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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新政权创造的社会奇迹

2020-03-04章慕荣

中外文摘 2020年3期
关键词:游民

□ 章慕荣

官僚机构臃肿低效,生产基础十分薄弱,这是国民党政权统治下城市社会的通病,也是一系列社会问题的根源,如何妥善处置这些旧政权人员,显然是一个不能小觑的问题。列宁曾说过:“如果你们不能利用资产阶级世界留给我们的材料来建设大厦,你们就根本建不成它,你们也就不是共产党人,而是空谈家。”

变“胜利负担”为胜利果实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各地新政权的纷纷建立,中央对国民党旧政权人员的处理政策也更加明确,即著名的“包下来”。1949 年10 月,毛泽东同绥远地区党政领导谈话时就强调:“国民党的一千万党、政、军人员我们也要包起来,包括绥远的在内,特务也要管好,使所有的人都有出路。”周恩来则在当年12月的全国农业、钢铁、航务会议上,正式提出“胜利负担”概念,指出为了全国的胜利,必须承受必要的负担,“胜利负担”“是推不开的”。

陈云很早就开始关注旧政权人员之于城市社会治理的重要性,并在这方面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1948年11 月沈阳解放后,陈云结合石家庄、济南等城市的接管经验,提出了全新的治理思路:各按系统,自上而下,原封不动,先接后分,即只撤换旧政权部门的领导,其他旧人员均按原职上班。在后来的京津解放中,这一思路被广泛借鉴。

1949 年3 月22 日,刘少奇代中央起草的《关于对旧职员的处理原则》,成为其他城市接管的指导性政策。在这个政策的原则指导下,各地按照“留用、学习、遣返、转业”的方法,相继启动对旧政权公务人员的处置和改造工作。

以上海为例,处置旧政权公务人员的政策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除立即录用部分有技术的人员外,其余一律暂时照旧发工资;二是全员实施集中培训,并在培训过程中予以审查改造,视情况分别处理。南京市为打消旧政权人员中普遍存在的怕工资降低、怕发薪不快、怕失业的“三怕”顾虑,规定每人可借支人民币2000 元(旧币,下同),起到了兼顾体恤生活困难与稳定人员情绪的良好作用。

为缓解“包下来”政策的财政压力,提高党内部分同志的思想认识,从1949 年6 月开始,南京、上海两市着手在没被留用的编余旧政权人员中开展还乡生产运动。南京专门成立处理回籍人员办事处,不仅发给通行证、介绍信,还发给路费并沿途护送,一些单位还举行茶话会欢送回乡生产人员。

1949 年9 月底,南京市军管会发布处理编余旧公务人员的通知,以有无办法生活为标准,分别确定由35 个单位处理。12 月,南京市一届二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召开,华东区指导接收工作团团长董必武在会上指出:中央人民政府对于国民党政府机关人员的政策是慎重负责的,凡是有一技之长有意愿为人民服务的旧公务人员,将尽可以加以录用;即使一时无适当工作可以分配的,按照中央“三个人饭五个人吃”的指示,由政府照顾其生活,不使其流离失所,并设法使其获得改造机会。至次年1 月底,南京市共安置处理旧公务人员2000 多人;江渭清回忆,南京市总共留用旧政权人员3.76 万余人,送学6000 多人并先后分配工作,其余也一一得到了妥善安置,为建设新南京创造了有利条件。

上海20 余万旧政权公务人员中的编余人员,也相继被留用,或者送学送训,或者安排相应工作。

从警察人民到人民警察

据美籍汉学家魏斐德的研究,1949~1950 年,新中国在编80000 余名公安干警中的60%都是留用的旧警察。这就带来了必须改造使用旧警察的问题。1949年6 月8 日,陈毅对上海2800 名旧警察代表发表讲话,教育他们要加强改造,通过积极地为人民服务而争取留任。但是,不少旧警察历经公共租界巡捕房、日伪警察局、国民党统治的轮换更替,旧观念、坏习惯、恶行径比比皆是,改造难度不可谓小。

