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创新的抵制及解决对策*
2020-03-03赵华
赵 华
(西安文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
在有关技术经济学的古典文献中,优新技术取代劣旧技术已是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然而,这种取代并非易事,新技术在社会中的每一次启动都要面临着和旧势力的斗争.卡尔斯杜·朱马(Calestous Juma)教授记录了人类反对改变的六百多年的历史,他指出,抵制新技术背后的驱动力量是一种由于不确定性的风险而引起的心理因素,感知驱动了本体的抵制,并被放大到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各个层面.①齐一生物.创新及其敌人:为什么人们抵制新技术[DB/OL][2016-08-03].http://www.qiyibio.com/9c6a15be-0abf-a872-906d-5bf23325f2ff/news38001606.shtml.也就是说,创新威胁到了人们的经济财富、社会地位、政治权力或者坚信的文化价值观,人们可能会延迟采用新技术,寻求更多的有关新技术的风险和收益评估信息,或者直接站在反对的立场.
1 技术抵制的表象原因
1.1 经济
经济利益是产生技术抵制最为直接的原因,也是理解技术进步的政治经济学的关键.人们追求新技术最初是出于对财富的渴望,这一追求势必会改善经济绩效和产品生产,[1]45从而有可能在个人和社会群体之间重新分配利益和损失,导致一些人经济福利减少甚至是失业,②李嘉图也认为机器可能会导致技术性失业,在《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中,他举例得出了上述结论.从而引发技术抵制.从本质上讲,社会公众并不反对技术变革本身,他们的担忧主要来源于创新所造成的损失感.在确立时间长、技能密集的工业中对创新的抵制最为激烈,这种抵制大多来自于个体或者组织.例如:工业革命时期英国的“卢德运动”;由于坚信科技企业拉大了贫富差距,美国旧金山在2014年发生了多起针对高科技企业的示威活动,抵制之势甚至蔓延到了美国西雅图;在爱迪生(Thomas Alva Edison,1847-1931)起初试图建立发电站的所有国家中,利益集团均呼吁政府通过限制用电来保护他们的经济资源;1616年,针织技术在英国兰开夏郡广泛发展,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德国布兰登堡,行会(既得利益集团)成功地把针织技术推迟到了18世纪,成为扼杀竞争与创新的一股无规制力量.[2]
1.2 政治
通常情况下,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政治权力,也会采取内向保守的态度阻止技术进步.在法律与秩序的伪装下,政府显然更具有抵御新技术压力的能力,更能够忍受社会经济的停滞不前.中国明朝初期、奥斯曼土耳其以及日本德川幕府的精英们都试图限制枪支,维持他们对于战争与国家政治的统治.处于封建帝制下的中国,统治者显然更希望拥有一种保守、稳定、可控的社会环境,从而排斥标新立异者与思想不轨者.1865年,英国商人杜兰德(Trent)在北京宣武门外铺设了一条长约500米的袖珍铁路,慈禧惊骇,视为妖物,下令立即拆除.数世纪以来,西方使用保护性关税作为防卫手段,使本国过时的技术得以继续存在,抑制了外部的先进技术.
在任何一个社会中,政治制度、规则都会于无形中彰显在价值观、思维范式、行为模式、风俗习惯等诸多方面,人们的行为“日用而不知”地受其制约.政治制度、规则是一个国家或民族连续性的保障,也是政府维系现有政权和秩序的需要.经济学家艾尔斯将制度看成是礼仪性的、向后的、阻碍变迁的力量,它的目的在于保护由习惯和道德观念维系的权威和特权.因此,政治制度框架具有很强的惰性与制约性,它们经常被用来抵制变革.例如:1865年,英国政府通过的“红旗法案”规定了汽车的行车速度,阻碍了汽车作为一种交通工具的发展;避孕药在最初传播的过程中,美国的八个州颁布规定,禁止销售该药品,马萨诸塞州和康涅狄格州的法律甚至连避孕资料都禁止散发;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美国交通部那些过时的、强制性的机动车标准,限制了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①陈存军.过时的交通监管法规将阻碍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DB/OL].[2018-02-18].http://auto.gasgoo.com/News/2018/02/1806003703770034628C409.shtml.
