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曲·春景

［元］胡祗遹

几枝红雪墙头杏，数点青山屋上屏。一春能得几晴明？三月景，宜醉不宜醒。

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绿窗春睡觉来迟。谁唤起？窗外晓莺啼。

一帘红雨桃花谢，十里清阴柳影斜。洛阳花酒一时别。春去也，闲煞旧蜂蝶。

（原文据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年版《元曲鉴赏辞典》）

【注释】

①胡祗遹（zhī yù）：元初的能臣、著名文士，其散曲风格被明初朱权评为“秋潭孤月”。著有诗文集《紫山大全集》，其中《黄氏诗卷序》《优伶赵文益诗序》等文为研究元曲的珍贵资料。

【译文】

几枝初开的杏花红雪般堆在墙头，点点青山如画屏一样隐现在屋上。一个春季，能有几天这样明媚晴朗？阳春三月的景致令人陶醉，只适合醉眼蒙眬地而非清醒地去欣赏。

花虽残了，蜂儿却把它酿成了蜜；雨虽来了，燕子却借它调好了筑窝的泥。绿荫窗下，浓睡的我醒来时，天已经很晚了。是谁把我叫起？是那窗外早晨鸣叫的黄莺。

像一帘红雨飘下，那是凋谢了的桃花，十里长的柳荫，树影歪斜。一时间来洛阳赏花饮酒的人纷纷告别离去。春天归去，闲坏了旧日里忙于采花的蜂蝶。

【简析】

《阳春曲》又名《喜春来》《惜芳春》，以这个曲牌写春景名副其实，相得益彰。胡祗遹用这个曲牌写的三首小令，渲染出一派风和日丽、蝶逐蜂嚷、百花争艳的烂漫春色，但又各有侧重。第一首写“春晴”。先写墙头杏花，突出花的繁茂；次写屋后青山，接着点出“晴明”二字，流露出作者满意的心情；最后说“宜醉不宜醒”，盛赞阳春三月之美好足以令人陶醉。第二首写“春睡”。前两句“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是名句，关汉卿的杂剧《诈妮子调风月》中就用了这两个句子：“你又不是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清代李调元还将其与马致远“红尘不向门前惹”等名句相媲美，认为作者通过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从残花细雨、蜜蜂燕子的小小活动中显发春的生意，乃“皆人所不能道也”。第三首写“春归”。第一句写近景，第二句写远景，旨在说明处处都已春深、春归。接着下一句便写人们的惜春、恋春。妙在最后一句，作者深深感叹：“春去也，闲煞旧蜂蝶。”虽是感叹惋惜，却并不感伤。总体来看，这组曲子将春意写得十分浓丽，浑然一体而又多姿多彩。