为此,上海市首先明确了旧警察学习改造的原则标准:“严守政府法令,保护人民利益,遵守群众纪律,不得假公济私”;同时,以各公安分局为单位,成立旧警察学习队,专门学习《论人民民主专政》、“约法八章”(即《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等重要文献,定期组织集体讨论,并在《解放日报》刊登旧警察的改造发言和心得体会。

有的旧警察写道:“过去处理偷窃案件来贪污,我们过去贪污的就是这些血腥的钱,做的就是这些罪恶的事,走了相当长的黑暗的歧路。人民政府给了我们赎罪的机会,指示了光明大道。我们还有理智,还有天良。必须毫不犹豫转向光明之路。”1931 年起就在工部局当巡捕的袁启泰公开表示:“愿在新民主主义光明道路上,拿出自己的良心,改造自己的坏思想、坏习惯,廉洁自守,除暴安良。”编号1102 的留用旧警察李旭民更是号召:“警察同志们,我们是要变了。虚心、忠诚地变,总有一天会变成功的。”

不仅如此,上海市公安局还通过严明纪律以严肃纠正旧警察身上不同程度存在的不良习气。当时媒体曾报道,江宁分局1831、1834 号两位留用旧警察利用检查辖区戏院、旅馆的时机,企图不买票在康定路的新都大戏院看戏,接管干部赵继文发现后,当即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两人不仅当众承认错误,还再三保证绝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新城分局的一个留用旧警察谎报一户居民的户主贩毒,并借口户籍检查让户主的儿子来派出所谈话,此事被揭发出来后,分局不仅将肇事旧警察予以逮捕,并立即公开道歉,同时还对相关上级人员进行问责通报。

经过不懈努力,上海市公安系统留用的两万余名旧警察,好的工作作风逐步树立,纪律观念日渐增强,呈现出为人民服务的精神面貌。原系旧警察的公安总局交通大队交警徐维家,在南京路、江西路交界口值勤时,遇到市民张鹏冲见义勇为力逮盗窃犯彭某,在押送彭某至黄浦分局途中,彭某摘下手表意图行贿,徐维家严辞拒绝,并把彭某及手表一并送交分局。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以点及面,通过对旧警察队伍的成功改造,全国各个城市的公安力量得到加强,社会治安、户籍管理、道路交通等治理成效与日俱增。

1949 年11 月,刚刚进城的解放军和民众一起跳起秧歌

弘扬人民政府法治精神

公平公正的基层司法体系,是净化城市社会空间的重要保障。天津解放前夕,中共华北局便指派时任冀鲁豫行署地委干部的王笑一为天津市人民法院院长,着手准备对国民党天津市司法机构的接管改造。王笑一率领的团队一共20 多人,绝大多数先前并未接触过司法工作,但他们迎难而上,在短期突击加强业务学习的同时,重点加强了对旧司法工作人员的改造工作。

1949 年1 月15 日晚,王笑一等人直抵位于南马路的旧天津市法院,第二天便组织国民党司法系统人员报到,17 日就集中进行了政策宣讲和纪律规定。王笑一向到场的旧司法工作人员详细分析了解放战争的胜利形势,要求大家看清形势,脱离国民党,投奔共产党,鼓励他们消除不必要的顾虑,全力协助共产党摧毁和废除国民党司法机构。

那些旧司法人员见接收干部睡地铺、吃干粮,衣着朴素、待人和气,尤其是对他们能清正廉明、秉公办事,十分钦佩,纷纷表示主动接受改造。很快,中央发出《关于接管平津司法机关之建议》,从对象、组织、方法三个层面明确了接收改造的总体原则,以此为依据,天津明确了旧司法人员的改造政策,对法官(旧称“推事”)、检察官级别以上的旧人员,一律予以清除遣散;对于一贯作恶的法警、看守、庭丁等,一律予以坚决惩办;其余人员则根据条件予以留用、学习或遣散。至当年2 月25 日,天津司法机构的26个单位全部交接完毕,各项物资也一一清点造册,城市司法工作迅速步入正轨。