1.3 社会
每个社会都存在着稳定性的要求,只是程度不一.社会保守价值观通过教育体系传播与扩散,人们逐渐形成了遵从传统的社会习俗,任何叛逆行为都蕴含着极高的风险.一项新技术的出现不符合社会模式与价值观,人们便会对其采取谨慎的态度或发生抵制行为.人工智能、基因编辑、机器人和无人机,这些新兴的技术很有可能不符合社会历史经验,适应它们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里,我们总是依赖习惯或先例的安全性,这会导致大量压制创新的行为存在.当听到某种陌生的想法、某种陌生的工作流程或者仅仅见到了一种陌生的产品,大部分人的内心是主动拒绝的.有研究发现,在全新产品上市时,不论打多少广告,都只有80%以上的人只是“感兴趣”,但是不购买.今天,汽油支配了小汽车的动力源,然而,在1890-1920年期间,汽油被当作最没有前途的选择,革新者们凭借先前的机械制造经验,不断生产出改进型的符合社会价值观的蒸汽和电动小汽车,阻滞了汽油型汽车的发展.
军事武器的研制击碎了和平主义分子的幻想,他们反对武器技术,呼唤和平.新技术还会对生态环境造成不利的影响,蕾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1907-1964)等先驱最先通过严肃而生动的笔触,发出过度使用化学药品危险性的呼吁,《寂静的春天》等作品激起了现代环保主义的运动.近些年来,动物权利组织和环保组织针对高效杀虫剂、核能、汽车内燃机等发起了诸多的抵制.康芒纳(Commoner)指出,“现代技术在经济上是成功的,但在生态上是失败的”.[3]174《经济学人》杂志甚至高调地问道:如果从一开始人们就认识到内燃机所带来的全部环境成本,汽车还会在西方社会中居于中心位置吗?技术进步还影响到工厂区位,家庭与工厂出现了空间分离,工人们跟随着厂址的变动而迁移,或从农村流入城市.技术进步不可避免地破坏了传统社区,引发了人们的不满与抵制.
1.4 文化
宗教文化是抵制创新与变革的力量来源之一.犹太教、希腊正教和伊斯兰教,都表现出神秘主义和阻碍改革的倾向.万物有灵论是技术变革的致命大敌——改变环境的任何尝试都有可能带来可怕的愤怒,这些愤怒不仅来自宙斯,还来自本地的低等神祇.伊斯兰文化认为,上帝创造了万事万物,世界表现出完美均衡的状态,没有必要进行创新和改革.十七八世纪,当西方科技快速发展时,在地理上极为接近欧洲的一些伊斯兰国家,他们只允许欧洲的发明缓慢而有选择的渗入,以至于《古兰经》直到20世纪才大规模印刷出来.对新技术的拒绝还伴随着对外来文化的排斥,西方先进的科技正是其霸权主义的推进器.迪士尼动画片通过现代技术进行夸张化的处理,以富于诱惑力的形式将西方价值观展现在人们面前.法式大餐正受到麦当劳的冲击,香槟酒让位于可口可乐.一些国家提出了抵制外国产品的口号,反映出人们努力摆脱文化霸权束缚的愿望.
还有一些知识分子对现代技术的威力心怀恐惧,进而排斥新技术与工业化.英国评论家柯贝特(Wil-liam Cobbett)认为,新的工业体系是社会不平等和贫苦的根源.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视铁路为“无意义的东西”,并且坚持每天乘坐马车以强调他的观点.1878年,爱迪生发明的留声机在法国展出,一位古典文化学者愤怒地说道,“无赖,我们不会成为轻信口技者的傻瓜”.[4]142哲学家海德格尔和韦伯认为,技术限定了事物与人,使人们丧失了完满的人性,使人们疏远离间.
