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叙

杨捷

世间有仙山，名忘忧。

相传，山上神明对饮魔鬼，山间花草环抱星川。凡是带着虔诚登顶，就可以把所有忧愁留在山巅。寺空想去那儿看看。

他背上行李出发了，心情澎湃，激动忐忑。他没有方向，但他堅信，只要坚持不懈地向前，总会找到忘忧山。

不知走了多久，寺空遇见了第一个指路人：“想去忘忧山，那你要先找到无畏星。等夜深了，无畏星会出现在你视线里最隐蔽的地方，你看着满天星光，最后发现的那一颗，也就是无畏星了。”

寺空继续向前走，白天看路，夜里看天。成功找到了无畏星，顺着它明暗的方向，寺空走到了一条宽广的河边。

这时他遇见了第二个指路人：“想要过这条河，你要先等到不弄舟。没有人会为你掌舵，而且过河的话你要逆着水流。所以上了舟你需要自己掌控方向。”

天暗了，舟来了，他轻轻地上去了。他缓慢地在河上漂了几天，双手作桨，双眼作灯，他成功到了对岸。安置好不弄舟，他继续向前走，穿过了一片树林。

忘忧山出现在眼前了，山顶云雾缭绕。寺空准备开始爬山的时候，第三个指路人出现了：“想要登顶忘忧山，你必须要舍弃所有行李，脱光所有衣服，把身外之物全部放在山脚。如此方显虔心，登顶后才会留下所有忧愁。”

寺空脱光衣服，也丢了行囊，开始爬山。上山的路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他赤裸的身体被树枝划出了几道口子。走到一半，他停下来看四周，鲜花明丽，百鸟和歌。就单单这条上山路碎石遍布，早已伤了双脚。

流血了，寺空决定，不再往上走了。忍着疼痛来到山下，穿上衣服，背上行囊。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下眼前这座仙山，嘴里飘出来两个字：“忘忧。”

穿过树林，来到河边，解下固定在河岸的不弄舟，顺流而去，他回到了河对面。回头再看，船不见了，只有河水缓缓编出一朵朵浪花，他疑惑地问了一句：“不弄？”

夜深了，寺空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来时路上天边明灭的无畏星。回程的路不再需要它的指引，光亮都似乎少了许多。他立在那看着无畏星许久，终是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唤了一声：“无畏。”

就这样，他返程了，回到了起点。

以失败告终的旅程令他郁郁寡欢，疲惫和失望交替而来。当天夜里，正当寺空准备睡觉的时候，在枕头下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一首小诗，字迹娟秀：

寺不空幽香不火，星繁无畏亦无果。

忘忧山上终难忘，弄舟渡河方渡我。

底下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欢迎你，来到忘忧山巅。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