为了迅速稳定秩序、彰显社会正义,人民法院首先开始了重犯收押与审判工作,重新逮捕了被国民党当局撤退前故意释放的日伪天津市长温世珍、伪驻日大使徐良等2000 余名要犯,彰显了人民民主专政的威力。接着,已转任天津军管会军法处处长的王笑一着手审理了法国人盖斯杰神父侵犯学生合法权益、妨害中国学生人身自由一案,依法判决盖斯杰拘役7 天,维护了中华民族的尊严,赢得了天津200 万人民乃至全国人民的交口称赞。不仅如此,当人民法院了解到,腐败的国民党司法部门对罪行累累的天津恶霸袁文会推诿延判、敷衍社会,使得袁文会长期逍遥法外,便立即组织了对袁文会的依法审判。1950 年12 月,当地群众听说最高法院核准了袁文会死刑判决后,纷纷跑到法院门口鼓掌欢呼,不少群众还按照天津风俗吃喜面表示庆祝。

与天津遥相呼应,上海方面在旧律师行业的改造工作也取得了全面胜利。1949 年9 月2 日,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改革律师制度的指示》,明确取消旧律师制度,并确定上海是此项改革的重镇。上海人民法院迅速执行中央的指示,但发现社会上仍然有一些“讼棍”肆意钻法律空子,恣行骗取钱财,便立即召开街头群众大会,让已被逮捕的李鸿福、赵幼青、杨振寰三个“讼棍”头戴高帽、手敲铜锣,现场坦白欺诈群众的罪行。此举虽然有力震慑了相关违法分子,也赢得了群众的拍头称快,但惜乎没有落实新的法院审判制度,反而受到了陈毅的严肃批评。

陈毅指出,人民法院掌管新中国的执法权力,必须带头注意政策,带头弘扬人民政府法治精神,一切行动都要有法可依,决不能用斗地主戴高帽子游街的方式代替依法审判,为此,陈毅责令时任上海法院院长的汤镛迅速整改,并在《解放日报》上公开检讨。中国共产党人的法治精神很快就传遍了沪上大地,广大群众深刻感受到了人民法院与过去国民党反动司法机关的根本不同,既极大提高了司法工作的威信,也极大促进了广大人民群众对人民政府的信任、拥护和爱戴。

向声色犬马宣战

要全面整治社会风气、还人民群众一个清新洁净的社会空间,改造旧中国残留下来的色情业无疑是题中要旨。新中国成立前后,对于遍布大小城市的低俗场所,主要采取的是两种解决方案,一种可以称之为北京模式,一种则可称之为上海模式。

北京模式的突出特点是短平快,雷霆出动,迅速打击。1949 年11 月21 日,北京市第二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通过了立刻封闭妓院的决定。当晚18 时,由北京市公安、民政、妇联、卫生等部门联合抽调的2400 余名干部分组同时行动,一夜之间就封停取缔了全城224 家妓院,收容登记在册妓女1268 名,并分别送往8 个教养所集中教养改造。北京的做法在全国有一定普遍性,这种具有摧枯拉朽之效能的解决模式也基本适应不少城市娼妓业泛滥但规模不大的实际,可对于曾被称为“东方明珠”“冒险家的乐园”的上海则要另当别论了。

1949 年11 月21 日,北京市第二届各届人民代表会议通过决议:立即封闭妓院

旧上海色情业的体量之大,令1949 年5 月底到任的上海市长陈毅一度感到震惊:截至1949 年1 月,全市登记注册的妓院有800 多家、妓女4000 多人。随着南京、上海的陆续解放,一批妓院关门倒闭,但仍有妓院525 家、妓女7000 人,这还不包括无法具体统计的“私娼”和近30 万的从业人员。

进城后的一天晚上,陈毅让市政府的交际处长陪他一起搞“微调研”,当他们驱车来到四马路(今福州路)一带时,就看见路两边站满了浓妆妖艳的妓女。当车子行进到离四平路不远的爱多亚路口(今延安路)时,交际处长告诉陈毅,他一路数过来,马路上一共站了764 名妓女。没过多久,陈毅到爱多亚路的公共戏院看戏,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出现在院外警戒的战士面前,拉着他的衣袖用上海话说道:“困一夜,两块,阿要?”见小战士听不懂上海话,小姑娘又放慢语速比划着重复了几遍,气得小战士当场大声斥责:“你要干什么?你看错了人,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一席话吓得小姑娘掉头就跑。在回去的路上,小战士把情况向陈毅做了汇报,陈毅听了,深感必须进一步加快工作步伐。