行业权威的主导价值观是引发技术争论的另一个重要因素.一些先入为主的、潜意识里被视作真理性的事物已经存在于行业权威的价值观中,从而会排斥当前的创新与变革,如在产科麻醉剂的推广上,行业权威反对它的时间长达15年.一些著名的外科医生维护分娩阵痛的价值,认为疼痛是生命力的体现,同时《圣经》的戒律声称“产痛是神的旨意”.匈牙利医生塞麦尔维斯研究证实,产褥热是由于接生人员污染的手或产科器械将病菌传染给产妇而引起的败血症导致,于是倡导用漂白粉消毒,但却遭到了医学主流的嘲讽和排挤.医学权威们不愿意接受他们自己是疾病的传播者的说法.
当然,上述技术抵制的各项原因并非独立存在的,它们往往相互交织,共同作用,决定了新技术处于何种地位以及能否被采用.以防治艾滋病(AIDS)技术为例,从文化层面看,在大众普遍对同性恋采取敌对态度的时代,AIDS往往被视作同性恋的痛苦,“不道德”的同性恋者遭到了指责;从政治层面看,防治艾滋病技术从创新到扩散耗时数年,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各国政府对该研发没有大力支持,AIDS项目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英国被认为是“小鱼苗”,而在当时由社会党总理领导的法国对此研究也毫无兴趣.
2 技术抵制的深层机制
不难看出,表象因素是技术抵制最直接的原因.但是,在表象的背后,还蕴藏着技术抵制更深层次的机制.
2.1 技术锁定与路径依赖
在经济社会的发展中,存在着技术性和制度性的次优行为及其锁定效应.布莱恩·阿瑟(W.Brian Arthur)认为,在技术扩散的过程中,由于存在着沉淀成本、学习效应、网络外部性等因素,一旦某种新技术在市场竞争中产生优势,该优势所拥有的动态报酬递增效应会使技术和经济系统具有自我强化和自我积累的性质,从而使得技术变迁锁定在受约束的特定发展路径中.锁定效应会产生社会经济发展中的路径依赖现象,即某种率先发展起来的新技术常常可以凭借时机占先而获取一系列优势地位,市场上普遍采用QWERTY键盘布局而非效率更高的DSK键盘;核电领域的轻水反应堆,尽管被认为不如其他技术,但却占据了核电技术的主导地位.这说明了路径依赖将锁定于低效的、非优的技术,使得优新技术不能“上线”,无法应用与推广,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新兴技术的发展.
换言之,当某项新技术被采用后,对其他技术则具有了“竞争性的排斥”作用.早期事件的重要性类似于遗传学的“创建者效应”机制,巨大规模促成的单位成本降低,随着它的流行引发的学习效应,许多行为者采取相同技术而产生的协调效应以及市场对其未来前景的较好预期等,这些优势促使它在市场上更具活力,该技术实现了自我增强的良性循环.在这个过程中,某种更为优良的技术,却因为后出现而不能融入基于前一技术而形成的经济系统,进而陷入被动状态或恶性循环之中.考虑到技术变迁的路径依赖性质,因此,总有一部分人会抵制新技术,而人们又往往会预期新技术最终会进一步导致不受欢迎的后续技术出现.就如同潘多拉效应,比起T0,所有的人都更偏好T1,但若T1会以较大概率导致T2,…,Tn出现,且Tn不如T0好,那么社会中便会蔓延出抵制新技术的情绪.历史上,任何一种影响重大的新科技出现后,总是伴随着对其恐怖后果的预言,进而发展为对该科技的担忧与抵制.如体外受精技术导致了人们对人类繁衍过程机械化的担忧;生产及决策上的人工智能使人们对未来惶恐不安.
