动动词）”繁化现象只具有“尽情地、自由地”的语义。

3.同一运动动词可表达不同含义，具体含义根据语境判断。

3.2“运动动词+себе”结构语法化的语用情态分析

себе为语气词，它可以表达独自、不受影响、只管自己的含义。它在句子中的所表达的情态意义分为三种，分别表达了“自由自在、不受外力束缚”和“不满、抱怨、埋怨”的情绪以及“期待、祝愿、希望”的主观情态意义。其中没有明确的界限来确定哪些动词一定表达某种含义，经常出现同一个动词可以在不同情境下分别表达两个不同的含义。这一结构表示不受影响的自我运动行为，但在情态意义上有很大差别，可表达责备、抱怨、埋怨的情态意义，亦可表达主体尽情地、不受拘束地做某事和对对方的祝愿、希冀的情态意义。那么这一章节着重分析“运动动词+себе”语法化结构语用情态意义。

1）表达“自由洒脱”的语用情态意义

若表示自由自在、无拘束、尽情的语义时，多用于陈述句中，则是一种客观事实，强调主体自由洒脱的情态意义。

2）表达“不满、责备、抱怨”的语用情态意义

若表示不满、责备、抱怨的情态意义。适用于对方只顾做一件事，而忽略了其他，导致其他人的不满、或事情向糟糕的方向发展。如：

3）表达“期待、祝愿、希望”的语用情态意义

常用于命令式中。具有“期待、希望、祝愿自由无拘束”的主观情态意义，情感更加强烈。

4.总结

实词虚化是一种创造性的概念转换。虚化的过程是一种词类转换的一部分，但其实这种过程也是一种创造性行为，该行为是具有实用价值的。对俄语语法化现象的熟练掌握和运用将使俄语学习者的表达更加地道，言语形象生动，提供自身俄语语言水平。因此俄语语法化现象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对俄语教学和俄语学习都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本论文探讨的“运动动词+себе”仅仅是在语法化理论下实词虚化过程中的一部分。今后将会对实词虚化的研究范围进一步扩大。

参考文献：

[1]Benveniste 1968—Benveniste E.Mutations of linguistic categories//Directions for historical linguistics/Ed.by W.P.Lehmann，Y.Malkiel.Austin;London：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1968.PP.102.

[2]Meillet 1912—Meillet A.L^evolution des formes grammaticales//Scientia.1912.12 （26）.PP.131—133.[Reprinted in：Meillet A.Linguistique historique et linguistique generale.Paris，1965.]

[3]Виноградов.В.В.Русский язык，[М].М，Учпедгиз，1947.

[4]Грамматика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I，[M].М.，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5]Жирмунский，Суник（ред.）1963—Морфологическая структура слова в языках различных типов/Ред.В.М. Жирмунский，О.П.Суник.М.;Л.，1963.PP.12.

[6]Курилович 1965—Курилович Е.О методах внутренней реконструкции II Новое в лингвистике.Вып.4.М.，1965.PP.69

作者简介：袁畅（1994-）女，汉族，山东省荣成市，辽宁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俄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