鉴于1948年国民党上海市政府强硬宣布禁舞令,引发舞女上街请愿并捣毁社会局的教训,陈毅领导下的上海市人民政府决定对妓院、舞厅等色情场所或可能涉及色情等不法行为的场所采取软处理的方式。上海市首先加强了对舞厅的管理,从制度层面把舞厅完全改造为正规的消费场所,同时还通过课征重税的方式使舞厅老板无利可图、舞女也收不到小费,再加上社会面貌焕然更新,光顾舞厅的人越来越少,直至门可罗雀。没过多久,上海的舞厅就自然消亡了。

在陈毅的领导下,上海市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禁娼准备工作:一是支持妓院自动停业,引导妓女自行跳出火坑;二是严格限制妓院的经营;三是引导希望自力更生的色情从业人员接受生产劳动技能训练;四是严禁歧视妓女,把她们视为旧社会的受害者,并组织医治罹患各种疾病的妓女;五是收容流浪妓女。经过整改限制,上海解放一年后,妓院就减少到了72 家,至1954 年年底逐步完成了对娼妓的成功改造。

上海解放后关停取缔色情业的成功,引来了国内外的瞩目和称赞,当时有外媒赞叹,“解放了的上海,再也不是世界的排水沟了”“新的人民政府管理下的上海,是东方的骄傲”。

扫除“一贯道”,打击黑恶势力

城市基层社会治理,坚决打击和取缔各类反动会道门组织,自是重要的一环,这里面又以“一贯道”为首要打击目标。有资料显示,新中国成立之初,“一贯道”不仅是第一大反动会道门,而且道徒遍及全国,人数一度达到1500 万人之巨,占当时全国300 个秘密教门道徒总数的一半以上,而且在各个城市到处煽动和组织反共暴乱,肆意骗取道徒钱财,恶意制造谣言蛊惑人心。1950 年7 月7 日,山西雁北行署水利局干部曹克维到怀仁县八庄乡霸王店检查水利设施,当地“一贯道”头子就造谣说这是要断了村子水源把大伙都渴死,并煽动听信谣言的村民残忍地活埋了曹克维,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北京“一贯道”道首张五福更是利用教徒的天真与愚昧,以开办“忏悔班”的名义,时常召集大小道首传达“师母”孙素珍旨意,转移会坛道堂,藏匿不义之财,反抗党和人民政府的社会治理,这些都使北京“一贯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反动政治组织。

20 世纪50 年代初,群众控诉“一贯道”罪恶的大会

其实,从北平和平解放至1950 年年底,北京市公安局就开始一边有重点地在“一贯道”活动比较猖獗的地区寻求突破,一边运用侦察手段不断破获“一贯道”的反动活动。1950 年10 月,北京市着手制定《北京市处理“一贯道”计划(草案)》,并在是年12 月19 日发布了由市长聂荣臻,副市长张友渔、吴晗签署的取缔“一贯道”的布告。而在此之前的6 月7 日,北京市就已逮捕了猖狂大胆,有明显罪行的刘燮元、穆肇增、白秀如、陈启祥、刘景泰等11 个“一贯道”头目。12 月18 日,北京正式实施逮捕工作,各公安分局于深夜突然行动,一举查封位于兴华寺的“一贯道”总坛,把130 余名大小道首全部缉拿归案,搜出了大量反动罪证,以及埋在砖头下,藏在密室里的大量金银财物。

各公安分局还设立登记点,以便对“一贯道”道徒进行登记、谈话并收缴相关证物。但是,由于一些道徒中“一贯道”的毒太深,生怕登记后会“口吐鲜血、五雷轰身”,要么犹豫观望,要么外出避风,要么负隅顽抗,登记工作一度陷于停滞。对此,北京市加强了宣传引导,在报刊上大量刊登揭露“一贯道”罪行的报道和资料,同时采取宣讲会、相声、短剧等形式,深入街道、厂矿进一步宣传动员群众,及时组织幡然醒悟的道徒现身说法。