2.2 技术系统的辨证演化
事实上,现有的次优技术和备受抵制的新技术纠葛在一起构成了技术史,静态保守力量和动态革新力量在博弈与辩证中共同存在着.尽管技术进步在20世纪越来越快,然而,从辩证的视角看,没有什么比成功更为失败.库兹涅兹、杜因等学者提出了“创新生命周期”概念,技术的发展过程恰恰呈现出周期性的、演化的规律,萌芽——发展——成熟——衰退,周而复始,不断循环,它对应着报酬递减以及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逐渐减少直到消失的过程.一个根本性的创新随时间发展的进程分四个步骤,一是一旦出现某个创新群,企业家的需求就会大批出现,投资高潮会随之而来,较多的资本被投放于新企业中犹如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1883-1946)的投资乘数效应,会传到原材料、设备、劳务等市场上.二是但当其发展成为常规化活动,创新成为一个可以计算的问题时,企业家成群的出现就不显著了,周期性运动变得温和.三是随着货币收入的下降、需求也随着减少,技术逐渐演变为衰落.此后,又一波新的技术创新会出现,如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造船业无疑是新兴产业,它不仅自身具有很强的财富创造能力,而且也能驱动下游产业的发展,并通过对远洋贸易的推动来增加整个国民的福利.但是,尽管过去几百年造船业仍然存在着技术进步,但是它已经被大多数国家列为“传统产业”,其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也大大衰退了,它已被“钉死”在低工资、低增长发展模式上.
技术系统的辨证演化彰显于技术史中.从11世纪起,世界科技中心一直是变动不居的,从最初的意大利,到西班牙、葡萄牙,再到18世纪的英国,最后再到法国、德国和美国.从纵向视角来看,技术创新集群最初促进了某一国家的经济增长,但后来支持技术创新的利益群体逐渐转变为技术进步的桎梏,该国最终被其他的工业化国家所取代.从横向视角来看,各个国家之间的较量与竞争促进了科学技术的发展,只要有一个国家成为科技创新的领头羊,其他国家也会努力学习与追赶.技术创造型社会以借用者起步,不久之后就会变为创造者,然后成为技术的输出者.从辩证的角度看,在任何一个社会中,技术创新的巅峰都为其后的衰落创造了条件,新技术逐渐退化为桎梏生产力的技术,支持新技术的既得利益者逐渐转变为利益护卫者,抵制新的变革.因此,当一个国家在创新巅峰期过后,便会逐渐走下坡路,同时,另一个国家会重新开启创新之源,这也保证了技术不断发展进步.
技术系统类似于演化的自组织系统,它不需要接受外界的指令能够自行的组织与创生,使该系统自发的从无序走向有序.技术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相互作用形成稳态、停滞、均衡,创新与变革打破了这一平衡,形成了技术系统中的“涨落”,技术自组织系统自我保护的抗干扰能力使得变革、创新不断衰减直至消失,系统又回到原来的稳定状态,如此循环往复.技术进步本质上是对正常情况的一种偏离,或者说,属于停滞缺失的一种情况.技术系统的各组成部分合理限制了变革和速率,这对于防止技术系统陷入混乱是很有必要的.也就是说,技术系统如果没完全偏离平衡状态,内部尚未严重混乱与无序,抵制还是有必要的,比如在交流沟通合理有效的情况下,语言会抵制各种变化.
3 分析与对策
今天,我们很容易从辉格主义的视角来审视技术史,将其看成是令人激动的革新与进步的历史.其实不然,历史上,技术抵制的力量往往比创新的力量更为强大,对于技术进步的研究只是对例外的研究.很大一部分的新技术都被抵制掉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够进入市场,新技术的采纳过程要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它就像一株幼苗,能够轻易地被各种因素所抑制,导致技术发展放缓甚至停滞.