1950 年12 月27 日,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专门转播了内一区一贯道罪行控诉大会的实况,听众们清楚地听到女“三才”道徒王淑清在台上声泪俱下控诉:“我们本来两个买卖,两处房产,家境小康,这十几年来了冤欠、立佛堂、请大仙、孝敬张光壁,家道一年年没落,母亲病了没钱看病,“一贯道”就看不起我们了,‘师母’也抛弃了我们,不承认我们是道徒,气死了我母亲,父亲患了神经病,丢下8 个孩子奔往他乡,靠卖花生、洗衣服糊口……”话未说完,台上之人就已是泣不成声,台下群众则人人愤恨、流泪。此次实况转播,听众不下百万人,起到了十分明显的宣传效果。1951 年1 月14 日,北京市公安局在中山公园水榭举办了题为“一贯害人道”的“一贯道”罪证展,前后共有26 万人络绎不绝前来参观,中央领导和一些国家的使节等也参观了展览,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还推出了相关纪录片。

北京取缔“一贯道”工作历时两个月,先后逮捕反动道首381 人,枪毙反动道首42 人,封闭大小坛1283 个,成效显著。中央很快就推广了北京的成功经验,全国各地从1950年冬天开始也陆续开展了取缔“一贯道”工作,彻底从思想和组织上摧毁“一贯道”反动组织。对于这些惊人的成就,一位外国记者评价:“共产党是一把铁扫帚,一扫帚把妓院扫光了,又一扫帚把‘一贯道’扫光了,真厉害!”

三管齐下,铲除烟毒

烟毒肆虐,烟馆林立,烟民遍地,是旧中国城市社会空间里的毒瘤,既严重损害人民身心健康,也严重影响城市社会稳定。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高度重视禁烟清毒工作,严令要在三年之内彻底铲除祸害近代中国百年之久的烟毒。根据毛泽东的指示要求,周恩来领导的政务院于1950 年2 月24 日下发《关于严禁鸦片烟毒的通令》,并要求各级人民政府成立禁烟禁毒委员会,积极发动群众,禁种、禁吸、禁运三管齐下,打一场铲除烟毒的人民战争。党中央和政务院的号令,得到了各级政府和人民群众的积极响应,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各省、市、县在建立“一把手”责任制的同时,充分运用广播、报纸、板报、宣传栏等各种媒介工具,并组建各类禁毒宣传队,走家串户宣传禁毒通令、烟毒危害以及戒毒知识。

超强的禁毒举措很快就转化为城市居民的自觉认同和积极行动,各地的工作组都接到了人民群众的大量揭发举报。北京在十天之内,就收到群众检举毒犯的材料3 万多件。南京市一共收到检举信5 万余封。这些检举揭发帮助各级政府及时掌握了大量隐匿在城市里人伦丧尽、令人发指的犯罪线索,其中,有哥哥逼妹妹的,有儿子逼母亲的,甚至有爷爷逼孙女出卖肉体以换取鸦片等超出人类文明底线的罪行。在掌握了大量“烟民”信息的基础上,各地政府拨出专门戒毒经费,及时成立各类戒烟所,对“烟民”实行免费戒毒。

与此同时,各大中小城市还纷纷展开毒贩抓捕行动。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和各级政府部门的严厉打击下,很多毒贩选择坦白登记,上海市由群众检举揭发的21000 名毒贩中,主动自首的就有5000余人。武汉侦破的一起特大贩毒集团案中,该团伙仅1950 年就贩运50 万两海洛因(含吗啡)、350 万两鸦片,涉案数量之大震惊全国。北京、上海、天津等6 大城市仅1950 年当年就破获8156 起烟毒案件。衡阳铁路局破获的一起贩毒案件,涉案人员多达1800 余人,金额高达7000 亿元。毛泽东收到这些捷报后,一面要求各地要借鉴武汉、衡阳的成功经验,多破巨案要案,一面指示各边防哨所、海关口岸尽全力切断烟毒的所有国际来源。在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关心指导下,各个城市的铲除烟毒工作取得了更为丰硕的成果。

1952 年8 月开始,公安部集中力量连续三次在全国1202 个重点区域内开展集中抓捕,共逮捕毒犯82056 人,占调查总数的1/5。上海仅8 月13 日一天,就抓捕毒贩970 名。毒品重灾区的广东、云南和贵州等地也是捷报频传。贵阳市一次性焚烧55 万两鸦片,并依法严惩了一批贩毒集团头目。广东仅潮汕和梅州地区就清除11 万亩罂粟田,抓捕毒犯5000 余人,收缴各类毒品3 万余两。至1952 年12 月,全国各城市清理鸦片烟毒的攻坚战全部取得胜利。危害中国城市民众百余年之久的鸦片烟毒终于得到全面的解决。

人民当家作做主,选举产生居委会

解放前,国民党政权在城市的基层组织是1934年建立起来的保甲,其组织形式是以户为单位,10户为1 甲,10 甲为1 保,3 保以上成立联保办事处。保甲制的核心是管、教、养、卫一体化运行,与中国传统的“编户齐名”没有本质的区别,一切皆以加强相互监视为要旨,目的是要形成对城乡居民的控制和束缚。因此,中国共产党人接管城市后,首先就是宣布要彻底废除保甲制度,同时也设置了一定的转换过渡期,并号召各地自行探索建立基层群众的社会组织。一种强调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的城市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居民委员会由此应运而生。

1949 年10 月23 日19 时左右,人力车夫出身、时任杭州棉种保管组所辖棉种翻晒组组长的陈福林,走进了杭州市西牌楼小学礼堂,他是前来参加一个选举大会的。此前,翻晒组的办公室赵主任告诉他来这里是搞革命工作的。很快,礼堂里两百多张小凳子和小竹椅上几乎坐满了选民代表。这时,主持会议的上城区区长田奎荣在主席台宣布:上羊市街居民委员会选举大会现在开始。全体起立唱完国歌后,经现场清点人数,确定实到200 人,工作人员当场给每人发了选票。油印的选票约8 厘米宽,18 厘米长,上面一共印有21 个候选人的姓名,姓名后面有空格,其中,第一个名字是陈福林,第二个名字是陈道彰。

考虑到选民们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田奎荣还拿起一张选票,分别介绍了陈福林、陈道彰等人的情况,以及选举注意事项。选举开始后,大家用现场发的铅笔轮流画圈,往一个糊了红纸的木头箱里投票。由于从未见过这场面,与会人员都觉得新鲜和兴奋。经过20 分钟的自主计票,有9 人当选,陈福林得票数最高,陈道彰居第二,其余7 人中有木匠、女工、中学女教师,也有银行经理、茶店老板等。田奎荣当场宣布:“今天是我们老百姓当家做主的日子,大家民主选举,选出了居民委员会委员。我宣布,陈福林为上羊市街居民委员会主任,陈道彰为上羊市街居民委员会副主任。”会议同时明确,居委会主任、副主任,负责日常工作,7 名委员分别负责生产、公安、民政、文教、卫生等。

上羊市街居委会办公地点设在西牌楼小学对面的尼姑庵内,虽然只存在了两个月,但在稳定市场、维护治安、调解纠纷、卫生防疫、生产自救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增强了政府与居民群众的联系,为巩固新政权做出了贡献。杭州市于1949 年12 月1 日还下发了《关于取消保甲制度建立居民委员会的工作指示》。之后,全国各大中小城市也相继建立了居民委员会。为了规范统一,1954 年12 月,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条例》,首次以国家法律的形式确认了城市居民委员会的名称、性质、主要任务和组织结构,居民委员会得以在全国统一规范地建立,成为中国特色的城市居民自治的社会治理基础。

改造城市游民,锻造社会主义“新人”

新中国成立前后,困扰城市生产和日常秩序的棘手问题之一,就是大中小城市都存在数量不等的游民,在城市主要包括社会上的流氓、小偷、乞丐、拾荒者、流浪汉等群体。大量游民的存在,既增加了城市就业问题的解决难度,也成为滋生黑恶势力的土壤,带来了一系列社会问题。