从社会层面来看,技术进步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的博弈.第一个阶段,技术创新是人类对自然的利用,是一场人与自然的对抗、博弈与竞赛,此阶段,人类充满了克服自然阻力的自信、胜利与喜悦;第二个阶段,技术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新技术的采用要对抗各种抵制性的因素(利益、政权、宗教等),此阶段,创新者要面对抵制者的冷漠、嫉妒和邪恶,即使最后能够取得胜利,也会有人做出牺牲.刘易斯(C.S.Lewis)指出,“人类加之于自然界的力量最终不过是某些人以大自然为武器施加于其他人的力量”.[5]12每当一项新技术出现时,它就必须同现状做斗争,假设其获胜的概率是P0,如果获胜了,就成为主导性的技术,转而在下一阶段受到挑战.如果失败了,反动力量将建立一套新的反技术制度,使得向这套技术发起挑战要困难得多,以至于新技术在博弈的下一个回合获胜的概率只有P′,其中P′ 从经济层面来看,新技术与现有技术的博弈是一个二元的过程.新技术要么被采用,要么未被采用.为了做出采用或不采用的决策,社会遵循集结规则,它将由人们偏好所组成的向量映射在一个0-1决策变量α上,这个决策或者是一个市场过程,或者是一个非市场过程.纯粹的市场过程会支持技术变革,技术创新取得胜利;在实际社会中,技术的进步与传播往往由多种因素的博弈和斗争决定,使得本来应该交由市场力量来决定的事情,有可能变成由政客和法官来裁决了.通过非市场过程进行的技术选择,决定了我们处于次优和次次优的世界中. 技术进步时常给陷入新旧道路的人带来一些麻烦,但从整体上看,人类社会的总体状况已经得到了难以估量的改善.对于那些反动的、阻碍革新与创新的行为,我们可以通过以下措施予以解决. 简单来说,技术进步是对经济的一个净改善.或者说,革新所获得的收益使发明和开发成本相形见绌,从而产生了免费午餐,促使个体或组织竞相逐利.在开放、自由的经济环境中,可以通过以下一些方法避免与减缓技术抵制.第一,扩大社会需求.足量的社会需求能够促进技术进步,遏制技术惰性,在极小的和分割的市场,需求不足有可能阻碍某些涉及固定成本的革新的传播.1769年,博尔顿给合伙人瓦特写信说,“只为3个国家制造蒸汽机是不值得我去做的,不过我发现,为全世界制造蒸汽机是非常值得去做的”.[6]1318世纪的英国之所以能成为先进的国家,就在于其技术市场之大,足以弥补发明的成本.第二,技术创新的利润越高,其被推动的力度就越大.反之,被淘汰的事物越有价值,创新所遇到的挑战就越强大.当一项新技术仅仅为个别或者少数企业所掌握的时候,它就能为这些先行者带来暂时的“创新租金”,而一旦技术扩散到整个经济体,那么企业就只能获得正常利润了,为了改变低利润状态,追求高利润,厂商会主动寻求突破与创新.第三,提供高级技能培训.应对技术性失业的措施为:面对瞬息万变的市场,要与时俱进,为劳动者提供所需要的高技能培训.工作的演进变化是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而非我们去阻止技术创新.尽管新技术使用减少了日常工作中的中低技能工人,如行政工作和重复生产性工作,但也增加了技术、创意和管理等领域对高技能工人的需求.研究表明,工作岗位的增长与新技术的使用看上去是相互补充而非相互替代的.[7]18采纳新技术会导致一些现有工作岗位的消失,但同时也创造了新的工作机会.因此,改革和增加教育培训项目,使其和技术的发展相匹配.第四,保持与其他国家的经济合作.与其他国家的经贸互通促进了外部知识的获取与利用,增加了创新创意机会.处于世界经济互动中的国家比封闭的国家更有利于推动技术进步,减缓抵制. 