1950 年3 月1 日,上海成立摊贩管理委员会,开始组织摊贩登记,整顿市场

随着解放进程的加快,中国共产党人对城市游民的政策逐步从教育改造转向了彻底解决。北平甫一解放,就着手成立由公安局、卫生局、纠察总队、人民法院以及华北人民政府民政部等多部门联合组成的处理乞丐委员会,设立救济院、安老所、育幼所、平民习艺所、妇女教养所共5 个收容单位,由各单位派遣出中坚骨干进驻工作。南京市采取自愿与强制相结合的收容办法,对乞丐进行审查编队和登记教育,按老残、青壮、妇女、儿童分成4 队,分别采取不同的管教方式,着重清除普遍存在的寄生思想,引导他们树立劳动光荣、寄生可耻的思想观念。

从1950 年5 月起,上海区分不同对象并相应采取不同办法,对于没有严重恶劣行为或犯罪情形的一般游民,主要送到各级教养、收容所站;对于乞丐头子、累犯扒手等恶劣分子,则一律逮捕移送人民法院审判处理。为尽快把游民改造成为普通劳动者,华东财政委员会农林水利部早在1949 年7 月就着手实施查勘垦殖区工作,最终于现在的江苏启东、如东、东台三县(市)范围内成功开辟苏北垦区,并先后分批遣送12043 人到这里开始劳动新生。然而,由于游民长期处于旧社会底层,普遍缺乏法治观念和秩序意识,各项政策的落地并非一帆风顺,改造游民与游民的“反改造”也不时缠绕纠葛。

当时,上海通州路收容总站总是聚集了成堆的游民家属,妻子哭着喊着要找丈夫,孩子吵着闹着要找爸爸,有的甚至想夺取警卫战士的步枪冲进去抢人,几乎引发骚乱。不少游民家属沿用旧社会的那一套陋习,企图贿赂管教干部行个方便,结果都遭到坚决抵制。收容后的很多游民则更加令人头痛。负责同志站在上面讲话,游民们却在下面乱扔石子;让他们到室内休息,游民们就找各种借口留在室外窥测逃跑路线;这边刚让游民们在室外操场席地就餐,那边四五百号人放下碗筷就想翻墙逃跑,经现场干警鸣枪警告,方才制止住混乱。

有的游民则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情绪,一个当过国民党伞兵的游民一进收容所就装疯卖傻,别人早上起来出操,他躺在床上装病起不来;别人开始吃早饭了,他却突然跑到粥桶里扔秽物。不少游民甚至以逃跑、自杀等方式来对抗、逃避收容。由于嫌苏北垦区条件太差,游民们不断集体逃跑,并公开扬言:“我们走了,到上海再见!”

面对这些困难,上海方面没有退缩,在加强日常管教的同时,耐心地做好说服劝导工作,并请记者现场采访游民的收容生活以正视听。从1950 年起,上海在各个游民教养所内组织了缝纫、装订、制鞋、理发、摇绳、织袜、竹工、木工、铁匠、弹棉花、做豆腐、发豆芽、麻袋加工,以及家禽养殖、蔬菜种植等30 余个项目的技能训练,还通过义务劳动等形式,组织游民参与市政工程建设,又帮助一批游民掌握了相关技术。

1957 年8 月,国家规定游民改造从民政部门剥离,由劳动改造管理部门接手承担。游民改造农场相继移交,新人习艺场先后转制为福利工厂,各类妇女教养所、儿童教养所陆续停办,全国各地的游民教养机构也被一一撤销。至此,游民的收容改造工作宣告结束。短短几年时间,党和政府就把巨量的游民改造成为社会主义“新人”,实可谓人间奇迹!

此外,新中国成立前后,在解决失业、卫生防疫、整顿宗教组织等城市治理方面,党和人民政府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并在城市摊贩管理方面也取得了切实成效,几年工夫,就把在全国197 万户、216 万从业人员中,不同程度存在的违规占道、哄抬物价、制假售假、逃避缴税等老大难问题,一一集中治理完毕。新生的人民政权也因各项治理的成功而获得空前权威,赢得了人民的衷心拥护,中华大地迎来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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