由于技术创新是从发明到商业化的过程,涉及资金、生产、管理和销售多个环节,故政府能够直接或间接影响技术创新.良好的政治制度能够成为技术革新的引擎与支撑,英国工业革命的成功正是其政治作用的结果.英国在工业革命之前,无论是在政治还是经济方面并非处于领先地位,当时技术领先的国家是法国和比利时.但是,从15世纪开始,英国的君王逐渐制定形成了包括战略性贸易政策、吸引外国人才和技术、鼓励国内发明创造等的完整的政策体系,才使得英国建立了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创新体系”.在1750-1850年间,英国政治组织在技术进步的问题上,毫不妥协地支持革新者.①在1811-1813年的卢德分子骚乱爆发期间,英国政府部署了12000名军人来对付骚乱者,这一武装规模比1808年驻扎威灵顿半岛的全部军队还大.骚乱被严厉地镇压了,而且结局通常是绞刑和充军.让政治起作用,而不是完全依靠市场机制,是促进技术变革与发展的力量之一.为了实现技术上的追赶超越,市场机制有时候必须被政策选择性的改变与扭曲.比如,阿姆斯登在研究韩国工业化时期政府政策时发现,为了降低企业运行的成本,以及激励企业投资于技术,韩国政府故意让“价格错误”.[8]政府可以通过相关政策的调控促进科技进步,如科技研发资金的支持、合作研究政策,针对创新风险的资金补偿机制、担保机制等.总之,良好的政治制度能够带来良好的创新绩效,推动技术进步. 针对技术抵制的路径依赖,人类努力解除“锁定”状态并开辟新的路径轨道.1997年,古拉德和卡诺在“路径依赖”的丹麦会议上提出了“路径创造”的概念.[9]对于形成的路径锁定,人们可以有意识地偏离现有轨道,进行解锁,创造出新的路径.也就是说,经济主体的创新作用可以成为技术发展中的主导性力量,历史即使有影响,也并非决定性的.企业家、创新者和发明家,便是敏感而主动的经济主体,只要发现哪儿有诱人的回报,他们会尽可能地去获取这些财富和名望,他们不顾现存结构的短视压力,通过一种有意识的偏离过程,创造新的未来;他们在现有的认知结构之外寻求新的知识并付诸实践,它恰恰是路径创造的核心,意味着有能力从现存结构中挣脱出来,有能力对集体进行动员.当欧洲人发明了新型灯泡后,通用电器极力反对,爱迪生及其后续革新者不断对灯丝、灯泡技术进行改进,形成电灯技术经济的正反馈,最终获得了商业推广,走向了市场.19世纪末的德国和美国以及20世纪下半叶的日本、韩国和芬兰,都是通过路径创造而实现迅速的技术与经济追赶. 新技术未来的不确定性引发了人类的风险感知,使得人们更愿意依循传统范式,保留原有习惯.拓宽科技知识面,可以帮助人们明白创新是怎么回事,是如何发挥作用的,认知层面的理解减轻了恐惧与担忧.如当认知了疾病的病原学后,人们不再恐惧,开始使用抗生素治疗经常性头痛,逐渐摒弃了之前使用的顺势疗法;当一款新的电脑软件发行时,电脑工程师相较于一般消费者有更多的相关知识,因此对新软件的排斥就会较小,而一般大众则可能因为不熟悉而拒绝使用该软件.拓宽科技知识面,才能从容解决技术负效应的问题,因为人类解决技术负效应的能力恰恰是与规模范围不断增长的科技知识成正比.拓宽科技知识面的途径有:①弘扬科技文化,构建崇尚创新的社会价值观体系;②做好顶层设计,通过完善的制度(加大科研投入力度,加强科技教育投入力度等等)拓展科技知识面;③全方位加强国际科技合作,构建开放的科技创新环境,深化国际交流与互动,获取、吸收与运用外部科技创新资源.3.1 开放自由的经济环境.
3.2 良好的政治制度
3.3 重视路径创造
3.4 拓宽科技知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